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這種事, 則一個時辰甚至幾刻鐘,長時多達數年。
謝君知已經通天,想來也沒有什麼定的需要。
而虞兮枝大宗師大乘境已經臻于圓滿, 或許定后便可以逍遙游,因而結界閉合的時間實在有些長, 也并非不可理解。
橘二睡夠了,睡醒到貓生從未如此清醒時, 結界還沒有開,到底有些無聊,干脆帶著銀蛇在最近掃了一圈又一圈, 頗有些占山為王的架勢, 儼然已經快要重塑自己當年做妖皇時的風采。
只可惜距離甲子之戰還太久,新一代的妖族到底還沒有真正長起來,它本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 只消銀蛇便可以應付,如此一久, 橘二不免還是有些興致缺缺了起來。
如此過了好幾次妖靈雨更替落下,眼看銀蛇的積又大了一圈, 橘二有些開始發愁這個家伙若是真的如此毫無止境地膨脹下去, 會不會終有一天, 填滿整個妖域。
這樣發愁了好幾天后,重重疊疊的結界終于消失了。
橘二甩著尾起,看著謝君知牽著虞兮枝從小木屋里面走出來,又駐足回,竟是將那個看上去分明平平無奇的小木屋整個都收了芥子袋里。
橘二一邊腹誹人類的行為真是好生奇怪, 妖域就算好似有些貧瘠,但樹木卻是隨可見的, 劈出來一間新的小木屋,也不過一刻鐘時間,干嘛還要如此囫圇塞進芥子袋,一邊慢悠悠地走過來,想要在虞兮枝懷里找個舒服的位置。
結果下一刻,虞兮枝已經被謝君知打橫抱起,再十分自然地埋首在了謝君知懷里。
橘二:?愣住。
“怎麼了?”橘二有些吃驚,忍不住開口問道:“氣息沒有紊,境界也很穩,難道是定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
謝君知顯然因為橘二的“定”這兩個字而微微一愣,再回過味來,有些想笑,面上卻一本正經道:“無礙。”
橘二本不信,反而覺得恐怕說不準是出了什麼大問題:“無礙怎麼要你抱著?謝君知你行不行?不然讓我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這里到底是妖域,有些況我肯定比你更!”
謝君知心道你個橘二,平時懶得要命,使喚不,怎麼需要你答不理的時候,反而熱起來了,難道要告訴你是因為實在,不想走路,所以才被自己抱著嗎?
他這樣想,眼中卻有些不虞,如此平靜無波地注視橘二,自然讓橘二默默閉了,再撇了撇,退去一旁,跳上了銀蛇的頭,比平時更用力了些地拍打了幾下銀蛇的腦殼,讓它準備上路。
終于趕走不該在好奇時過分好奇的橘二,虞兮枝這才從謝君知懷里有些惱地抬起頭:“都怪你!要不是你……橘二又何至于……”
謝君知低頭看:“怪我什麼?”
虞兮枝語塞,看著謝君知的目愈發氣呼呼。
他明知本說不出口,卻還偏偏要這樣明知故問!
想要找個法子,控訴得婉轉一些。
然而既然要找法子,便自然要重新組織語言,可組織語言的前提,肯定是要回顧一下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的雙頰眼可見地開始飛紅,耳尖也有了可疑的溫度,如此在謝君知懷里,對方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自己,便是想要停下回憶遐思,竟然也變得十分困難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謝君知又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
虞兮枝:“……”
虞兮枝咬牙切齒道:“在想你混蛋!”
“那你是在想我混蛋,還是我更混蛋的樣子?”謝君知抱著向前走,卻也依然信步閑庭,他的雙臂很穩,虞兮枝圈著他的脖子,甚至不到什麼顛簸,而他的聲音也竟然和他的步伐一樣,穩定到一本正經。
虞兮枝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謝君知嗎?”
“你不是應該比全天下任何一個人都更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謝君知用下蹭了蹭的頭頂:“還是說,你還想再知道一遍?”
虞兮枝不太想。
至現在,還腰酸疼,一點也不想。
想到被謝君知打包塞進芥子袋的小木屋,腳指頭都忍不住微微蜷了起來,使勁搖頭:“不想不想,不用不用。”
然而謝君知低頭的眼波掃過來,的話又忍不住地一轉:“先……先不用。”
先不用的意思,自然是現在先不要,以后……再說以后的事。
虞兮枝有些沮喪地垂下頭,覺得自己可真是太沒有出息了,怎麼會這麼快就在謝君知的眼神中屈服。
但是再想到那小木屋中發生過的事,虞兮枝忍不住有些戰栗,又有些眼神游移。
可游移之后,虞兮枝又覺得……其實也不是那麼先不用,除了比練劍還要實在更加疲力盡些,不眠不休些之外,好似也沒有什麼別的缺點。
所以的膽子又重新大了起來。
謝君知這樣打橫抱著,自然用雙臂勾著謝君知的脖子,所以很輕易就可以湊向謝君知的脖頸,再低聲音道:“其實……我剛剛都有想哦。”
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在尾音帶了點兒上揚,便好似他在那間小木屋中,讓說一些話的時候那般。
虞兮枝看著謝君知猛地頓住的樣子和倏而暗沉的眼眸,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憑什麼只有一個人在這里浮想聯翩,明明也知道該如何讓他也想非非的嘛!
這樣的音調落謝君知耳中,他當然也忍不住地分了神,再垂眸與虞兮枝亮晶晶的眼眸對視,突然有些明白了虞兮枝方才為何有些咬牙切齒。
“那你倒是說說,你都有想什麼?”謝君知腳步不停,順著的話轉而問道。
虞兮枝一窒,可是話已經出口,騎虎難下,干脆一咬牙,真的纏在了謝君知的耳邊,小聲地一句一頓地說了起來。
謝君知的神雖然依然鎮定,眼神卻愈發喑啞,抱著虞兮枝的胳膊也莫名了些,落在他耳邊的呼吸輕溫熱,傳他耳中腦中的微話語更是讓人難以自持,于是他不自覺地便越走越快。
好似如此多走過一段路程,再掏出那小木屋,便會變得順理章些一般。
銀蛇跟得辛苦,銀蛇上的橘二也忍不住時不時投來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橘二的錯覺,想來在那小木屋里定的應該是虞兮枝,為什麼定之后,反而是謝君知看起來格外神清氣爽意氣風發?
真是太奇怪了!
不是它小貓咪能夠理解和想明白的事。
橘二滄桑地嘆了口氣,指揮著銀蛇又撕咬了幾個不老實的妖族,重新心愉悅了起來,滿意地盤爪而趴,覺得還是這種簡單暴的事更適合自己。
人類什麼的,難懂,實在難懂。
天有棱,天地也會合,如此走走停停,小木屋時不時就會被掏出支棱起來,橘二打著哈欠心想虞兮枝這定真是絕對有問題,否則哪里需要斷斷續續這麼多次修補定,而且每次從結界小木屋中出來的時候,都有些奇特的氣若游。
但它想歸想,到底還是極有耐心地耷拉著耳朵等在一邊。
等到再也無路可走,海天真正一線的盡頭時,虞兮枝終于到了逍遙游的邊緣,迎來了自己的雷劫。
剛剛覺到境界如此圓滿的時候,虞兮枝還有些驚訝:“我最近明明都沒有修煉,怎麼會這麼快就要渡劫了?”
“你是沒有修煉,可我已經逍遙游。”謝君知應道。
虞兮枝有些不解:“你逍遙游,和我又有什麼關系?難道時常和逍遙游在一起,便也能逍遙游嗎?”
“你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們確實是……在一起。”謝君知有意無意加重了最后三個字。
虞兮枝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謝君知所說的“在一起”與自己所說的之間的區別,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你應該也聽說過的。”謝君知繼續道:“道之間雙修可以增進修……”
他還沒說完,虞兮枝已經猛地抬手捂住了他的,打斷了他的話:“你等等,誰是你道?”
謝君知眨眨眼,似是不太明白為何會有此一問。
明明該做不該做的事,邊越界再進一步的事,都已經做了,他連最重要的本命劍也都已經在了的發間,這倘若還不是道,世間還有什麼是道?
他的疑實在太過明顯,虞兮枝不滿極了,忍不住冷哼一聲:“可你還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
謝君知幾乎下意識就想要問一句“那你同意嗎”,但許是雷劫實在將近,又或許有一莫名的求生生生卡住了他的口而出,讓他猛地在電石火間回過神來,將那句話咽了回去。
他抬手握住虞兮枝的手,再在的掌心落下一吻,認真道:“你說的對,是我的錯。”
虞兮枝還要說什麼,卻似有所覺,抬頭看向高空。
雷劫要從天上落下。
可妖域沒有天,只有海,所以雷劫便從海中出,帶著些沒有褪盡的意,不怎麼酣暢淋漓地探出頭。
妖族的境界晉升時,是沒有雷劫的,那橫在它們頭上的妖靈海已經是它們想要去往彼岸時最大的劫數,自然不必再多此一舉地引雷此地。
而妖域此,除了昔日謝臥青與謝臥嵐曾經來過,此后再也無人踏足,更不用說,竟然有人在妖域之中渡劫。
因而妖域,便是第一次被雷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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