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見許黎===
二月中旬,卓遠趕回京中。
卓新在朝中未回,陶東洲來城門口相迎,見了卓遠領著幾騎,陶東洲遠遠迎上,“王爺。”
卓遠下馬,同陶東洲一道上了馬車,“怎麼回事,陶叔?”
并非信中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是陶叔不敢貿然在信中提起,陶叔是想同他照面后說起。
放下簾櫳,馬車往京中駛去。
陶東洲輕聲道,“聽聞事背后的緣故,是陛下在病榻前私下召見過許相……”
卓遠愣住。
陶東洲繼續道,“太子知曉后,不久許相就下獄了。”
卓遠眉頭攏,“太子已經到了這麼明目張膽的地步嗎?”
陶東洲捋了捋胡須。
卓遠繼續道,“漣昀沒有這麼傻。”
陶東洲嘆道,“王爺,是近來太子緒很不穩定,經常頭疾,犯起病來的時候,失手將太子良娣都殺了……”
卓遠怔住。
陶東洲繼續道,“太子良娣死后,太子又在宮中痛哭,聽宮中的耳目說,太子應當病得很重,頭疾犯得時候,六親不認,自己在宮中的心腹都失手殺了好幾個。”
怎麼會?
卓遠是沒想過事態到了這種地步。
陶東洲又道,“眼下,就連太子的親信也都在遲疑和觀中,照此下去,若是太子真的登基,還不知道西秦國中和朝中會巒城什麼模樣……朝中,有不聲音私下說,要找天家進言,立皇太孫……”
卓遠良久沒有說話。
立皇太孫,就是太子手下的勢力準備拋棄太子,而轉太子的兒子……
這事本就微妙,在這節骨眼兒上,許黎下獄,是兇多吉。
卓遠問,“許黎怎麼與太子沖突的?”
即便真是天家私下召見許黎,漣昀也沒有理由借此扣押許黎,一定會尋個由頭。
陶東洲道,“年關前一段時日,太子頭疾犯了,不順心的時候,逢人就殺,許相在朝堂上攔過幾回,惹了太子不快,但又礙于許相的份,不好發作。事出在大年一,百宮拜謁新春的時候,太子當眾拔劍,當著群臣和家眷的面,將戶部侍郎斬殺了,許相忍無可忍,就與太子起了沖突,太子直接訓斥許相以下犯上,將許相丟進了大理寺牢獄,眼下還獄中。”
難怪陶叔不在信中提起,此事牽扯太多,很容易誤下判斷。
陶叔是特意親自同他說起。
“太子什麼原因殺戶部侍郎?”卓遠又問。
陶東洲間輕咽,沉聲嘆道,“是賑災糧餉不及時的緣故……”
“賑災糧餉不及時?”卓遠詫異,因為這個原因就將人當眾斬殺了?
陶東洲沉聲,“而且是,問都沒有多問戶部侍郎一聲,就將人斬殺了,濺當場。事后,是聽朝中有人說起,大抵是其中出了紕,只要責大理寺審訊就會知曉緣由,但是因為問都未問一聲,人就這麼當場慘死了,他夫人還在現場。”
卓遠閉目噤聲。
稍許,卓遠又問,“當日宮中,府中誰在?”
陶東洲道,“二公子和四公子。”
還有阿四?卓遠問道,“嚇倒了嗎”
陶東洲嘆道,“二公子還好,四公子回來之后,就沒怎麼說過話,應當是嚇倒了。”
馬車上再度安靜。
忽得,卓遠似是拿定主意,“我去趟大理寺,見許黎。”
“王爺三思,此時去大理寺,不合適。”陶叔嚴肅叮囑。
他之所以沒有將事的始末在紙張上寫清楚,就是怕他腦子一熱,就去大理寺看人,這些眼下都不是時候,平遠王府想要獨善其,此時就不應當明知太子再針對許黎,還去大理寺見許黎!
陶叔言罷,卓遠看他,“但是陶叔,此時我不去,許黎會死。”
陶東洲噤聲。
***
大理寺員見是卓遠,沒人敢攔。
平遠王離京有些時候,回京就來了大理寺中要見許相,應當是沒弄清楚事的始末,大理寺員想開口提醒,但見平遠王一臉沉,是一定要見許相的。
大理寺員將話咽回間,領了平遠王去牢獄。
早前天家也曾將平遠王扔到大理寺來過。
但那時是大理寺的后苑房間中,里外都是禮遇,其實也就是關閉。
但眼下許相不同。
許相的是牢獄……是進了不一定能再出來的大理寺牢獄……
卓遠一面跟在大理寺員后,一面往暗牢獄去,臉越發難看起來。
但許黎好歹是一國宰輔,又尤其是劉相頤養天年之后,許黎更是百之首,所以漣昀還算沒有失去最后理智,將許黎丟到大理寺牢獄最深!
他知曉最深關了誰!關了高升。
眼下這里,只是大理寺牢獄的最上層,也只有許黎一人。
聽到腳步聲,許黎也未起,甚至背靠著牢門坐著,連頭也未回。
平遠王要見許相,大理寺員和差役開了牢門,就都退了出去,誰都不敢多停留。
卓遠了獄中,許黎抬眸看了眼他,似是沒有多意外。
能在這個時候,還來大理寺牢獄看他的人不多,卓遠許是唯一一個。
他背靠著牢門,席地而坐。
卓遠也上前,同他席地對座,“漣昀已經瘋了,你也瘋了?”
許黎眼中古井無波,“他逢人就殺,戶部侍郎已是朝中要員,濺當場,我不攔,朝中不知還要死多?”
“他是瘋的,逢人就殺,你攔他會聽?”卓遠說的,許黎無法反駁。
卓遠環顧四周,確認周遭滅有旁人,低聲道,“你不會這麼冒失的,許黎,你是特意的。”
許黎看了他一眼,避諱過去,“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要殺就殺,我是百之首,我不能不攔……”
卓遠打斷,“我見過的死人太多了,不想你也死……”
卓遠頓了頓,又道,“更不想你被人當刀子使。”
許黎眸微,張看他。
果真如此,卓遠更加確認,遂又湊近了些,“你特意在正月初一時當靶子,是為了漣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上,許黎,陛下同你說了什麼?”
他目深邃幽藍,許黎覺得他似是要將自己看穿。
許黎才嘆道,“清之,你不知道的為好。”
卓遠輕嗤,“我騎了半個月快馬,晝夜無休往京中趕,你告訴我不知道為好?”
許黎微頓,只得闔眸,再睜開,語氣中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平靜,“太子已經瘋了,他了陛下,頭疾犯的時候,還曾和陛下揚言,要殺了七殿下。”
卓遠愣住。
許黎仰首,“他殺了先太子,國公府一場大火死了那麼多人,有他在,西秦日后會如何?像兩百年前一樣,惹得天怒人怨,四分五裂,任人宰割?”
卓遠不語。
許黎也良久不語。
卓遠忽然開口,“陛下究竟讓你做什麼?”
許黎看他,“陛下要扶七殿下即位,此事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所以,要確保太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這里,才有辦法安排后續的事。”
七殿下也是公主。
天家是想讓公主即位,也想將漣昀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
卓遠看向許黎,“太子有子嗣,即便太子下臺,子嗣并無過錯。”
許黎打斷,“你何曾見過太子對一雙兒上過心?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可以殺,一雙兒算什麼?”
卓遠警告,“許黎,你這樣會死。”
許黎輕笑,“既然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
卓遠攥指尖,起出了牢獄。
果然,天家不知道漣媛還活著,所以將念頭放在了七殿下上。
天家若是沒有一定要廢太子的理由,不會直接放棄太子的兒,而將儲君之位轉而寄托在七殿下上……
這趟渾水,許黎趟不清。
也趟不起!
卓遠踱步出了大理寺牢獄外,一側,有旁的大理寺員迎上,“王爺。”
卓遠看了他一眼,認出是自己人,遂叮囑道,“讓人看好,不要讓許黎死了。”
“明白。”大理寺員很快離去。
卓遠徑直出了大理寺,卻見宮中的馬車停在大理寺外,侍朝他拱手,“平遠王,太子殿下有請。”
卓遠并不意外。
他要來大理寺牢獄見許黎,就應當想得到,太子的耳目諸多……
卓遠起簾櫳,上了馬車。
如今太子監國,太子平日多在書房中。
書房外,等了黑一片大臣,眾人見了卓遠,都目驚訝,平遠王回京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但他們都不知曉,那肯定是才回京的!
才回京,太子就宣見,難不太子同平遠王走近了?
書房外群臣的猜疑中,卓遠。
所有人都說太子頭疾發作時,似瘋了一般,卓遠眼前的漣昀,還在認真看著奏折,毫沒有瘋模樣。
“卓遠你來了”連聲音里都是平靜。
卓遠拱手,“卓遠見過殿下。”
漣昀并未他起,而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問,“聽說,你剛回京,就去大理寺牢獄見了許黎?”
果真是因為許黎的緣故,卓運應道,“是。”
漣昀看他一眼,“許黎同你說了什麼?”
見他停下筆看著他,好似要判斷他是不是說謊。
卓遠一字一句道,“他一直在罵太子。”
漣昀也在一點一點得觀察他的痕跡,見他說話時神淡然,不似說謊,而許黎,是真有可能一直罵他的。
漣昀輕哂,而后重新低頭,一面看著折子,一面漫不經心道,“平遠王一向與我不和,外面都在傳,我下一個要的人就是平遠王和平遠王世子……”
“嘖嘖”漣昀輕笑一聲,“怎麼會?”
卓遠看他。
漣昀笑道,“你平遠王府有你平遠王府的立足本,你我原本就沒有不可調和的沖突。”
漣昀重新拿起筆,幽幽道,“卓遠,你是聰明人,你平遠王府今日的一門榮耀,都是你父兄拿命換得,來之不易,不要親手毀在你手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太困啦,先2.5更吧,明天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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