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黑暗籠罩大地，昆侖大殿中因為有幾點燃著長明燈，倒還有幾分亮。不過這輝也是十分微弱，照不亮太遠的地方。

也照不到陸塵的上。

黑狗阿土趴在陸塵的旁，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呼呼大睡，而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它時不時地會轉頭看向周圍，更多的時候會把目向大殿中央那座高大的蓮花寶座，雖然此刻那邊空無一人，但在它那一雙狗眼中，卻似乎總有些警惕乃至敵意的緒。

大概是原來坐在上面的人太過強大，然後某一天聽了狗煩了將它踢飛出去了吧。

相比之下，陸塵就顯得平靜多了，他從頭到尾幾乎都是安靜坐著閉目養神，一直到了深夜時分萬籟俱靜時候，他才睜開眼睛，向大殿外面看了一眼後，對阿土說道：“走吧。”

阿土站了起來，搖搖尾，就自己向門口小跑而去，看起來對這個地方並沒有半點眷念之意，似乎很不喜歡的樣子。

陸塵隨後也走出了大殿，昆侖殿裡的那幾點微本就延不到外面，於是黑暗如水一般撲面而來，將他簇擁在影之中。

阿土轉頭向他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站在黑暗中的緣故，陸塵忽然發現它的一雙眼眸又變了淡淡的幽綠，與之前來到仙城時有了許改變，澤更淡了些，但更加清澈，就好像是一顆寶石去了表面的一點塵埃，變得越發漂亮了。

他笑了笑，手了一下阿土的頭，然後大踏步走下臺階，走進了這片黑暗夜中。

※※※

在離開之前的那一場對話中，天瀾真君已經對陸塵代了大部分的事，至於為什麼如此機的事，他自己卻不親自走一趟時，天瀾真君也對陸塵說明了原因，表示此刻正是真仙盟中暗流湧、危機四伏的關鍵時刻，他實在是不開，必須在這裡鎮守場面。一旦他貿然離開仙城，只怕便會有大變發生。

時至今日，真仙盟近乎剿滅魔教，天下歸心，浮雲司名天下，人人敬畏，無論是真仙盟還是天瀾真君，都是數百年來聲名威最頂峰的時候。然而在此刻，天瀾真君卻說危機四伏？卻說大變將生？

陸塵對此沒有反駁也沒有追問，他只是很平靜地接下了這個詭異且重大的任務，然後在對外宣布閉關的借口後，悄然離開了這座天下修真界中權力重心所在的巨城。

很多年來，他都像是一個天生屬於黑暗中的人，每當夜來臨時，他就會顯得格外如魚得水，甚至可以做到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事。

當然了，這個夜晚裡他不會再變過往塵封記憶中的那個帶著冰冷殺意的影子殺手，他只是安靜地帶著阿土，匆匆地從這座仙城裡離開。

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走得十分順利，雖然不算是什麼特別欣的事，但陸塵走出仙城範圍的那一刻，還是覺得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覺。

回頭眺的時候，他心裡才突然發現，那座像是巨一般安靜匍匐在黑暗夜裡的城池，原來他在裡面的每一天，竟然都有一種不自覺的張和力。

陸塵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轉招呼了一下一旁看起來遠比他興，正十分高興地在周圍荒野上到鑽樹林草叢，聞聞嗅嗅，狂奔跑跳的阿土，就要繼續趕路。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陸塵和不遠正在跑過來的阿土突然都若有所覺，一起轉頭向數百丈外的某個地方看去。

那裡正好也是仙城與外界的界，在夜的微和影下，突然有幾道人影沖天而起，又迅速地落了下來，然後在那片黑暗中激鬥起來。

兵刃聲、嘶吼聲、冷哼聲、慘聲，在抑的氣氛裡迅速地散發開去，似乎是幾個人在圍攻一個，而且雙方的下手都十分兇狠決絕，每一下出手都像是恨不得徹底殺掉對方。

陸塵皺起了眉頭，向那邊眺了一陣，這時阿土已經跑到了他的旁，過了片刻後，陸塵忽然低聲說道：“好像是白蓮？”

阿土不置可否，歪了歪頭，站在那邊腳步一不，看起來沒有一點要過去幫忙的意思。

陸塵想了想，面上也是出幾分遲疑之，這個時機確實有點太過巧合了，前不出事後不出事，偏偏在他悄悄離開仙城的這個晚上，白蓮也要離開？然後被人發現並追殺？

陸塵沉一會後，搖了搖頭，背轉過，拍了拍阿土的頭，淡淡地道：“和咱們沒關系，走吧。”

說完，他便徑直去了，對遠的那一場激戰再不多看一眼。

阿土打了個響鼻，倒是回頭向白蓮激戰的那邊看了一下，不過怎麼看這只狗的表和目都像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就好像在心底不停嘀咕著：“快死吧，快死吧……”

裡咕噥了幾句後，阿土撒就跑，沒一會就追上了前方的陸塵，搖著尾看起來顯得格外高興的樣子。一人一狗，就這樣走了遠方的夜中。

※※※

“狼心狗肺！混賬！臭男人！”

激戰中的白蓮沒來由地覺得氣炸了膛，瞄到了遠那一人一狗十分絕且地轉頭就走，再一想自己追過來的使命，甚至在這之前心裡還想過是不是要暗中提示或者與陸塵和睦相的可能，就覺得自己萬分委屈。

好吧，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並不傻，看得出來雖然天瀾真君那死頭對陸塵這個徒弟仍然不是完全信任，但陸塵畢竟是他親自選定的唯一的傳人弟子，他所作所為的本目的其實就是為了盡力打消自己的疑心，然後可以去真正相信陸塵。

憑這一點，陸塵在死頭心目中的地位就無人可及。

因為旁人甚至連讓天瀾真君去疑心的資格都沒有，就比如自己，天瀾真君就不會派人來試探，因為他本就不屑也不會有信任的意思。

知道陸塵日後也許真的是前途無量，知道雖然從小自己看起來是天之驕，天賦絕頂，然而這一切如今在真正的權勢和絕頂人面前，看起來一文不值。確實想過去結陸塵，趁現在趕好，施恩於他，讓他將來可以照顧自己……可是，沒想到陸塵本沒有過來的意思。

他是看不起我麼？白蓮心中有些惶恐，然後又轉為了憤怒之意。

周圍的殺手仍然還在兇狠地圍攻著，白蓮憤怒起來，面如霜，出手猛然暴烈了幾分，同時口中咬牙切齒地道：“去你的死頭，派我做事又不告知這些狗子，這是故意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