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沿著石階拾級而上,一直走到聚星臺頂部,纔在靠近高臺正中的地面上,找到了一副北斗七星的星圖。
他略一打量後,便盤膝坐下,仰首天,發現天幕已經轉爲深藍,幾點稀疏的星,也已浮現在了天幕中。
他緩緩閉上雙目,靜靜吐納起來。
約莫一個時辰後。
韓立眼瞼微微一,雙目重新張開,脣輕啓,吐出兩個字:
“開始”
高臺周圍的四名褐袍老者聞聲,各自翻手取出一塊掌大小的白浣星石,往前地面上的一凹槽上,按了下去。
“咔”的一聲輕響。
四塊圓石同時碎裂,一道道白芒從凹槽之中亮起,沿著地面上的符文刻痕蜿蜒曲折的流淌而出,很快就衝到了聚星臺中。
整個九層高臺頓時芒大亮,變得晶瑩剔,其上鐫刻的一幅幅星圖更是發出璀璨銀,遠遠去就彷彿一片微星空,絢麗至極。
而此刻,滿天星斗也像是與此景相互應和,變得愈加明亮起來,無數銀屑從夜幕中灑落下來,如同淡銀的薄霧,將聚星臺籠罩了進去。
韓立其間,猶如盤坐於漫天星辰之中,只覺得一磅礴而溫和的星辰之力縈繞四周。
他心神稍斂,手上法訣一掐,口中低聲誦,默然運轉起小北斗星元功來。
只聽“轟”的一悶響。
六道水缸細的白柱從夜空中驟然垂落,投在韓立四周,其中星辰之力沛無比,傳出陣陣澎湃波。
麻麻的晶瑩從柱之中游離而出,驟然繃直,如同無數鋼針一般,直刺韓立周。
與此同時,原本籠罩著整個聚星臺的淡銀薄霧,也像是突然到什麼刺激一般,急速流起來。
無數銀屑在一大力的扭轉下,頓時在聚星臺上方,彙集了一道高達十丈的銀漩渦。
韓立心中一,方纔還十分溫和的星辰之力,此刻竟突然變得無比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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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柱被漩渦籠罩進去之後,頓時芒暴漲,積擴大數圈,涌其中的星辰之力,更是增長了數倍不止。
與此相對的是,韓立此刻所承的痛苦,也絕非最初時可比。
他外衫瞬間被鮮浸,海量涌的星辰晶不斷刺破其皮,滲出的在銀旋渦之力牽引下,騰起了一片朦朧霧,包裹住了整個軀。
聚星臺周圍的四名褐袍老者,此刻皆是心神巨震,他們駐守此的漫長歲月裡,何曾見過如此狂暴的星辰之力,又何曾見過如此暴的灌之法?
此刻哪怕是合期修士進聚星臺上,恐怕也只有疲於保命的份兒。
然而就在此時,已經渾浴的韓立,腰間忽然亮起一團芒,六面掌大小的黑圓鏡從中疾飛而出,分別飛往周圍的六道柱之中。
圓鏡周遭黑氣繚繞,式樣古樸,鏡面有符文飄,正是他用從天鬼宗得來的那些辰石,所煉製出的星月寶鏡。
六面寶鏡剛一落定,鏡面黑流轉下,一個個螞蟻大小的詭異符文狂涌而出,匯聚一道大無比的璀璨柱,直直向夜空。
“居然還要增加星辰之力,還真有些不可思議!”那名合期的褐袍老者大驚愕,喃喃自語道。
其話音未落,夜幕中北斗七星的六顆星辰芒驟然暴漲,一片璀璨銀突然浮現在虛空中,就如同銀河倒垂一般,洶涌地流了那道銀漩渦。
……
半年之後,敬天峰後山一間石室。
一金袍的闔山道人閉目盤膝坐在三層高臺上,手掐法訣,口中低。
突然間,其手中法決一停,整個人連忙站了起來。
一陣怪風憑空在室浮現而出,所過之,高臺上的數十盞黃明燈紛紛亮起一簇簇火苗,一縷縷白煙嫋嫋升起,在半空中彙集了一片白霧。
霧表面一陣模糊下,浮現出一個頭戴蓮花紫冠,鬚髮灰白的老者影,形不高,態消瘦,穿著一件繡金赭黃道袍。
“恭迎淨明老祖。”闔山道人見狀,渾的拜倒在地,恭聲說道。
“起來吧。今日本座降臨,是有幾件事要你去辦。”紫冠老道一揮袖袍的說道。
“請老祖吩咐。”闔山道人這才站起來,束手而立。
“上一次你供奉的昊元石品質不錯,十年還需要再收集一批。”紫冠老道吩咐道。
“是。”
“本座當年所創的這部《參星轉玄功》,如今心境悟不同,對功法又做了些改進,你且拿去置藏經閣中……”
紫冠老道脣不斷開合,接連吩咐了數件要事,闔山道人毫不遲疑的一一應下。
末了,老道又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要之事,你需仔細去做。”
闔山道人聞言,神肅然的凝神向老道,靜候對方接下來的吩咐。
後者袖袍一揮,幕上頓時一陣,一頁尺許大小的金箔穿過幕,飄落到了他前。
“若有此人消息,立即回稟。”紫冠老道用不容置疑口氣說道。
闔山道人雙手接下那頁金箔,凝神一看,目中閃過一驚詫。
那金箔上繪有一名青年圖像,模樣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韓立。
“怎麼,可有何不妥?”紫冠老道淡淡的問道。
“啓稟老祖,此人……此人如今就在我們觀中。”闔山道人趕忙答道。
“你確定就是此人?”紫冠老道面不變,語速快了幾分。
“畫中之人材雖然削瘦許多,但神態模樣卻完全一致,絕不會錯,就是他。”闔山道人略一沉後,篤定的說道。
“此人爲何會在我境元觀中?”紫冠老道微微點點頭,又問道。
“老祖恕罪,此人其實是冷焰宗的一名……”闔山道人先告罪一聲,隨後將他所知韓立的況,詳細說了一遍。
紫冠老道聽完後,面沉之,半晌沒有說話。
闔山道人額角有些微微出汗,卻也不敢做聲,只能靜靜等待。
“此人大有來歷,多半是仙界謫仙,如今在仙界被人重金懸賞。你且不要打草驚蛇,等本座後續安排。在此之前,無論如何也要將其留在我境元觀中。”紫冠老道正說道。
“遵命。”闔山道人立即應道。
……
仙界,某不知名海域。
這裡的海水呈現出詭異的漆黑,彷彿墨一般。黑海面無邊無際,波濤洶涌,一直延到視野盡頭。
黑海上空,懸浮著近百座黑山峰,上面聳立著一座座八角黑巨塔建築。
雖然這些巨塔又高又矮,高的足有萬丈,矮的只有百丈,但外形無一例外,全部一模一樣,通漆黑,八角飛檐。
一座小型黑塔頂端的大殿,一個頭戴紫冠的老道盤膝坐在一個方形法壇前,正是淨明真人。
法壇上懸浮著一個白陣法,散發出明亮的白。
老道揮手打出一道法訣,白陣法立即停止運轉,白飛快暗淡。
隨後他目視前方,一不,眼神卻在不斷閃爍,似乎在猶豫什麼。
良久之後,老道一咬牙,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翻手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水晶珠子,晶瑩剔,一拋的懸浮前。
隨著一道法訣沒,珠子表面頓時騰起許多蚊蠅般大小的水晶符文,凝聚一個尺許大小的法陣,輕輕旋轉。
每過一息時間,法陣便波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足足過了一刻鐘,法陣也沒有任何變化。
老道臉上沒有毫不耐,靜心等待著。
又過了半刻鐘,法陣這才忽的一亮,一個漆黑小人虛影出現在裡面,卻是一名黑袍男子,額寬臉闊,但形如槁木,面蠟黃,一副病膏肓的模樣。
“骨焰散人,千年未見,道友看起來風采依舊呀。”淨明真人抱拳拱手,臉上出和煦的笑容。
“淨明老道,有什麼事長話短說。”骨焰散人面對老道卻沒有什麼好臉,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不知道友如今可在黑水城?貧道這裡可有個莫大機緣。”淨明真人笑容一收,有些神兮兮地說道。
“你且說來聽聽。”骨焰散人神不變,淡淡的說道。
“十方樓的通緝令,想必道友也收到了吧?”淨明真人緩緩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有通緝令上那人的消息?”骨焰散人眉頭微微一挑。
“沒錯,那人此刻就在靈寰界!”淨明真人眼中一閃,語出驚人。
“此話當真?”骨焰散人面有些意,頗爲慎重的確認道。
“是真是假,道友只需聯絡下界弟子,很快便能知道了。”淨明真人一下,搖頭晃腦的說道。
“聽你的意思,莫非是要……”骨焰散人眼睛微微一亮。
“不錯。那人竟躲在此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你我兩宗聯手將其擒住,平分十方樓的報酬,如何?”淨明真人嘿嘿一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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