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在水中,搖搖擺擺,十分不好投,且每人只一次機會,本沒有試投,如此一來,不管是郎這邊,還是男郎那邊,投了十幾支箭矢,竟無一人投中。
男多,郎這邊快完了,而男郎那邊剛走到一半。
到了梁定安,他站在扶蘇跟前,這是位會玩的,踮著腳兒跟著那壺左搖右擺了一會兒,最后揚手一投。
“啪嗒”一聲,竟然進了!
原本,梁定安若不進,后頭就是梁含蕓跟扶蘇對上了。可現在這麼一來,梁含蕓就跟親哥對上了。
梁含蕓恨得咬牙切齒,這一恨,手上的準頭就更沒有了,含恨而敗。
陸婉一直在關注梁含蕓,覺得這位縣主與想象中頗有出,而且……不是喜歡吳楠山的嗎?怎麼一直盯著扶蘇?
陸婉朝對岸看去。
不知是陸婉眼花,還是日頭照得太亮。
恍惚間,竟覺得吳楠山的側臉與扶蘇有三分像。
果然是錯覺吧,扶蘇這張臉,世間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到第二個。吳楠山雖長得不丑,但卻是萬萬比不上的。
不過若地看,還是有些許像的。
難道……陸婉心中產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再次朝梁含蕓看過去,在看到著扶蘇的視線后終于明白。
這位縣主喜歡的人是扶蘇公子。
就說嘛,珠玉在前,撿什麼玻璃珠子,原來是以訛傳訛,讓這位表哥空歡喜一場。
陸婉忍不住在心中嗤笑,并突然莫名有點可憐這位表哥了。
.
梁定安確是個投壺高手,一中,二中,三中,惹得男郎們唏噓,郎們含恨。
雖然梁定安也是個俊俏兒郎,家世亦非常不錯,但有珠玉在前,梁定安這玻璃珠子難免又要蒙上一層灰。
吳楠山也在男郎堆里,正站在扶蘇后頭,錯過了真縣主,他算計著自個兒與陸婉前頭的人,心中升起一期待,或許郎們轉上第二的時候,他能與表妹撞上。
郎們終于開始第二,陸婉前頭只剩一位,梁定安已了好幾投,猶如神助一般。
梁安定是京師里出了名的風流浪子,青樓館里的常客。
陸婉的視線在梁定安上兜轉,男人一襲煙紫長袍,形修長拔。臉是清俊的,上卻一俊俏風流態,這兩氣奇異的融合在一起,襯托出一個浪子的形態。
人最會被這樣的壞男人吸引。
溪水漣漣,照得那紫袍氤氤氳氳,梁定安早已把下顎抬得高高,手中箭矢轉得飛起。
站在陸婉前的郎力一投,沒中,落寞而下。
陸婉心尖一跳,水眸不著痕跡地看一眼扶蘇,然后向前一步,正對上梁定安。
這位浪子作極大的拱手,并在起時朝陸婉一挑眉,風流之態畢顯。
陸婉垂眸,福,面容溫婉,作若弱柳扶風,如那花絮般飄搖不定。
梁定安閃了閃眸子,高高揚起一句,“窈窕淑們,君子們好逑也!”
如此孟浪之言,若是由旁人說來難免被郎們白眼一番,可由梁定安提出,卻并不令人反,反而引得對岸郎們紛紛捂笑。
孟浪完,梁定安繼續投壺。他雖有浪子之名,但卻是京師排第二的男郎。人一興就容易驕,這一驕就容易敗,箭矢落水,梁定安終于失手了。
“嘖,沒求到呀。”梁定安反手拍了拍后扶蘇的肩膀,“那就由扶蘇公子代勞吧。”
扶蘇不冷不淡看他一眼,用折扇敲開他的手。
求個屁。
.
梁定安一走,終于到扶蘇,男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懶怠模樣,揚手,隨意一扔,箭矢壺,還是空心的。
周圍響起一陣郎的驚呼聲,梁定安不服地著扶蘇的耳朵“嘖”一聲,表示不滿。
到陸婉,張地攥著箭矢,不敢抬頭。
按理來說,前頭的貴都沒投中,也不該去搶這個風頭,免得惹人記恨,可當站到前頭,面對扶蘇時,冷不丁想起那日里他在碧紗櫥的冷哼,又念起方才在水榭里聽到的那些貴們編排的話。
偏要搶這個風頭了!
小娘子抬手,有風起,吹起薄紗似得羅袖,出一截凝白玉腕,還有上頭掛著的一只翠玉鐲子。
玉鐲輕晃,更顯腕。
“啪嗒”一聲,箭矢壺。
男郎們響起一陣歡呼聲,郎們卻是面各異。
“扶蘇公子,這砸場子的來了,您還能贏不?”梁定安朝扶蘇一挑眉,視線在陸婉臉上轉一圈,臉上顯出幾分興味。
男人冷淡地勾起,終于施舍般的朝陸婉瞥了一眼。
陸婉下意識直背脊,像是立在了審判臺上,而扶蘇就是那個即將要審判的人。
“呵。”
又是一聲淺淡而短促的笑聲,帶著漫不經心的譏慢嘲諷。
陸婉心間一沉,暗自咬牙。
扶蘇手腕輕,胳膊往前一松,指尖著的那支箭矢就被扔了出去。
箭矢劃破空氣,“啪嗒”一聲打在壺口,然后錯開,落溪流水中。
“哎呦,我們扶蘇公子這是憐香惜玉了?”黎宇嘉,一副幸災樂禍的表。
扶蘇于京師中有名,被稱為京師第一公子。黎宇嘉雖沒有被評上個第二、第三的,但他就是跟扶蘇不對付,可能這就是男人天生的競爭吧。
黎宇嘉認為,這扶蘇仗著家族基深厚,有位長公主的母親,父親又是閣重臣,當朝三皇子的師父,從未將他放在眼里。黎宇嘉雖然討厭扶蘇,但有扶蘇的地方卻不了他。
黎宇嘉每次必要上來打、排扶蘇一番,不過最后憋著一肚子氣被打、排的只有他一個人。
扶蘇看一眼黎宇嘉,眼皮掀了掀,半字未吐,本就不搭理他。
黎宇嘉面一沉,眼神鷙,心中的記仇小本本上又給扶蘇狠狠畫上一筆。
.
扶蘇是男郎們的中心人,男郎們笑著起哄打趣他,郎們卻是一臉嘲笑,嘲笑陸婉的不自量力。
大家都是子,誰不懂誰的心思?
陸婉窄小纖細的下頜繃,知道,男人是故意的,那麼隨手一擲,擲去的不僅是陸婉的自尊,更是對他那僅有的,一點點的慕之。
是的,除了更多的怨恨,陸婉是有一點慕扶蘇的。那是一種朦朧的,每個都會對那些崇高的,不可攀的男人產生的幻想心思。
不止是浪子會吸引人,更吸引人的該是扶蘇這樣高不可攀的男人。他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會讓任何一個人心生。
陸婉的跟別的人一樣淺,他的臉,他通的氣派和家世。可陸婉又跟別的人不一樣,的來的也快,去的也快,的自尊永遠凌駕于任何之上。
能失去,可不能失去自尊,即使的自尊已經千瘡百孔,也努力地摟著,拼湊著,像戲子那濃郁的妝面一般糊在臉上,一層又一層,直到欺騙了自己,相信的臉面上尚存著那份自尊。
如此,那份朦朧的,尚且沒有萌芽的就此熄滅,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陸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想,終于比別的人多出一份籌碼,不扶蘇。
因為不,所以不怕傷害,能使盡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陸婉著箭矢的手一,面前的扶蘇施施然離開,修長白皙的脖頸在日下仿若生了羽,是金的,亮麗的,像仙鶴一般的羽。
而后,吳楠山一臉期待的出現在面前。
陸婉的心思最為敏銳,發現那位真縣主看中的本就不是吳楠山,而是扶蘇。
燈燭之亮怎能與皓月爭輝?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流言,真是可惜了吳楠山的凰夢。
陸婉勾,抬手將手中的箭矢拋出去。
“啪嗒”一聲撞到壺,搭在扶蘇方才落下的那支箭矢上。
兩支箭矢浸在溪水中,像一柄□□,糾纏又不糾纏。
陸婉轉,直著背脊,離開。
吳楠山癡癡站在那里,手里拿著箭矢,一臉落寞。他對陸婉還是有的,只是得到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覺得想要回來。
可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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