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他了。
自從那夜從黎府回來后,陸婉的腦中就一直回著這四個字。
盯著面前白紙黑字的約定,想起桃花樹下男子被刮破的臉,還有那句疏離到骨子里的話,“此事之后,你不要再來找我。”
“小姐!”寶珠急匆匆奔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信,“三小姐送信過來了!”
“快給我。”陸婉回神,踉蹌起接過信,小心翼翼地拆開,看到上面報平安的話,激的熱淚盈眶。
沒事,三姐姐沒事了。
“寶珠,替我往衛國公府送樣東西。”陸婉拂掉眼角的淚,平穩一番緒后開口吩咐。
知道此事定是扶蘇幫忙,記得上次小侯爺送的藥膏還有一大半呢,雖說是借花獻佛,但那藥膏卻是真好用。
寶珠將那藥膏找了出來,陸婉突然反悔,“不,還是我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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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到衛國公府時,暮霞重重,紅艷似火,團團印在臉上,極亮的卻不刺目。
與婆子說是來找扶蓮華的,婆子便引著去見扶蓮華,小娘子正一臉愁苦地托著杏腮倚靠在窗前。
“小姐,陸家五小姐來了。”
扶蓮華聽到此話,趕起,一臉的喜出外,“你怎麼來尋我了?”
“正好路過。”陸婉抬手撥了撥散落的碎發,出溫婉的側臉,眉目如畫,婉轉,端莊可親。
面對這樣一張臉,誰會設有心防呢?尤其是單純如扶蓮華。
“快坐下。”扶蓮華挽著陸婉的胳膊讓坐下,“我這正愁著呢,你幫我一道想想法子,好不好?”
“什麼事讓你愁這樣?”
扶蓮華噘,苦惱至極,“再過半月就是我母親的生辰,我想了一個月了,都不知道該送我母親什麼禮。”說著話,扶蓮華的小臉又皺起來。
陸婉知道扶蓮華的母親是誰。
安慶長公主,圣人的親妹妹,這樣尊貴的份,世間珍寶都會被捧到眼前,會缺什麼呢?
“不知長公主可有喜之?”陸婉聲詢問。
扶蓮華歪頭想了想,“母親最喜歡臘梅花,可是這個時節哪里能摘到臘梅?”
臘梅冬日怒放,如今暖春,早已凋謝。
陸婉也跟著蹙起了眉,這可不好辦。
本已是日落西山之際,屋子又覆明瓦,不甚亮,有使點了琉璃燈。陸婉過那朦朧彩的琉璃燈聯想到一,或許可以一試。
“扶小姐,能不能借我一支蠟燭和一臘梅枝?”
.
陸婉準備用蠟燭做臘梅,這是的突發奇想,不知道能不能功,只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使備好了一切東西,陸婉挽起袖子,出瑩潤白皙的胳膊,十指青蔥,如珠如玉。
想到用蠟做臘梅花瓣,粘到臘梅花枝上,用的工是小刀和剪子。蠟剛剛落下時是的,被小刀和剪子磋磨裁剪,勉強剪出一個梅花形狀,只是勉強,遠看似乎尚可,近看卻完全不行。
扶蓮華站在一旁眼地盯著陸婉。
陸婉輕嘆一聲,“好像不行。”
扶蓮華一臉憾,反過來安陸婉道:“沒關系的。”說著,出一個笑臉,然后自己用手了那朵蠟燭梅花。
陸婉趕阻止,“當心燙到手。”
扶蓮華指尖一疼,收回來,盯著蠟上的痕跡發呆。
有點像,有點像什麼呢?
扶蓮華仔細看自己的指尖,然后又看一眼蠟。將手指并攏,五指團聚,盯著指尖看。
像……一朵梅花?
扶蓮華眼前一亮,趕將這個發現告訴陸婉。
“可是蠟那麼燙,怎麼能將手指進去呢?”陸婉搖頭。
扶蓮華聽罷,也垮下了小臉,可還是覺得不甘心。
趁著陸婉繼續用剪子和小刀并其它工磋磨蠟企圖制造臘梅花的時候,扶蓮華手靠近蠟。
在距離的手指只差那麼一點就能到時,一只手突然出,一把按住,隨后是陸婉無奈的聲音,“扶小姐,這樣會燙壞手的。”
扶蓮華臉上出被抓包的心虛。
“我,我就是想試試。”扶蓮華垂著小扇子一般的眼睫,大眼睛中出黯淡之,“我只是想讓母親開心。”
簡單的愿,天真的小娘子。
扶蓮華著指尖,聲音嗡嗡,“他們都說,母親是因為生了我,所以子才不好的。”
陸婉看著眼中含淚,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扶蓮華,面怔愣。
說實話,一直以為扶蓮華是個被捧在掌心里長大,不諳世事的天真孩,可如今看來,就算是天真純善如此,心中易有解不開的心結。
“好,我幫你。”陸婉作為外人,無法解除扶蓮華的心結,只能這樣說。
陸婉白皙的手指輕覆在扶蓮華的手背上了,然后吩咐侍又端了一盆冷水進來。
陸婉先用涼水泡手,略思片刻后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將手指并攏作五瓣梅花狀,置蠟燭的蠟之中,迅速拿出,然后放到水盆。
指尖薄薄的一層蠟漂浮于水面之上,宛若生在水中的一朵臘梅花。晶瑩剔,可。
“哇!”扶蓮華驚呼一聲,然后又著急的去看陸婉的手,“陸小姐,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一點都不燙的,你試試。”陸婉本來還怕自己被燙傷,心中忐忑,卻不想竟真的一點都不燙,連半痕跡都沒有留下,這才讓扶蓮華試。
做這件事,不是為了扶蓮華,而是為了自己。
扶蓮華試過之后,看著枯枝上朵朵搖曳的臘梅,臉上是真誠而興的笑,挽著陸婉的胳膊,高興極了,“婉姐姐,謝謝你。”
陸婉也跟著笑,“你高興就好。”
.
“我要拿去給哥哥看!”折騰了半個時辰,扶蓮華捧著自己那株假臘梅猴急的往外頭沖。
陸婉略思半刻,提跟了上去。
扶蓮華逮住了正走在房廊之上的扶蘇,將手中的臘梅枝懟到他面前,“哥哥你看。”
扶蘇垂眸看一眼,本是無心,看清后一挑眉,“臘梅?”
“你猜。”扶蓮華興踮腳。
扶蘇俯,湊上去嗅了嗅,“是蠟吧?”
扶蓮華覺得真是無趣,“哥哥你太聰明了,”噘,又小小聲道:“哥哥,你陪我去尋母親,給看看唄?”小娘子眼睛亮晶晶的,一刻都等不了。
“今日天晚了,母親已經歇息,明日我再陪你去。”
“那好吧。”扶蓮華雖可惜,但還是噘著同意了。
扶蘇將扶蓮華哄走了,轉走,卻不防后傳來一道略急切的聲音,“多謝公子!”
扶蘇腳步一頓,轉,看到一個窈窕倩影從房廊暗走出。小娘子今日穿了件藕荷的春衫,那一子白皮更顯俏。從暗到明,眸子也從黑到亮,像落了兩顆星辰。
扶蘇臉上笑意收斂,他筆直地站在那里,聲音很冷,看向陸婉的視線更冷,又利又銳,像一柄銼刀軋過來。
“我記得我與陸小姐說過,不要再來尋我。”
陸婉臉上笑意微減,站在距離扶蘇三步遠盈盈福,“多謝公子替我救了三姐姐。”
“只是易。”扶蘇側站在那里,正對人靠,著房廊外的明月星渠,本不多看陸婉一眼。
面對扶蘇的冷淡,陸婉半點不影響,的聲音穿昏暗天,傳扶蘇耳中,“我去參加黎府雅集,是為了三姐。我以為你不愿意幫我,因此才病急投醫。”
扶蘇負在后背的手微了。
他不知講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因為實在太會撒謊。可若是真的,那便是他……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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