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蘇瓷穿越后的日子難得地進了平靜期。
上午上課,下午去知青點幫忙,如此重復。
自從那一頓白面條之后,知青們徹底踏實了下來。
對周興武客客氣氣的,該干活該干活,雖然還是會苦喊累,累極了還會哭鼻子耍子,但已經不會再玩心眼了。
見到了蘇瓷呢,更是熱地小蘇瓷。
尤其是五個知青,們都格外喜歡蘇瓷,大約有些孩子比男孩子更喜歡長得漂亮的小丫頭,所以總要挨著。
知青們看著的時候會夸——
“這是怎麼長得呀,長得這麼好看?”
“這眼睛像畫過似的。”
“鼻梁也。”
“真漂亮……”
……
蘇瓷被們夸得只是笑。
可是老淡定了,不會因為這種夸贊飄上天。
知青跟有點了,除了夸,也會私下里跟八卦,問:“說說唄,你是怎麼把連躍給收服了的?在平城的時候我們就聽說過他,風頭可盛了,人家聽到他名字都怕。”
蘇瓷笑笑,“原來他沒撒謊?”
知青們你一言我一語。
“是真的厲害,我有認識的朋友平常也出去玩兒,說連躍走哪哪就是他的地盤,在平城橫著走,平城就是他的天下。跟他混的人可多了,被人欺負了就報他的名兒,據說人家聽了他的名號收手就跑了。”
“你沒看到來了這,我們大家都聽他的,沒人敢惹他。”
“那些男知青個個都他躍哥。”
“他也確實能當領頭。”
……
跟蘇瓷說了一氣,又繞回原先的話題上。
知青們神好奇又八卦,“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收服的他們三個呀?”
這事關咱們這位躍哥的面,蘇瓷并不打算說。
只是笑著,然后小聲跟知青們說了句:“。”
知青又追問一氣,看真的不說,也就沒再追著問了。
反正這些事跟們沒有關系,們不過就是好奇心作祟想八卦一下。
這樣了以后,有時候知青們還會留蘇瓷在知青點吃晚飯。
當然沒什麼可口好吃的,茶淡飯湊個熱鬧而已。
這種事,蘇瓷能推則推。
有時候實在盛難卻,也就留下吃了,反正也吃不了多東西。
這一天又沒推掉,因為知青點分了玉米面,有窩窩頭可以吃。
窩窩頭比高粱面做的黑饅頭要好很多,知青們是誠心想留蘇瓷吃點好的。
吃飯的時候,蘇瓷和五個知青坐一起。
男知青吃飯快,吃完就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到值日的就在院子里掃掃地。
蘇瓷吃完飯從屋里出來,就看到連躍和錢小川在掃地。
看到連躍拿著掃帚掃得還認真,蘇瓷笑了一下,心想——還不錯嘛,沒把任務全分給其他人,自己翹二郎懶。
連躍到了蘇瓷的目,停下作手拄掃帚,回看蘇瓷。
他從來都不是會說好話的人,開口就是:“小丫頭你看什麼呢?沒見過城里人掃地啊?”
蘇瓷直接收回目,懶得理他。
準備背書包走的時候,忽又看到肖桉彎腰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邊,手里正在擺弄一個長黑盒子。
他把那長黑盒子放在井臺上。
手指在上面按幾下,然后又手在盒子上拍幾下。
蘇瓷好奇,便走去了他的后看。
站在肖桉后看一會,忽聽到連躍在旁邊說話:“用了多年的破收音機,讓他別帶來他非要帶,早該扔垃圾堆里去了。”
肖桉聽到聲音回頭,蘇瓷也轉了下頭。
兩人看著連躍,連躍眨眨眼,“看我干嘛?”
肖桉沒理他,把目轉向蘇瓷,對說:“想弄給你聽來著,可惜廢了。”
蘇瓷又看了看那長黑盒子,問肖桉:“那你還要嗎?”
肖桉抿抿,“不扔也沒用了。”
蘇瓷看著他想了一會,“要不,你賣給我唄?”
肖桉看,“你想要?”
“可是已經不能用了,有些年頭了,之前就壞過幾回,不值當拿去修了。”
蘇瓷點點頭,“我大哥喜歡這個,我想給他看一看……一……”
百貨公司賣的收音機,那得一百大幾十一臺,而且要票,現在可沒本事搞來。
既然肖桉有這麼個破東西,已經不值得修也不想要了,管它響還是不響,拿去給大哥玩玩,總比他的泥料的好吧?
肖桉聽到蘇瓷這麼說,下意識覺得有點心酸。
他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小聲說:“要是沒壞就好了……”
這樣的話,蘇瓷大哥就不止能看一看一,還能打開調節目聽一聽了。
蘇瓷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輕松笑一下道:“沒事,沒壞我也不會開口要的。”
肖桉聽了這話想開了些,確實這東西要是好的,大約蘇瓷也不會開這個口,說要給他大哥玩。
肖桉輕輕吸口氣,抱起收音機送到面前。
蘇瓷手往書包里掏,問肖桉:“你折一下,多錢?”
肖桉還沒開口,連躍突然手接了肖桉手里的收音機,直接把掃帚扔肖桉懷里,轉就往外走,里說:“你幫他理了廢品,你還要給他錢?走,我給你抱回家去。”
肖桉也笑了一下,“連躍說得對。”
蘇瓷連錢袋子都沒掏出來,連躍就已經抱著收音機出院子去了。
來回轉頭想一想,對肖桉說了句:“那我就當撿破爛了。”
說完把手從書包里面出來,轉就跑出去追連躍。
出院子追到了連躍邊,手要從他手里接收音機,只說:“給我吧,我自己能抱回去。”
連躍側躲了一下,“你會不會當老大?有跑的不使喚?”
蘇瓷看著他,想想也是,有小弟能使干嘛不使?
于是收回了手,就讓連躍抱著。
隨后放勻了腳步的速度,跟在連躍旁邊輕松走路。
連躍一邊走一邊“教育”:“當老大得有當老大的樣子,哪像你這個樣子,連使喚人跑都不會。還有,肖桉這破東西,扔垃圾堆都沒人要,你還要給他錢,你怎麼想的?”
蘇瓷覺得有點好笑,轉頭看他一眼:“你在教我怎麼使喚你?”
連躍被這話噎住,半天回道:“那肯定不是!”
誰這麼賤啊?
是不是?
蘇瓷看向前面的路,接著話說:“你現在給扔垃圾堆里去,看到底有沒有人要,多得是人上去搶呢。我這個人就不喜歡欠人,能用錢解決的最好是兩清。”
連躍一臉無語地看著,“說的你好像很有錢一樣。”
蘇瓷:“……”
只是暫時沒錢!!
連躍看一下臉上的表,繼續說:“您也是真高尚,白給我們吃了頓白面條,回頭說不想欠我們的人,還因為一個報廢的破收音機。您再這麼下去,我們該都去投井了。
蘇瓷莫名被他說笑了,片刻道:“你們確實該投。”
連躍臉一繃:“……”
怎麼就一點面子不給人留?!
連躍抿抿氣,自跳過這個話題,看看蘇瓷又說:“小丫頭,你也真是奇怪,那天把我和肖桉小川狠揍一頓,說要當我們的頭兒,我還以為你要怎麼折磨我們,讓我們給你當牛做馬呢。結果這些天下來,就是我們老實點就完了?”
蘇瓷轉頭看他一眼,眼神穩得人:“我可不是你。”
連躍:“……”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片刻他又再度緩過來,語氣更是難得認真了一些,接著說:“不過我可是說真的,你千萬別跟我們客氣。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張個就行。不管多難的事,只要你找到我,我都一定都給你擺平。”
蘇瓷沒有去質疑他說的話。
收回目往前走,應一聲:“知道了。”
當初想要接近他們知青,就是抱有明確目的的。
需要連躍他們出手幫忙,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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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躍一直把收音機抱到蘇瓷家里。
這一路上過來,迎面隨便上個人,人都盯著收音機多看幾眼。
上了人,和蘇瓷打招呼,還會問一句:“丫頭,這是收音機吧?”
蘇瓷便點點頭道:“是收音機,但是已經壞了不響了,只能拿回家當個擺設。”
聽到已經不響了,人眼里的興趣就了些。
但還是會笑著說一句:“當擺設也好,這東西放家里怪洋氣的。”
連躍抱著收音機不話,當一個合格的搬運工。
盡職盡責地跟著蘇瓷到了家,繼續抱著收音機進院子里去。
結果剛一進院子他就驀地驚一愣,因為看到院子里居然坐了那麼多人。
愣一會他轉頭看向蘇瓷,便聽蘇瓷簡單說:“放堂屋桌子上去吧。”
而院子里的坐著的一家子的人,也都看著連躍和他手里的收音機愣了神。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只都盯著蘇瓷和連躍,看著他倆把收音機抱進了屋里去。
收音機放下后,蘇瓷轉送連躍出院子,又被院子里的八-九雙眼睛給盯了一路。
蘇瓷沒管,也沒互相介紹一下,出去后站定對連躍說:“記得回去的路吧?我可就不送你了。”
連躍點點頭說記得,這便轉走了。
剛走出旁邊金家門口的土地,他就開始默默掐著手指數起了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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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躍一走,原本在院子里坐著的大大小小,一瞬間都鉆進了堂屋里去,對著桌子上的收音機看了又看,端詳了又端詳。丫頭們和葉安家不認識,便好奇地討論這是什麼東西。
蘇瓷進了堂屋,拉開葉蘇紅和葉蘇芳。
把收音機抱起來,直接送到還在院子里坐著的大哥面前,對他說:“大哥,給你。”
葉安國看到堵在面前的收音機,片刻又抬起目看著蘇瓷的眼睛,嗓子里瞬間像塞了棉花,噎得過分難,想說話卻連半個字也沒吐出來。
蘇瓷解讀他的微表和眼神,又對他說:“不用這麼,這是壞的,老機子了,之前壞過幾回了,再拿去修已經不值當了,我從知青手里要來的,只能擺個樣子。”
就算只能擺個樣子,葉安國還是的。
也就這麼短短幾秒鐘的時候,他的眼眶就了。
他連忙低下頭,用手里的本擋住臉。
片刻后放下書抬起頭來,出聲嗓音沙啞,“謝謝四妹妹。”
蘇瓷間微抿笑意,“你不嫌棄就好。”
葉安國放下書手接過來,聲音微說:“怎麼會嫌棄?壞的也喜歡……不是……好的……好的我也不敢要……”
就這說話的空隙,家里幾個丫頭除了葉蘇英,連帶葉安家一起,已經蹲下子在葉安國面前圍了一圈,都仰頭看著這個新奇的長盒子,眼睛里也都充滿了好奇。
蘇華榮和葉安軍、葉蘇英以及葉老二站在旁邊。
蘇華榮開口問:“響不起來了?”
蘇瓷點點頭,“嗯,響的弄不來。”
葉安國這又連連說:“壞的就好,壞的就好……不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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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國活到二十四歲,人生中有兩次無比開心的時刻,第一次是提前得知自己通過了征兵,第二次便是此時此刻,抱著一個已經不能響的,舊得不能再舊的收音機。
晚上洗完澡,他把收音機擺在房里木板搭的桌子上,拿布給得干干凈凈。
每一個按鈕每一個隙,都不留一眼可見的灰塵在里面。
家里其他孩子,看過了這東西,知道不能響,好奇心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