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亮起了啟明星,出現了魚肚白,朝的線慢慢破開黑暗。
蘇華榮、葉老二和葉安家干著急幫不上什麼忙,行怕幫倒忙,所以只能在家里等消息。三個人都是一整夜沒睡,蘇華榮眼眶黑眼睛紅,葉老二在東廂當間兒里了一地煙灰。
葉安家眼睛也哭紅了,趴在桌子上也不一下,只偶爾吸一下鼻子。
他趴在那一直在反反復復地想,如果他忍一忍肚子上的疼,跟著葉蘇芳一起出去買冰,等買好冰回來再上廁所,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趴時間長了,連胳膊都給麻了。葉安家吸一下鼻子,忽又聽到大門上有靜,他反應迅捷地跳起來,一路跑出院,出二門便見是錢小川回來了。
錢小川一臉疲,比葉安家先開口:“找回來沒有?”
聽到這話,葉安家眼睛暗下去,搖頭道:“四姐和連躍大哥還沒有回來。”
然話音剛落,蘇瓷和連躍也回來了。
兩人推著自行車進門,和錢小川、葉安家的眼神一,就都明白了當前的狀態。
蘇瓷什麼都沒說,停好自行車進院子,走到正房廊廡前,直接臺階上坐下來。
葉老二和蘇華榮從東廂出來,來到蘇瓷面前問:“還是沒有找到?”
蘇瓷手指在一起,目低落在石板路上不說話。
連躍和錢小川站在旁邊,連躍開口說:“都找遍了,再等等警察那邊的消息吧。”
蘇華榮忍不住立馬要哭起來,但還有點理智,忙抬手把捂住了。
捂著讓眼淚淌一會,吸鼻子對蘇瓷說:“怎麼辦呢,要不我和你爸再出去找找吧?”
蘇瓷還是不抬頭,目落在腳下的石板上。
毫無緒地開口:“我們都找不到,你們又能去哪里找?”
蘇華榮急得想跺腳,想發泄出來在這里又放不開。
然后一轉一扭頭,快步回去東廂房里,趴到床上就哭去了,把聲音悶在被子里。
蘇瓷往東廂房的方向看一眼,深深吸口氣,又站起來道:“我去繼續找。”
然站起來剛邁開兩步,手腕被連躍抓住了,連躍對說:“歇會吧,我和小川去找。”
看著葉老二和蘇華榮這個樣子,怎麼歇呢?
人沒有找到,怎麼放得下心去歇呢?
蘇瓷拉開連躍的手,木著臉繼續往外走。
連躍看這樣,只好跟上去,錢小川也便跟在后頭。
然后三個人先后往前走,還沒走到二門上,忽聽到大門上傳來敲門聲,有人問:“有人在嗎?”
蘇瓷步子一滯,呆木的眼睛一下,忙跑出二門往大門上跑過去。
進來的時候大門沒有關上,剛一跑出屏門,便見兩名穿白制服的民警帶著葉蘇芳,正站在大門外面。葉蘇芳除了上的服臟點,沒看出有什麼其他的異樣。
兩名民警看著蘇瓷問:“是你們到派出所報案要找的人吧?”
蘇瓷眨一下眼猛地回神,抑制住緒道:“是是是,是我妹妹,謝謝兩位警察同志!”
蘇瓷剛一應完,葉老二、蘇華榮和葉安家都跑出來了。
看到葉蘇芳,蘇華榮忙跑到面前握住的手,瞬間哭天抹淚道:“蘇芳你跑去哪了?!好端端的你跑出去干什麼啊?!你這要是丟了,你讓我和你爸怎麼活啊!”
葉蘇芳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低著頭不敢出聲。
葉老二暴脾氣上來,在旁邊抄了掃帚就要上來打,然而還沒到跟前,就被連躍一把拽住了。
連躍對他說:“別打了,自己應該也嚇壞了。”
葉蘇芳撇著眼淚花花往下掉,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的,“我不是故意的……”
人警察也是忙了一整夜沒能睡覺,累得不得立馬倒床上去。他們沒心思在這看一出家庭吵鬧大劇,忙出聲道:“也都別責怪了,自己也嚇夠嗆。我們是在琉璃廠那片的一個公廁里面找到的,在里頭躲了一夜,還是掃廁所阿姨的跟我們說,我們才知道的。也不識字,連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你們以后可別讓一個人出去了,太危險。”
蘇瓷知道給人添麻煩了,一個勁地跟兩位民警說謝謝。
兩位民警折騰一夜也是累得要命,尤其現在找到人放松下來了,更是累得快要睜不開眼睛,只又說:“既然人已經找到了,也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這時間點,留人下來喝口熱水都不合適。
蘇瓷客氣地把兩位警察送走,回來后把門一關,站到葉蘇芳面前,頓時也怒火攻心。
但并不是沒分寸口不擇言的人,住拳頭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葉老二雙手掐腰,忍住想揍葉蘇芳的沖,看著問:“你說說你死哪里去了,冰忍一會不吃就忍死你了?!安家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就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多人找了你一夜!”
葉蘇芳還是低著頭著肩膀哭。
葉老二看這樣子更怒,沉聲氣道:“你說話!”
葉蘇芳被他嚇了一跳,忙支支吾吾出聲說:“我去買冰,走路上看到一只很漂亮的小狗,跟小狗走了幾步……再回頭……就發現迷路了……我找不回來,也忘了這里是什麼地方了……”
后來著急地想找路回來,結果越走越遠,一直走到了琉璃廠那里。找不到回來的路,整個都是暈頭轉向的,不識字且又不記得自己住的地方的名字,問人也沒得問。
天黑路上行人變后,不敢一個人再在街上晃悠,就附近找了個公廁躲了進去,在公側一角半睡半醒瞇了一夜。直到掃廁所的阿姨帶著警察找到,才從公廁出來。
要不是警察剛好也在找,都沒辦法告訴警察自己家住哪。
警察確認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于是就給送了回來。
聽葉蘇芳說完,葉安家憋一整夜的緒也有點繃不住了。
他直接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沖葉蘇芳大聲說:“你就非要那麼急去買冰,等我一下怎麼了?!明明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還自己出去!”
葉蘇芳聽到這話瞬間也有緒了,看向葉安家說:“就你腦子好使!”
向來就不大得了別人罵貶低,葉安家比小,當然更不了了。
葉安家很對誰說話尖酸刻薄,看這樣繼續怒道:“你還說!你腦子好使買個冰都能走丟了?!來平城六天了,連自己住哪都記不住!三姐說得沒錯,你就是個廢豬腦子!”
葉蘇芳紅著眼較勁,“我是廢我是豬腦子!我這輩子外死外葬不拖累你們!”
連躍沒讓葉安家再說話,手拉了葉安家一把,“蘇芳在外面委屈了一夜,別說了。”
葉安家抬起胳膊狠一下眼睛,沒再說了。
葉蘇芳委屈他也委屈,他自責了一整夜,如果葉蘇芳真丟了,他這輩子心里都過不去這個坎。
聽他們吵完,蘇瓷是完全沒有緒了。當然知道葉蘇芳害怕了一夜,一個人在這麼大的城市走丟,兩眼一抹黑找不到家,心里那種無助和慌,應該讓這一夜比誰都難熬。
蘇瓷松了繃一整夜的神經,沒有力氣地低聲說:“都回去睡覺吧。”
葉老二卻說不睡,直接蘇華榮:“拿上行李回家,再呆下去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麼事來。”
蘇華榮沖葉老二點點頭,轉就回去拿行李了。
蘇瓷也沒心力再去多折騰,索也就點了頭,直接送他們去火車站。
兩輛自行車加上一輛三車,七個人再加行李和三臺電風扇。
到火車站蘇瓷去買了四張票來,送到葉安家手里,對他說:“安家你辛苦一點,路上看好蘇芳。”
葉安家點頭,讓蘇瓷放心,“我這次肯定會看好的。”
蘇瓷已經折騰得很累了,繼續虛著聲音代:“下火車別走,等會我讓連躍給大隊部打個電話過去,讓趙書記去找大哥,大哥開拖拉機去火車站接你們。”
葉安家繼續點頭,“我都記住了。”
連躍和錢小川幫拿行李和風扇,送葉老二他們上火車,把他們的行李全部放好才下來。然后便和蘇瓷一起站在月臺上,看著火車鳴笛慢慢走遠。
蘇瓷微微耷著眼皮,低聲說:“蘇芳這次要是真的走丟了,我一輩子心里都有影……”
連躍轉頭看,抬手攬上的肩輕輕握一下,安道:“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蘇瓷站著又木了一會,看著火車遠一個墨點,才點頭轉回去。
回到家什麼也不做,進房間一頭扎到床上,閉上眼放空腦袋,讓意識全部陷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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