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定是真是假，大家都了進去，七手八腳地起脈搏試探起呼吸來。

“真的有心跳！”他們驚道，旁邊張六娘已經為這轉機泣不聲。

等想起道謝時，卻發現那白子早不見了蹤跡。

再看三清像后面，一片空的，只余地上幽冷的月。

此此景，讓村民們一片背脊發涼。好在他們人多勢眾，這些恐懼暫時沒讓他們嚇破膽。

“看來我們這次是遇到什麼不得了的人了。”當然，他們心里更傾向于遇到的不是人。

“我們還是先把方二送下山吧，讓鄭郎中來瞧瞧。”

“對對，可別好不容易活了又……”

“你閉！”

“走走走。”

大家七八舌的，幫著把方二抬出了道觀。

這時方張兩家兄弟也注意到了這里的靜，沒再扭打在一起。

“老二？”方家大哥率先湊過來，想看看自家弟弟尸有沒有出事，就被村民們給攔住了，“先下山，其他的回頭再說。”

見大家都低了聲音，方大正要問他們搞什麼鬼，就見旁邊幺弟拉著他的胳膊，艱難地咽著口水道：“大哥……二哥他好像有呼吸了……”

……

一行人下山后，請郎中的請郎中，拆靈堂的拆靈堂，這番靜讓原本就不大的村子一家家燈重新亮了起來。

在知道方二死而復生、人又活過來之后，全村的村民們都將信將疑的來到了方二家。

誰知一進門，就見鋪上躺著的方二眼睛都睜開了，瞬間一寒意從他們腳底躥上了后腦勺，讓他們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方、方二？”白天方二被放進壽材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可都是親眼瞧見的，可現在……竟然真的活了？

里面方二大概是聽到他們自己的名字，眼睛看著他們眨了眨，算是打招呼。

他這個作讓大家這才確定，現在的方二確實是活生生的。

雖然他們還是有些難以接死而復生這種事，但這會兒不像剛才那麼害怕，已經能進門詢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等聽張家大哥把事經過講述了一遍后，屋屋外，陷一片寂靜。

就在這時，人群里有人突然開口道：“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們采藥下山的時候，到破道觀里躲過雨，臨走時方二給廟里那幾個像供奉了一塊干糧。別不是因為這個，方二才得救了吧？”

“什麼躲雨？”有人追問。

于是那人把昨天發生的事前因后果仔細講了一遍。

聽完之后，不人都覺得這不無可能，“那道觀幾十年無人供奉，方二這一供奉，恰好就被三清上仙們記在了心里也不一定。”

“就是，這老實人有時候也有老實的好，老天爺都看在眼底呢。”

大家議論紛紛，等到第二天早上，這個猜測，隨著方二死而復生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十里八鄉。

前來觀看方二是不是真的活著的人幾乎要將方家的門檻踏破，同時也有不人好奇地跑去了山上的道觀，想看看那道觀究竟有什麼奇特之，是不是真的很靈。

然而，他們到時，破道觀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麼不同，里面雜草叢生，瓦礫縱橫，空空如也。

有人不死心，還特地等到了晚上，想看看高人是不是晚上才出現。

可一夜過去，除了一蚊子包外，他們什麼收獲都沒。

接下來的幾天，破道觀時常有人造訪，但都和前面的人一樣，一無所獲。

也就在這時，醒來后調養了幾天的方二終于能開口說話了，他開口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讓自家兄弟幾個去報。

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方二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他殺。

“那日我去給醫館送草藥，醫館里的大夫見到我放在藥簍里的野果，說這是罕見的藥材，給了我五兩銀子買下。回來時，我失足下坡，本想讓方亮拉我上去，誰知他跳下來后卻抓著我的腦袋就往石頭上磕……”說到這，方二眼里閃過一懼恨。

死亡的影并沒有因為他重新睜開眼看這個世界而消失，所以他才迫切的希害死了他的歹徒能被繩之以法。

里正知道后，二話不說立即帶人去了方亮的家中。

不過他們去晚了，方亮在兩天前就離了村，至今沒回來。

這件案子最后被府立了案，同時因為方二死而復生的緣故，在整個縣都傳的沸沸揚揚。

一直到兩天后，方亮被捉捕歸案的同時，雁歸山上的破道觀也隨著這件案子為人所知。

不過被人知道是一回事，真的有人來上香供奉又是另外一回事。

絕大多數人都是只看個熱鬧，熱鬧過后，破道觀還是那個破道觀，并沒有引來眾多信徒，最多就是山下的村民們進山采藥時會擺上一點貢品，祈求此行順利。

……

方二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七天左右，人才能下地。

此時前來圍觀他的人已經差不多沒了。大家都忙著夏收，好奇心又不能讓他們吃飽飯，熱鬧看過就行了，哪會一直盯著看。

“今年的新谷子在哪？”方二還有些氣虛，走路都要先扶著東西才能站穩。

“曬干了的放在倉里，還沒曬干的在偏房。”張六娘道見他往放著倉庫的后房了去，忙跟了過來，“你找新谷做什麼？”

“我要用今年的新米熬粥，送去觀里。”方二沒頭沒腦地道。

“觀里？里面不是沒人嗎？”張六娘道，在丈夫又活過來的第二天，就特地整了好酒好菜送去觀里供奉，但那些食最后全都放臭了，也無人品嘗。

“誰說沒人。”方二從倉庫里捧了三捧新谷出來，“這個谷子我來舂，你去榕樹下的老井里打水來。”

張六娘的思緒還沉浸在丈夫第一句話里，“你是說……”腦海中閃過那晚上的一切，心中一凜，當即道：“我現在就去。”

沒有問丈夫緣由，但覺得，丈夫應該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剛收獲的新米搭配著清甜的老井泉熬出的粥，不用放任何東西食材，新米本的香氣就足以俘獲人心。

一直到粥里米油都被熬出來后，張六娘這才小心翼翼地撤了火，稍微納涼后，再用小被子把裝粥的瓦罐裹了，然后隨著丈夫趁著暮一同往山上走去。

山路本該有些崎嶇，他們卻走得順順當當。

一直到破道觀時，大門應聲而開，那日悄然消失的白子出現在門。

“三姑娘，”方二恭恭敬敬地了一聲，然后把粥遞給了白子，“您要的粥熬好了。”

白子接過粥，轉朝著三清像后走去。方二夫妻倆不敢進，只好在外面等著。

稍微過了會，白子又出來了，方二忙道：“觀主……還滿意嗎？”

白子扯了扯角，似乎想做出個表，但最后還是失敗了，只能生道：“你們，進來。”

方二夫妻邁步進了道觀，被白子領著去了三清像后面。

三清像后，還有一道黑的屏。他們能約約見到屏風后有一道人影，但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這粥不錯。”屏風后的人聽聲音是個子，但嗓音卻十分糲，不算刺耳，只是莫名讓人心下意識的揪。

“您喜歡就好。”方二連忙垂首道。

子稍微停頓了一會，繼續著嗓子道：“七日后，會有人找到你。你只需告訴他們，在子時去水湖邊喊上三聲他們要找的人的名字，就能見到他們想見的人。若是他們第二次再找你，你就把他們帶到觀里來。”

“是。”方二立即應道。

“記下了，你們就下山去吧。”

方二帶著妻子不敢多留，忙退了出去。

他們走后，子將剩下的粥一點點用完，這才道：“塵世的味道，真令人懷念。”

外面白子走進來道：“您不是，嘗不到，味道嗎？”

“馬上就能了。”

……

山下，方二夫妻回到家中后，方二看著妻子言又止。

張六娘也察覺到了丈夫的遲疑，道：“如果不能說，不用告訴我也沒事的。”

“也不是不能說，”方二撓了撓頭，“只是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你就挑重要的說，你怎麼會認識那位白姑娘？”還知道屏風后面那位是觀主。

方二道：“那日我被方亮害死后，魂魄出竅，不知不覺就到了山上的道觀里。是那位三姑娘領我去見了道觀的主人，哦，就是方才屏風后的那位，說以后這道觀就是的，讓我稱呼為觀主便好。觀主給了我活命的機會，作為換，我得負責七七四十九餐的膳食。現在剩下四十七餐。”

雖然這個要求有點奇怪，但總來說，他還是很樂意負擔的。

聽完，張六娘嗔了丈夫一眼，“就你那手藝還是別了，以后我來吧，你負責賺錢就好。”

“都聽娘子你的。”方二用腦門輕輕了妻子，“那以后，為夫這條命就是你給的了。”

張六娘臉頰微紅，“老不正經。”

夫妻倆一時意濃濃。

接下來，每天晚上方二夫妻兩個都會送食上山。

他們的行跡免不了會被村民們注意到，于是漸漸的，方二能通鬼神的謠言被好事者傳了出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大約在七日后，方二剛和妻子回家，就有人找上了他。

在看到那人時，方二腦海里率先想到的是——觀主的話，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