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虞兮枝第一場， 見順利趕上，黃梨幾人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還想?繼續看，但這自由擂臺賽， 并非只有這一個擂臺，而是數十個擂臺一起開始的， 是以他們的比賽也快要開始了。

程岑拎著劍，不快不慢地向前走。

他平素里?都在千崖峰帶著， 同一峰的風景第一眼看是新奇，看久了便會變膩煩。然而他心?極好，堪如磐石， 從未到過膩煩。

可老頭?殘魂早就急壞了。

老頭?子?雖然也極為欣賞程岑這?格， 修仙之人當如是，只覺得這小子?不愧是他當初一眼看中的好苗子?，恐怕無?論是散修還是在宗門之中， 都能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但它只能看程岑周遭之，卻不能離開他。

老頭?子?當年?在境里?被封印了千年?， 憋到要死，本以為找了個散修小子?， 可以重看這妙世間， 大?江南北。結果還沒看什麼， 就跟著程岑一起，天天看孤林吹劍風，無?聊到快要長。

此刻人聲鼎沸，人涌?，老頭?殘魂覺得自己八百年?沒見過這麼多人了， 一時之間興激?宛如一夜重回十八歲。

“快看那邊那個修，真是小家?碧玉， 格外?惹人喜歡。”老頭?殘魂嘖嘖評論道：“你也快回頭?看一眼，也是氣?方剛的小子?，平素里?天天在千崖峰對著虞丫頭?一個人，審不疲勞嗎？G，這個也不錯！這個修還在看你，你快回一眼！”

程岑不為所?：“多一眼一眼有什麼區別嗎？修仙當清心寡這話?當初不是你千叮嚀萬囑咐我的嗎？”

老頭?訕訕：“我也是怕你被迷了眼睛，啷個曉得你小子?天生宛如個和尚……呸，依我看，渡緣道那群和尚里?，有大?半興許還不如你。”

頓了頓，老頭?又連著“呸”了好幾聲：“大?好的日子?，提那群禿驢作甚，白壞了我的好心，看姑娘，好多姑娘誒――！”

程岑敏銳地到了什麼，不?聲問道：“老頭?，為何你提到那些和尚，就這麼生氣?？”

“能不生氣?嗎？當年?就是那群禿賊……”老頭?殘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飛快住了：“哼，你小子?想?套我的話?？我偏不讓你知道！”

但又走了幾步，老頭?卻倏然嘆了口氣?：“也不是不能或是不想?讓你知道，而是這世上的許多事，知道便是牽絆，牽絆便是業。你境界太低，太早知道這種事，與你大?道無?益。我指點你頗多，與你本就命運相連，等你到了該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想?避開恐怕也無?法避開。”

“什麼時候我才能知道？”程岑并未出半分畏懼的神?，當初答應這老頭?殘魂寄宿于己時，他便已經想?過所有后果。殘魂所說，自然也是其中一件，倒也不算是騙他：“大?宗師？又或者逍遙游？”

老頭?殘魂的正經勁兒卻又消失了，他冷哼一聲：“好高騖遠，還喜歡扮豬吃老虎，你倒是先伏天下?啊！”

說話?間，程岑已經到了擂臺邊。

恰逢執事喊出他的名字，程岑翻上擂臺，看向對面清麗。

前著太清二字，顯然是太清峰門弟子?，又聽執事喊出的名字，原來便是太清峰門赫赫有名的修仙紀家?長，紀香桃。

又聽得旁邊有人嫣聲喚道：“香桃，看你的了！”

竟然是夏亦瑤的聲音。

同在太清峰，紀香桃素來與夏亦瑤好，又因為千崖峰眾當日算是落了太清峰面子?，是以向來對千崖峰頗有微詞，與夏亦瑤私下?里?更是說了許多千崖峰的壞話?。們不敢罵那位小師叔，對易醉也有些忌憚，但其他幾人當然任們胡說。

程岑自然便是被編排的對象之一。

每個擂臺的出場弟子?雖說是隨機，但也是提前就出了名單的，是以紀香桃早就知道，若是自己勝了第一場，便要遇上這位千崖峰的程岑。

千崖峰除了那位小師叔，有四個人。

易醉打不過，虞兮枝那日在太清峰正殿的出劍確實厲害，剩下?的黃梨和程岑，一個上千崖峰之前還沒引氣?，一個才煉氣?，沒道理遇上一個不到一年?前才開的人，還打不過吧？

紀香桃如今已是筑基后期，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狠狠地收拾一番這個程岑，給他、也給千崖峰點看看！

執事一揮手?，境界制的結界籠罩下?來，紀香桃本以為自己會被到煉氣?，已經想?好了要用什麼劍法，然而才將手?放到劍柄，卻突覺不對，猛地看向程岑：“你是什麼境界？”

程岑向來寡言語，千崖峰縱使人數極，他也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然而此時，紀香桃發問，年?再抬頭?看過來，紀香桃這才倏然發現，這個名程岑的年?，竟然廓如刀削，劍眉星目，生得一張如此之好的相貌。

他這樣?看過來的時候，紀香桃的心竟然沉沉一跳，卻見年?面無?表道：“筑基。”

兩個字，足以將紀香桃從剛才奇異的心?中驚醒。

深吸一口氣?，再也沒了之前那些輕視的心，卻也還是忍不住道：“千崖峰到底給你們吃了什麼？！才不到一年?，為何你就能連躍這麼多境界！你又不是親傳弟子?，小師叔、小師叔分明沒有真正收徒！”

老頭?殘魂前一刻還在哼哼唧唧說這小姑娘生得也不錯，嫌程岑太冷淡，這會兒聽到這話?卻又仿佛被踩了尾：“那小子?那麼點年?齡，收什麼徒？！更何況，你怎麼就不是親傳了！你可是我的親傳弟子?！哼！”

程岑眉頭?都沒皺，他看著紀香桃，平靜地抬手?放在劍鞘上，突然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

“雪蠶峰，濟良真人親傳弟子?，施天。”站在虞兮枝……或者說煙霄劍對面的年?自報家?門，長劍出鞘。

既是親傳，施天自然是學了雪蠶峰的渡業丹劍的。

要說天下?最有名的幾式丹劍，一為西雅樓的太上丹劍，另一則便是昆吾雪蠶峰的渡業丹劍。

虞兮枝既然是談樓主的親傳，自然已經學了太上丹劍。而在那山中所學的劍法里?，有這各峰的各種劍，也有其他門派的劍意劍法，卻唯獨了渡業丹劍。

無?他，所謂丹劍，真正的劍意中，自然要有丹丸。

山里?空留劍痕劍氣?，哪有那麼多丹丸長存？

既然見過煙霄劍與王沽那一場，那麼施天起手?便毫無?保留，全?無?試探。

他手?中丹丸微碎，再被劍意攪開末，年?劍意濃，竟然不走最尋常的連招。

“攜丹劍！”

“河漢！”

“盡洗卻！”

在旁邊抖的紫砂壺長老低聲換出這三式的名字，出一抹笑意：“能將這三式串在一起用，若無?人指點，倒也是妙。”

虞兮枝不知渡業丹劍正常的順序應當是何，卻也能看出施天并非是從起手?式出劍。

施天這三劍，劍意極濃，丹意又混在濃烈劍氣?之中，說來丹意此在對戰之時，對劍自然無?用，但對持劍的人常常會起到出其不意的制勝效果。

虞兮枝沒有持劍，但到底在場中，下?意識屏了呼吸。

說是煙霄劍對戰施天，可煙霄是的劍，自然依然是在劍。

這三劍來勢洶洶，便一退再退，竟然連著用了三式防守。

退，施天便進。

三式用盡，施天再變幻招式。

依然是渡業丹劍，卻是另外?兩式。

“暗香散！”

“笑濁世！”

渡業丹劍一共七式，他境界不夠，習得五式已是惹得周圍雪蠶峰弟子?驚呼連連，同是親傳，恐怕其他弟子?如高修德，也只習得了前四式！

而他這一劍“笑濁世”出，漫天丹意聚于一點，再倏然迸裂開來，竟然要將這一方空間都籠于這丹意之中！

同門不可殘殺，他此刻用的丹便不過是普通的丹丸。

真正對戰時，若他換毒丹呢？

施天雖然只是筑基，卻竟然好似已經真正掌握了渡業丹劍的前五劍！

“好劍！”有人忍不住低呼一聲：“也幸虧只是劍與他對戰，若是真人，又要如何抵擋這漫天丹意？剛才他要與煙霄劍對戰的時候，我還以為真的如二師姐所說……沒想?到反而竟然是二師姐占了便宜？”

煙霄劍似是被漫天丹意震懾，微微抖，施天五式盡出，再揮劍，就要直接打落煙霄！

“咦？沒了嗎？”坐在角落的虞兮枝卻突然道。

眼看施天的劍便要到煙霄，煙霄退無?可退，似是真的要敗下?陣來。

退無?可退，便也不再退。

漫天有丹意，但空氣?卻倏然微。

那潤帶著些沉重，仿佛春夜喜雨，又仿佛悲慟夜哭，驟雨疾風。丹漫天，然而既然水意起，丹遇水，自然便不再輕盈！

笑濁世劍意未盡，卻已經被粘結的丹丹意牽連，似是笑不出這一聲濁世。

施天的劍將要到虞兮枝的劍，卻在只剩這咫尺之時，咫尺了天涯。

煙霄微，水意帶著丹簌簌而下?，但水意便是劍意，簌簌而下?的丹隨著煙霄劍意，竟然如同被湍急水流卷起，反而回頭?向著施天劈頭?蓋臉而去！

“江梅仙去！”

端著紫茶壺的長老豁然起，愕然看向虞兮枝：“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江梅仙去！”

虞兮枝不知道什麼是江梅仙去，起手?此劍，中途卻倏然換了劍意。

煙霄是劍，沒法碎丹丸。

但這水意之中有丹，雖然粘膩了些，可粘著丹的，是煙霄的劍意。

于是煙霄劍意收，再出劍。

丹重新漫天，竟也是一式“笑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