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迎春和晴畫忙著堵車窗, 本騰不出手去制止福兒的放肆。

　誰知娘娘竟沒斥責這膽大的宮。

　兩人知道娘娘一直怕雷聲，每次打雷時，都要讓宮人把所有門窗都關。怕娘娘尷尬，迎春問福兒：“此真有用？”

　“最起碼塞點東西, 雷聲就沒那麼響了。”

　福兒沒好意思說不信你去看娘娘, 雷響的時候都不抖了。

　和迎春匯了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迎春笑著道：“那你給我也弄兩個, 這雷聲實在嚇人。”

　福兒忙又去做布團, 不給迎春做了兩個，給晴畫也做了兩個。

　外面大雨傾盆，雷聲隆隆。

　有了布團的隔檔, 幾個弱子總算不會被突來的驚雷嚇得心驚膽戰了, 倒是晴畫看見福兒把耳里的布團拿了出來，眼神有些復雜。

　原來不怕雷聲，是為了哄娘娘才弄了這麼一出。

　……

　車廂里的積水越來越多。

　可該堵的地方都堵了, 水還能進來那是實在堵不上。

　雖是夏天，但在水里泡久了也會冷, 三人的鞋頭臉了個徹，也就上還有幾地方是干的。

　就當三人絕之際,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人聲, 福兒膽子大, 跑到車門去看, 竟是太子暫時穩定了局面, 帶著人來給皇后的車擋雨了。

　先將一張很大的厚油紙覆蓋在車頂上, 再用幾塊由蓑草和棕編的墊子在上面。有這些東西擋著, 雨水終于不往車里灌了, 似乎雷聲也小了許多。

　對于路途中會到雨, 車隊自然不會沒準備，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雨會來得這麼急這麼大，還生怕不夠夾雜著電閃雷鳴，以至于人慌馬。此時既然緩過來，自然不可能放任著不管。

　可怎麼管，誰先誰后，自然有輕重，因為東西是從車隊后面拿過來的，太子就帶著人先給皇后的車做擋雨，，這邊弄罷才去了前面元帝的車。

　福兒終于明白太子為何讓到皇后娘娘的車里了。

　松了口氣，還來不及出笑，就看見皇后正瞧著站在車門前的。

　呃……

　也不知道娘娘有沒有看見方才跟太子流了個小眼神？也不敢多想，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趕去找東西把車廂里的水往外舀。

　.

　暴雨整整持續了近半個時辰。

　來得快，去的也快，等雨停后，天很快就亮了起來，還掛起了一道彩虹，讓人不有種劫后余生之。

　此時車廂幾乎恢復原樣，皇后已經把耳塞拿下來了，福兒則拿著帕子低頭著車壁。

　太子的影出現在車外。

　“母后你沒驚吧？”

　他披著雨蓑，裳卻是的，臉上的水還沒干，眼中有一疲倦。

　皇后看了看兒子，又看看那邊看了太子一眼，就趕低頭車的小宮。

　似乎想說什麼，忍了下來。

　“本宮沒事，倒是你，還不快去換裳，以免涼。”

　“兒臣的車還沒清干凈，等清完就去更。父皇的頭被撞傷了，剛醒過來如今太醫正在看診，貴妃淑妃等人大多都了驚，還有些人了傷，如今還著，兒臣還得在外面主持大局。”

　“那你也得顧著自己的子。”

　“兒臣會注意的。”

　見兒子說完了話也不走，眼神有意無意在那小宮上打轉。

　皇后挑了挑眉道：“你是來領的？”

　衛傅沒防備母后會這麼問，出一尷尬之，很快又轉為一本正經：“現在各都忙著，兒臣那還差人清理被水泡的車廂。”

　皇后是什麼人？到底吃了這麼多年的飯，而且自己生的自己自然明白。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福兒，有些意味深長道：“那你領走吧，本宮這現在也不需要人堵車窗了。”

　衛傅微窘，但臉不顯。

　“是，母后。”

　福兒終于松了口氣，下車時由于蹲太久麻，差點沒一跤摔進水坑里。

　衛傅以極快地速度拉了一把，又極快地收回手，咳了一聲趕轉走了。

　福兒低著頭跟在后面。

　沒敢想皇后有沒有看見這一幕，哪能就那麼巧，就讓娘娘看見了？

　.

　其實太子的車廂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只車壁和地上還有些水跡，但這一時半會是不凈的，只能等晾干。

　方才福兒走后，小喜子和念夏、錢安就進車廂里了，此時三人已經換過了裳，但臉蒼白，顯然還心有余悸。

　福兒看了看車頂，其上并沒有擋雨的東西。有些同地看了看三人，如果方才殿下沒帶去娘娘的車上，估計現在跟三人一樣。

　以的份，哪怕坐著太子的車，可太子不在車里，是不可能有人為遮雨的。方才特意看了看后面，只有幾輛馬車上面有東西擋雨，大部分都是抗著過來的。

　“姑娘，你還好吧。”念夏剛開口，就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福兒看了看，對錢安道：“你去尚食局要點姜和紅糖，若一時找不到紅糖，姜也可以，多拿點。”

　錢安忙不迭去了。

　福兒上了車，本以為太子也要上來的，誰知他并沒有這個意思。

　“你先換裳，孤還要去父皇那。”

　“就不能換了裳再去？我也就了一半，已經覺很冷了，殿下你的裳可了！”福兒詫異道。

　“不急這一會兒，孤還是先去一趟。”

　從太子的神中，福兒似乎看出了什麼，咽下了要勸的話。

　太子走后，福兒上了車。

　先把自己的裳找了出來。幸虧車里有柜子，裳沒，不像念夏三人，明明換過了裳，裳卻是半不干的。

　沒有熱水，只有干帕子，福兒給自己了，換上干裳。

　錢安拿著一小袋姜回來了。

　據他說尚食局一團，到都在要熱水，可外面地上還是的，沒辦法搭灶，很多炭都打了，僅憑車上的爐子燒水本供不過來，只給陛下那供了，其他人都還等著。

　王廚小豆子他們沒事，就是被淋了雨，不過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可以自己燒水燒姜茶驅寒，讓福兒不用擔心。

　福兒讓錢安去要姜，就是知道僅憑尚食局那點人不可能忙過來，不如自己拿了姜來煮姜茶。

　除了姜和紅糖，還有一小袋干燥的木炭。

　福兒看到木炭，出一個笑容。方才讓念夏看過了，車上的炭都了，有了這些炭現下就能把爐子的火升著。

　姜沒地方切，直接碎了丟進銅壺里，風爐里的炭已經點著了，小小的一個風爐，散發著溫暖的熱度。

　這種時候也不拘小不小了，三人圍著爐子取暖，一邊等姜茶煮開。

　水沸時，把茶葉丟進去，再把紅糖丟進去。

　再煮一會兒，揭開蓋子，一辛辣味彌散開來，換平時肯定會覺得嗆，可此時三人卻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好聞的味兒。

　福兒翻出了兩個罐子。

　先倒出一小罐，又把剩下的姜茶倒進另一個罐子里。

　“你跑一趟，把這罐姜茶給皇后娘娘送去，就說是殿下讓送來的。”

　錢安頓時沒了舌頭，半晌才結道：“送給皇后娘娘？”

　福兒睨了他一眼。

　錢安頓時想到了，姑娘方才可是跟皇后娘娘同坐一車，以姑娘的格，肯定把娘娘哄得十分高興。

　姑娘不是做沒把握事的人，既然這麼說，肯定能行。

　咱們姑娘如今也是跟皇后娘娘同過車的人，若娘娘喜歡姑娘，名分還會遠嗎？要是有皇后娘娘給姑娘當靠山，以后就算太子妃進門，姑娘也不用怕。

　懷著這些七八糟的想法，錢安也不慫了，高高興興地提著小罐去了。

　另一邊，皇后十分不舒服。

　本就了涼，不太舒坦，之前甄貴妃說欠安其實沒錯，之后又上這麼一場事，又是驚又是吹風，雖沒淋到雨，但下雨時寒氣重。

　好不容易撐到雨停，人已是暈暈乎乎了，迎春著娘娘的手冷得嚇人，額頭卻又滾燙，就想傳點熱水來，誰知尚食局那卻說現在沒地方燒水，好不容易燒了些熱水，已經送到陛下那兒了，讓再等等。

　“娘娘您再撐一撐，一會兒熱水就來了。等熱水來了，奴婢給您用熱水泡腳，您再好好睡一覺……”

　“陛下撞到頭了？”皇后了額頭問道。

　“殿下是這麼說的，現在太醫都過去了，奴婢本想傳個太醫來，也沒傳到。”迎春略有些委屈道。

　皇后面無表道：“陛下的龍有關江山社稷，自是輕忽不得，本宮不過是有些發熱，又不會怎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從皇后中說出來，總覺得多了層譏諷的味道。

　錢安就是在這時，提著一罐子姜茶來了。

　“是殿下讓你送來的？”

　錢安點頭如搗蒜：“回姑姑的話，是殿下讓奴才送來的。”

　“殿下在陛下邊伴駕，怎會有空讓你送東西來？”

　聽到晴畫這句話，錢安終于明白哪兒不對了，姑娘讓他以殿下名義來送，就真能來送？宮里的人是不會隨便用外人送來的吃食。

　姑娘可把他害慘了！

　錢安連盹兒都沒敢打，忙主代了福兒讓他送姜茶的事。

　“姑娘可能覺得份低微，才會借由殿下的名義，但這茶絕對沒問題，是奴才在一旁看著姑娘親手熬的。”

　“是親手熬的？”

　車里，一直沒說話的皇后突然道：“拿進來吧。”

　“娘娘？”

　晴畫有些疑，但并未質疑，接過錢安手中的小罐子，捧著送了進去。

　迎春打開來聞了聞，道：“是姜茶，聞著香的。娘娘，要不奴婢先嘗嘗？”

　皇后懨懨道：“煮了這麼一罐子，明顯就有你倆的份，你們倒也不用爭，一人倒一碗，剩下留給本宮。”

　小罐子是黑陶的，罐底兒只有掌大，半尺來高，有蓋。看起來土丑土丑的，像是平時用來裝腌菜的罐子。

　罐被滾燙的姜茶染得有些燙手，但經過一轉手，到皇后手里時熱度正好。

　皇后還披著厚厚的裳，歪在一張干凈的毯子里，把小罐子抱在懷里，等冰冷的手暖了些，方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

　其實這會兒不也不，就是頭暈手腳冰涼。

　“娘娘，要不奴婢幫您倒在茶盞里？您發熱，正好喝點姜茶發些汗，等出過汗說不定就好了。”

　“不用。”皇后就著罐子喝了一口，辣辣的，甜甜的，味道有點像年涼，母親為熬的姜茶。

　怎麼知道本宮發熱了？皇后迷迷糊糊地想。

　看在這罐姜茶的面子上，就暫時不追究勾壞太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