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3）

　婚禮好麻煩呀！

　反正從半夜被折騰起來穿戴齊整了，那基本就別吃別喝了。因為腳不能沾地！娶親其實是晚上，結婚結昏，到宮里那都是晚半晌了。而且，老年的舊規矩是不同房都不準下地。

　索卓羅氏就叮囑，“聽宮里嬤嬤的吩咐，之前打聽了，蓋頭揭開該是能的。到那個時候再下來不遲。”

　這不行吧！這不沾地我怎麼下轎？出門我哥哥背，那下轎怎麼辦？你指著一個都不能確定能不能來接親的人背我下轎嗎？低頭看看自己的板，臉小了一圈是事實，腰里的圈圈也確實是小了一點點，但我這依舊是壯壯的姑娘吧？他抱我下去？一不小心扁了他！

　而且，這個皇子福晉的禮服準備的太倉促的，穿上哪有型呀？

　真的！這要是皇家的福晉能得寵才怪！人家小妾都穿自家準備的服，凸顯自己的優勢！可這禮服貴重是貴重了，有份也是有份了，可就是太丑了！

　這麼小聲嘀咕，一直于高度張的索卓羅氏這才注意到，自家這姑娘團團一樣樣的臉被這禮服領子給襯托的吧，不算是多難看，但就是脖子呢？這領子是太高了，還是自家孩子沒長開？

　沒長開吧？要不然不能沒脖子呀！平時也沒覺得。

　這服是不好，但是不能說，宮里的嬤嬤聽見了就不好了！沒事，穿吧！不穿也不行。

　還怕閨鬧脾氣，就好聲好氣的說，“要是不能來接親，你也不要不高興，阿哥爺子好了，才有你的以后。下轎要是嬤嬤背你，你就乖乖的嬤嬤背你，不許鬧子……”說著，就帶上了哭腔。這會子了，是真難。婚禮這麼急，肯定是六阿哥的不好。這婚禮按說從文定的時候六阿哥就該來的，這得有拜福晉父母那一遭，這也是唯一一次需要皇子拜老丈人丈母娘的儀程了。可那天六阿哥沒來，這自然就免了。明兒能不能迎親，也不好說吧。

　而且，這一住進皇宮，可就不大容易見到了。六阿哥跟自家姑娘一樣，這才十三歲的年紀。想想大皇子，都二十了，不也一樣還在宮里住著呢。就算自家這姑娘二十歲能出宮，那也有七年呢。要是娘家顯赫，阿瑪位高，額娘這個誥命品級高，那這逢年過節宮里設宴，還能在宮里一面。可自家這種的，老爺能把從四品的位坐穩，就不錯了。一家子就從沒指著他興旺發達。那你說，有什麼理由能見到自家的閨呢？

　就是來回的送消息，傳遞東西，也是不允許的。可私下里傳遞，風險也大。

　因此，就勸孩子，“要好好的，跟阿哥爺要好好相。有阿哥爺出面，這來來回回的，想來往也方便。但要是阿哥爺不大管這些閑事，你也不能著急。這四時八節的，宮里誰誰誰的生日，這作為皇子福晉的娘家，得往里遞孝敬的。以前不用管，現在因為你，咱家不是有這該死的殊榮了嗎？到時候阿瑪和額娘給你把東西夾帶在各禮里送進去，肯定不會不管你……”

　絮絮叨叨的，車轱轆話想起來就叮囑，可臨到跟前了，還覺得沒叮囑完。

　老太太不說了，前面都催了。但臨了了，老太太還是叮囑了孫一句：“別管遇到啥事，得往好想。你只要想著，一日三餐有著落，一年四季有穿，熱了有冰，冷了有炭。只要有這些東西，你過的就是好日子。懂沒？”

　懂！

　懂不懂的，記著這話吧！誰家把一個才十三的姑娘給送到那不能見人的地方，能安心呀？

　熱熱鬧鬧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都是人，鬧的人頭疼，看的人眼暈，再加上干吃蛋不喝水，里發干發苦。

　自己的丫頭紅花，“梅子呢？帶了嗎？”

　紅花從荷包里取出個梅子來，“您別沾手，我喂您。”

　特別小心的喂進去，就怕污了脂。

　含著這個東西等啊等的，終于等來了迎親的。

　綠葉來回跑的打探消息，這會子急匆匆的跑回來，“姑娘，阿哥爺親自來迎親了，還拜了老爺，我跑回來的時候，老爺正答禮呢。”

　哦！補之前的一道手續的。呵呵，皇子拜一下，老岳父得拜三下，表示把閨給你，我家可是太榮幸了。

　微微的撇，然后頓住了。這進宮了，自己這腦子疑似有病就得收斂，這種細微的表可不能再有了。轉臉想想，人家六阿哥有病，皇家沒瞞著。自己這疑似有病，可卻真的瞞著人家呢。

　騙婚皇家，這是大罪，為了一家老小的命，也得收斂！

　腦子不控制的發散了很多，就被自家哥哥給背上了。十來歲的年而已，背這麼大的妹妹，掙扎的臉都紅了。先背到大堂，得落在紅毯上。

　還有心想，也不是完全不落地呀！只是這落地有講究而已。

　然后從紅蓋頭的下面，看見一截屬于皇子禮服上的袍角和一雙靴子。從靴子的尺碼推斷，年的形不矮。

　是！是不矮！看著蒼白羸弱，但真的不矮。人家高瘦，自家閨矮胖。

　索卓羅氏有些不安，人家這阿哥爺要是子好好的，能瞧上自家閨？要不是德妃親自選的，都懷疑高位娘娘里有人要坑六阿哥。

　人家這阿哥爺上沒有一點矜氣，和和氣氣的。雖然是坐著肩輿來的，但這肩輿也是皇上特別恩賞的。走路也不是要人扶著的，像是明兒要斷氣的樣兒。

　應該沒事吧？嗯！肯定沒事！

　然后帶著這種心，看著兒子背著閨任命的給送上了花轎，一路往宮里去了。自家這邊的親戚，今兒是有權利進宮的，有專門設宴的地方。

　宴席上熱熱鬧鬧，那是男方的事。

　戰戰兢兢，才是這種小之家的真實。

　心里心自家閨不行不行的了，但上還得是皇恩浩，甚至要把皇恩浩湯表現出來皇家看的見。

　哎！有啥辦法呢！能幫閨的，也就這麼多了。

　這麼復雜的心理路程，是現在的桐桐會不到的。

　對這位阿哥爺的最初印象，就是那一截袍角還有那雙靴子。

　再然后兜兜轉轉的，從紅綢牽著下了花轎，拜了天地，之后送房。

　房里在揭開蓋頭之前，人并沒有多，應該都是伺候的人，賀喜了一聲之后，就都靜悄悄的。眷應該也去席了！

　然后喜嬤嬤就催了，揭蓋頭得稱心如意呀！

　林雨桐盤坐的呀，著急。然后人家才靠近了，這次看到的依舊是袍角，然后就是聞見上淡淡的藥味。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能分辨出那是什麼藥的味兒。不確定的再聳聳鼻子，這像是清肺平的藥！

　可我憑什麼一聞就冒出來這種想法呢？還是腦子有病！

　心里正嘆氣，就覺得有東西從蓋頭下進來一點，然后眼前一亮，蓋頭掀開了。

　稍微適應了線，抬起頭來，跟站著的人來了個面對面。

　可一對上這眼睛，一下子就清明起來了。如果非要有一比，那就是之前的腦子混沌就像是眼前蒙著一層紗，如今這紗隨著蓋頭的挑開，也像是被挑開了一樣，一下子清朗了起來。

　懵懂的表在臉上一點點的褪去。

　對上的這雙眼睛，不像是這個人的，它像是就藏在自己的靈魂里，那本來就屬于自己的。

　才這麼一想，就覺得有一只手了過去，手指修長，也是朝著自己的眼睛而來。沒，甚至連眼都不沒眨一下，就這麼看著。

　眼睛是人上最薄弱的部分，他把手都覆在了的眼睛上，都不避不讓。

　手指隙里，還能看到的眼睛烏溜溜的，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很荒誕，這種覺就是很荒誕。

　好像在那一瞬間，他不僅清明了，甚至覺圓滿了。

　跟這姑娘的眼神一對上，好像了的那一部分，徹底的回來了。

　要不是西林覺羅家沒那麼大的能耐，且跟皇室后宮沒一點復雜的糾葛關系，他都懷疑他的上被人手腳了。

　可看著眼前這人，對自己過去的手不避不讓，連一點規避的作都沒有，沒來由的，他就是覺得，這人不是傻，而是非常的篤定，自己不會傷害。

　一見鐘？

　看看除了團團一張臉，連脖子都找不見的姑娘，他覺得這是一種辱他的審能力的猜測。

　前世今生？

　圣人說敬鬼神而遠之，自己要真是信這一套，皇上會把師傅罵死，把哈哈珠子打死的。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

　隨著伺候的人調侃的輕笑聲，他默默的收回手。他得提醒盯著他看的福晉：“眼睛酸嗎？”

　酸吧！

　眨了眼睛，頭偏了偏，才發現之前只顧著盯著人家的眼睛看了，看的連五長什麼模樣都忽略了。如今扭臉再一瞧，嗯！還行！就是瘦了點。

　被看的人并沒有被看的不自在，心里再多的疑，面上不顯，只是催促喜嬤嬤進行下一步。

　桐桐卻不由自主的老想看這個人，只看人還不行，還想著跟人家對一眼。直到里被喂了東西，直接吃了。

　人家問：“生不生？”

　“生！生！生！”生的！

　可你把那一整個吃了，沒法子再喂你一個：“生不生？”

　“生！生！”都說了生生生了，還問！

　關鍵是你擋住我瞄的視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