夢里清歡（5）

　反正人還沒出門呢，名字就出去了。宮里的消息多快，傳的到都是。

　太子陪著皇上用早膳了，帖子送來的時候，太子就笑，“這個老六呀，就多思多想。”

　胤祚這個名字很多人嘀咕，但是敢把這個擺在明面上的卻沒有。誰都不敢跑到皇上面前嘀咕這個事。更不敢跟皇上說咱換個名字吧！

　如今老六來了這麼一下，那誰再暗地里拿這個名字說話，就過了！

　人家用了一個‘謁’，什麼話都說了。

　不管是為了能好的，還是為了別的，誰要再嚼咕就該打。

　皇上看了也只笑了笑，“都瞎琢磨。”完了等桐桐跟著自家爺過來給皇上敬茶，喝了媳婦茶，才聽見皇上說，“有力就好好念書，沒力就好好歇著。必是又看什麼閑書了！”老四弄些佛經，老六的看道家的典籍，他都知道。這些以名字定運道的這些話，都是從七八糟的書上看的。

　還想說幾句，瞧見老六一陣風都能吹走的形，得了，不說了！

　一扭臉，瞧見圓團團糯糯還是一團子裝的兒媳婦，他更不能說了。老六——怪可憐的！

　對于桐桐來說，瞄了一眼皇上，還是覺得面，肯定見過。

　直到跟自家爺出去，都是這麼覺得的。但后跟著那麼多伺候的人，這話不能說。

　先去太后宮里，四下一瞧，覺得有點悉。可這悉的覺才冒出來一點，就見邊上走來一十歲上下的小姑娘，笑盈盈的過來見禮，“六哥，六嫂。”

　“這是九兒。”

　林雨桐馬上知道，雖是皇上的第九，但因著有些夭折沒上宗牒，這位實際上是五公主。

　這卻是自己不悉的！才還說，自己肯定跟這個宮廷有莫大的關系，看來是想多了。這個五公主自己就不悉。

　因著第一天拜見，沒多接就出來了。

　跟著是拜見貴妃，這個也很陌生，環境生，人也生，那種悉的似曾相識的覺再沒有出現過。

　更篤定自己想多了。

　然后依次去拜見惠妃、榮妃、宜妃，不面生，但也僅僅是不面生。

　可見了德妃，不知道怎麼了，就不由的覺得好生親近。一看見坐在上面的人，歡歡喜喜的見大禮。

　“額娘。”的一點也不勉強。

　德妃顯得很年輕，招手近前來。

　娘娘看上去很溫和，拉著林雨桐的手細細的打量，“以后好好的，消消停停的跟老六過日子。缺了什麼，就人過來說一聲。”

　在宮里，能短了什麼呢？

　迷蒙了一瞬就放下了，老老實實的聽娘娘說話。

　德妃賞了許多的東西，“老六啊……”

　“額娘，以后兒子嗣謁吧！”

　德妃頓了一下，然后緩緩的點頭，本來有許多要叮囑的話，這會子也沒什麼要說的了。只叮囑說，“不是還要去東宮嗎？去吧，別耽擱了。”

　就這麼出來了。

　桐桐不解，看自家爺。

　‘四爺’就低聲道：“也不能什麼都靠著娘娘，娘娘有七公主要照管，十四弟才五歲，十三和十五還養在娘娘名下……”

　啥意思？

　‘四爺’覺得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尷尬，只含混了一句，“明兒你就知道了。”

　明兒到來的很快，見兄弟見妯娌，都是當做一個儀式來做的，還是嚴肅認真的。大致認了個臉，林雨桐全程都在那種有和無中徘徊。覺是認識的，但臉瞧著又像是認識又像是不認識。

　這個狀態，人看上去瞧著就是的團子一只，懵懵懂懂的。你說大阿哥都二十了，太子都十八了，都大人了，他們跟一孩子說什麼呀？禮儀完了，那就結束了。

　本來回來還想兩口子談談的，結果還有一院子的下人要見呢。這些人得拜見主子，得認人，得賬，得規整嫁妝。‘四爺’還有功課，明兒得的。這大婚已經是耽擱了。

　忙完都晚上了，真的很累了，睡覺。蓋著被子純睡覺。

　睡一覺起來，應承的給各年長的阿哥致謝的，咱得帶謝禮吧。庫房的冊子拿過來放在手里，抓瞎了，東西不，但是能作為謝禮用的，只有宗室在這次大婚之前送來的賀禮，因為其他東西，都是制式的。宮里什麼品級什麼供應，每月給多布，各種布分別是多，都是有定例的。你有，人家也有，拿著這個東西去送禮，不像樣。至于吃的，每個人也是按照品級定好的。每個人一天有多，多菜，連配給多有油和多鹽也有規定。甚至細致到什麼品級用什麼樣的鹽。

　聽起來配給的吃的不，但那些吃的不是一個人吃的。像是作為皇子福晉的桐桐，應該有兩個嬤嬤，四個一等宮，八個二等宮，十六個三等宮。另外還有八個太監給驅使。

　的那份吃喝穿，不說全部養這些人吧，但親近的嬤嬤和一等的宮，非用的那份供應不可。其他的，宮里有規定的飯食。差事好，主子賞賜了，或是鉆營到主子邊，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要是主子得寵，就像是被做九兒的五公主，因為太后疼，皇上也疼，所以在公主中的待遇就最好。每天別的公主是四斤豬，有五斤，另外，皇上還多給了賞賜，每天能比別人多半只鵝、一只。

　就像是自家這邊，比別的阿哥多了不補養的東西。先是燕窩、銀耳、冰糖這些供應，每天都有，且都比其他阿哥那里多出一倍。是皇上特別恩賞的。

　但是，后宮妃嬪是有俸銀的，哪怕是品階最低的答應，一年還有一百多兩銀子的俸銀呢。可是皇子的福晉，現在是沒有的。福晉的銀子要麼是自己的私房，要麼是阿哥爺恩賞下來的。過節了，阿哥爺放賞。從福晉開始賞，福晉五十兩，格格二十兩，侍妾十兩，像是這種的。要是過生日，再單賞一份。反正就是爺是主子，包括福晉在，一粥一飯都得是爺賞的。

　但是阿哥爺要是沒爵位，又沒出宮，還沒當差，他的銀子從哪里來呢？

　住在宮里，什麼都供應，沒有用銀子的地方，所以，銀子不在供應配額里。皇子的銀子從哪來呢？就得看能不能得皇上看中，換言之，就是等著皇上恩賞呢。俸祿這東西，是得你有爵位之后朝廷給你的！或是皇上恩賞給你皇莊，你多個收益，這麼著每年能有點銀子。再要麼就是皇上肯你當差，這一當差，有別的孝敬錢拿。

　如果這些都不行，那沒辦法，就當個討喜的皇子吧！今兒討了皇上的喜歡了，皇上高興了賞點什麼。要不然，就是等著過節的時候皇上放大賞，或是過生日的時候皇上單賞的。再要不然，就是各自的母妃想法子補。

　德妃在妃位，一年就那麼三百兩。雖然因為還算得寵，又有子，七八糟的孝敬銀子能收一些，但是，孩子多呀！三子兩呢，怎麼補。

　桐桐想起之前家里打聽的德妃的況，祖父曾經是管著膳廚房的，后來升了。但務府人家故多，膳廚房徒子徒孫的都當用，難為誰也不敢難為德妃生的這幾個。所以呢，自家這邊要點吃的喝的，這都是小事。只要在宮里有面，下面的人會據每日供應適當的調整，吃喝供應肯定是綽綽有余的。就像是自家這邊，有八頭牛是分給自家的，專門提供牛。這是自家人口，肯定有剩余的。但是像大皇子，有了三個閨，大福晉還懷著一個都七八個月了，那邊的供應就沒那麼充足。當然了，皇上寵大皇子，那下面那些辦差的自會看著辦。相互勻勻調整一下，這是常規作。不會委屈了大皇子就是了！

　反正只要不是太過的奢靡，在宮里是吃喝不盡的。

　但就是一點——沒銀子！

　貝子一年一千三百兩白銀，祿米對應的也是一千三百斛米。連不八分的輔國公，也有一百來兩銀子，一百多斛米的。

　可作為皇子，你只要沒爵位，你就得手管爹媽要錢。

　這些皇子里，除了太子，其他的都在啃老呢。太子一旦冊封，每年兩萬兩銀子，兩萬斛米。這些米換銀子這得多錢呢。這位太子哥哥，可是從小就被冊封為太子了，他得多有錢？

　這麼一琢磨，自家爺要說的意思，桐桐明白了：“咱家的日子也不寬裕！”

　對！咱家不寬裕。爺要一直病病歪歪的，咱就得一直這麼不寬裕下去。所以，病是得病的，但不能病的風吹就倒。大婚了，也該爭取差事了，要不然，其實難的。這也是為什麼用你給取的那個字了！咱得好起來，但過的好點。

　人往來得走禮，要是多養幾個人，吃喝雖然有務府給撥，但是想賞銀錢首飾，也得看你這個阿哥爺能不能拿的出來。

　爺子不好，也沒想過養那麼些人。但就是不養人，你說這一院子奴才，你賞不起，那能保證奴才一直是你的奴才？

　所以，當皇上不一定有工夫搭理皇阿哥的時候，皇阿哥們急切的想解決點實際問題，就不得不往太子和有差事的大阿哥邊靠。未來太遠，還是十來歲孩子的阿哥們想不了那麼遠。就是覺得，院子里人一堆，很快就會有孩子了。但是爺這麼大個人了，爺我沒銀子。要是皇上不去當差，爺連個來錢的道道都沒有。沒銀子，有份，皇子阿哥也很尷尬！

　桐桐就手朝他要：“我帶了五百兩的箱銀，這來來去去的打賞，花了一百八十九兩八錢了，剩下三百多兩。爺的銀子呢？不可能這十多年下來，一點都沒攢下吧？”

　所以呢？大婚第二天，你打算收繳阿哥院的財權？你這不行！爺們要打賞，手里沒銀子怎麼行呢？

　“我不要你的，就是幫你保管！”這人真是，還怕我貪了你的銀子嗎？

　還保管？說的真聽。可對上那眸子，一瞬間他就氣虛了。

　行吧！保管就保管吧，“趙其山，去把書房的匣子拿來。”

　匣子拿來了，鑰匙遞過去，桐桐接過去直接給打開，里面大部分都是打各種葫蘆型的金銀，這是年節打賞攢下的。還有一些大小元寶，林林總總，給金銀分類之后，只用手掂量了一下，“一千兩頂天了。”說著，把三百兩各種面額的銀票往里一放，十幾兩散碎的留在外面作為最近這幾天的零花，然后剩下的全收了，“這就是咱們的全部家當了。”

　‘四爺’看了看桌上的十多兩銀子，抿了一條線：皇子阿哥能怎麼的？

　不長進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