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赤誠

常安陡然變臉，旁邊的伙計忙戰戰兢兢地賠小心，是他會錯了意，就算挨頓罵也是應該。

常安接著道：“你家掌柜要見他們？”

伙計抿了抿：“等掌柜忙完了，可能會見。”

常安和伙計的話傳了宋羨的耳朵，宋羨不以為意，一路走到二樓坐下，過窗子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遠的一家酒樓外，好像也站著幾個人，相隔的略微遠些，并不能看清楚他們的面容。

宋羨目在他們上略微停頓了片刻，常安就心領神會：“常悅在附近，我去讓人問問。”

其實不必都此一舉，常悅看到他們前來，必會過來說話，但是宋羨不知出于什麼原因，依舊沒有阻止常安。

大約是仍舊不放心謝良辰。

常安很快去而復返，跟在常安后的正是常悅。

常悅似往常般面無表：“陳家村收了不藥材，但是藥鋪卻不收他們的。”

常安忍不住道：“為什麼？”

常悅道：“城中藥鋪都有固定的藥商送藥，現在又不是缺藥的時節。陳家村的人將整個鎮州的藥鋪都問了，只賣了些許柴胡，眼看著藥材越堆越多，陳家村手中也沒有多銀錢再收藥。

謝大小姐就帶著人去酒樓里詢問，酒樓做藥膳會備些藥材，雖然的遠遠不及藥鋪，但藥膳用的藥材大多昂貴，若能賣了，對陳家村眼下的困境也有所幫助。”

宋羨神平靜，依舊不聲，從前打理宋家在北方的藥鋪，手中還有商隊的人，會不知道該什麼時候收藥？

正是藥材收獲的季節，怎麼可能不缺藥材，應當是藥商聯手藥鋪，要讓陳家村知難而退。

是誰在背后鼓？

宋羨挲著手中的杯子。

常安和常悅立在旁邊不敢打斷宋羨的思緒。

換做別人大約宋羨會手去查問，但想到謝良辰，以他對的了解，不至于只有這點的本事。

素來了解宋羨的常安，心中開始盤算要如何幫陳家村賣藥，甚至連派誰去藥鋪都想好了，卻沒想到一個悉的聲音響起。

“知道了，你去吧！”

常安一驚，怔愣地看向宋羨，旁邊的常悅已經應聲退了出去。

常悅走了之后，宋羨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茶。

常安終于忍不住：“大爺，我們不管？”

宋羨掀開眼皮，清冷的眼眸一片幽深：“是他們為我做事，還是我為他們做事？”

常安半晌反應過來，這話似是沒錯，難道是他想的太多？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切依舊。

謝大小姐帶著人依舊守在酒樓下。

伙計提了食盒進門：“這幾道菜做好了。”

常安將食盒接過去，就要跟著宋羨一起離開，“泰和居”的掌柜匆匆忙忙進門向宋羨行禮。

丁掌柜一臉歉意：“家中有些事，因此來晚了，沒能親手給老太太做菜，還請大爺見諒。”

宋羨平日話就不多，十句有九句不應聲，丁掌柜也早就習以為常，他繼續道：“老太太還喜歡吃我做的幾道點心，我現在就去做來。”

宋羨看了看那食盒，想了想丁掌柜做點心需要的時間，幾乎沒有猶豫：“這些足夠祖母吃，不用再浪費功夫，去忙你酒樓里的事。”

不用再浪費功夫？丁掌柜下意識地在腦子里轉了一圈，繃了神思量，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

大爺平日來酒樓里，就算開口說話，也不過就是幾個字，真可謂字字如金，這次卻難得的說了一整句，如果他不能領會大爺的意思，恐怕會一直惴惴不安。

丁掌柜待還要開口說話，宋羨卻站起大步向外走去，儼然是不想再看到丁掌柜在這里。

丁掌柜看著宋羨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宋將軍今日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宋羨來的時候，謝良辰在教阿弟籌算，等回過神，宋羨人都到了酒樓里，也就沒能上前說話。

等到宋羨出來，礙于周圍人多，謝良辰也就帶著阿弟上前躬行了禮，然后眼睛落在丁掌柜上。

比起見宋羨，此時此刻最想找的還是丁掌柜。

不等丁掌柜挪步子，謝良辰就走上前攀談。

宋羨離開泰和居門前，有意地轉頭回看了一眼，剛好見謝良辰和陳子庚將丁掌柜圍住。

那模樣，比方才向他行禮要赤誠的多。

也不看看是誰將丁掌柜帶出酒樓的。

……

謝良辰將懷中的匣子打開， 遞到丁掌柜面前：“掌柜的，您看看這制黃。”

制黃這種藥材，丁掌柜平日里都是從藥鋪里買來的，眼前這兩個分明是農家的孩子，怎麼會賣這種藥？

“丁掌柜我們是陳家村的，”謝良辰道，“我曾去紙坊里獻方，眼下紙坊的楊桃藤和黃蜀葵，大部分都是我們采來、收來的。”

謝良辰神誠懇，臉上掛著的一抹期盼的笑容：“在鎮州城，您的藥膳做的最好，也最為識得這些藥材，您看看這制黃如何？”

藥材好不好，會影響藥膳的口，所以每次丁掌柜對藥材都是挑細選。

眼前這黃……

至是十年以上，通黑亮。

丁掌柜手取出一塊來看，是黃沒錯，炮制的方法應該是先蒸后曬，不過蒸曬的法子不同，最終得到的藥材也會不同。

丁掌柜知曉炮制藥材一向是，便只是問謝良辰：“你如何懂得這些？”

謝良辰道：“與那造紙坊的水方子一樣，家中長輩教的，這黃是我們上山挖來的，也是我親手炮制，您可以嘗一嘗味道。”

黃炮制的好，就沒有了藥材原本的麻味兒。平日選制黃，就是要靠嘗。木匣子里有切好的小塊，方便人品嘗。

丁掌柜拿起一塊放在里，不但沒有麻味兒，而且糯而香甜。

丁掌柜表面上不聲，心里已經暗自驚訝。

“掌柜的，”謝良辰道，“我們村子還有紙坊的生意，絕不敢欺瞞別人，這匣子里的黃就給您試藥，不用給銀錢，您若是覺得好，就打發人來陳家村，我可以帶著藥材來酒樓中，現為您炮制黃。”

沒有要銀錢而是先留下藥材，丁掌柜著眼前的人，雖然他們是農戶卻心寬廣。

丁掌柜向周圍看看：“附近的酒樓你都送過藥了？”

謝良辰頷首。

丁掌柜接著問：“都不收銀錢？”

謝良辰點頭：“不收，我們與他們說的也是一樣，用過若是覺得好，想要買就去陳家村。”

丁掌柜又問：“沒人買的話，你們豈非要損失不小？”

“定會有人買，”謝良辰肯定，“我相信我的藥。”

丁掌柜答應下來：“我會試試。”

丁掌柜話音剛落，旁邊的陳子庚也從懷里拿出一只匣子：“掌柜的，蛤蟆油您收嗎？”

陳子庚想起阿姐說制黃的話，強忍著不適，從匣子里掏出一只曬干的蛤蟆：“掌柜的您看看，這是我們親手抓的。”

陳子庚一顆心慌跳起來，他總覺得手指下的蛤蟆干好像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