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裡的廝殺聲終於是慢慢平複了下去，雖然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慘怒罵聲，但也都很快就戛然而止，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被人打暈，還是用刀劍鮮奪去了命。

大門外的長街上，了陸塵的三個人變得很沉默，沒有人說話，氣氛很是僵冷。不過在聽著那些聲音逐漸消失後，鶯終究還是“哼”了一聲，然後開口道：“我們進去吧。”

說完，便要邁步向屋宅裡走去，便在這時，忽然只聽旁邊的老馬咳嗽一聲，道：“陸塵回來了。”

鶯和宋文姬腳步都是一頓，回頭去，只見陸塵果然從遠走了過來，形從容，神平靜，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他的眼神看起來微微閃爍著，似乎出幾分微妙和古怪。

鶯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忽然若有所覺，卻是眼角餘向旁邊看了一眼，只見旁的宋文姬雖然看起來也是神如常，但約約的竟似乎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覺。

鶯臉變了一下，神間忽然有些冷，過了片刻後，陸塵走到了跟前，目掃過他們三人臉上，最後在宋文姬那張人的臉龐上停留的時間會久一些，隨後平靜地道：“這座宅子是兩年前買下的吧？當時買房的人是做……”

“劉虎。”宋文姬看陸塵似乎說不出那個名字，連忙搶著回答了一下。

陸塵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點點頭道：“嗯，是劉虎對吧？此人勾結魔教，罪不可赦，現在大概也應該在這宅被捉住了吧，我們進去看看，到時候一定不能放過此獠。”

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幾個人面上頓時神各異，各有各彩。

宋文姬是長出了一口氣，嫣然一笑，如春花般燦爛麗；老馬則是呆若木，一臉錯愕，看起來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鶯的反應則是最大的，先是驚訝隨即憤怒，張張似乎想要罵人說些什麼，但隨即又冷哼一聲，寒著臉轉走去。

陸塵走幾步，趕到鶯旁，對低聲說了幾句，鶯似乎並不滿意，連聲音都沒放輕，只是含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到底冒了多大的風險，結果就你這麼兩句話，說放過就放過了？”

說完，又是大步往前走去，陸塵眉頭皺了一下，一把抓住的手腕。

鶯猛地回頭，但在發火之前，陸塵已經拉著走到一旁，然後靠近用極低的聲音迅速對說了起來。

不論是宋文姬還是老馬，都不能聽清楚陸塵此刻到底在說什麼，但是他們都能看到，鶯臉上不停變換的複雜神，從最開始的憤怒激，到最後的茫然失落。

過了一會之後，陸塵說完了，然後輕輕放開鶯的手腕，略帶歉意地道：“一時急，冒犯薛堂主了，不好意思。”

鶯手腕，看起來似乎也並不在意，只是微微閉上眼睛，面上出一苦的笑，然後低聲道：“咱們在前頭這般拼死拼活的，裡面，”對陸塵指了一下那座大宅子的方向，然後輕聲道：“那房子裡面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兄弟傷送命了。可是就算這樣，還是抵不過上頭大人們隨便私下裡聊上幾句嗎？”

陸塵沉默了一會，眼底深芒一閃而過，隨後平靜地道：“薛堂主，你坐這個位置比我久多了，見的市面也遠勝於我，這種事，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吧。”他笑了笑，道：“何必為難我呢？我也只不過是個傳話的小嘍囉。”

鶯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深意，過了片刻後卻是收起了面上所有表。

那些憤怒、激、失落、苦還有不甘等等，好像突然間都消失了。一轉眼間，似乎又變了那位高高在上、手掌重權的子，對陸塵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聽從真君大人之命的。”

說完這句話，便當先走進了那座已經安靜下來，但開始向外漂浮出腥氣味的宅子。

陸塵在原地站了片刻，後頭想起腳步聲，他轉過來，便看到老馬和宋文姬站在自己的後。陸塵對老馬點了點頭，道：“我們也進去看看吧。”

老馬答應一聲，兩人便向那宅子走去，只是才走了兩步，陸塵忽然又停了下來，然後有些疑地回頭看去，只見宋文姬居然還跟在自己的後。

“你還跟來做什麼？”陸塵對說道，“剛才我說的很清楚了吧？這件事上我們抓劉虎，和你沒關系了。”

宋文姬點點頭，輕聲道：“是，我明白的，多謝陸師兄，文姬激不盡。”

陸塵歎了口氣，道：“你也不用謝我，我不起的……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就不用進去了，不然被其他人看到了，豈非又是多事？”

宋文姬遲疑了片刻，道：“我明白陸師兄是對我好，其實我也沒有故意為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進去之後，取回我姐姐的靈位骨灰，不想讓死後也到驚擾。”

深深看了陸塵一眼，面懇求之行了一禮，道：“文姬知道這是非分之請，只求陸師兄全，畢竟姐姐曾是我唯一的親人，親手將我養長大的。我欠的恩，一輩子都還不了。”

陸塵一時啞然，回頭看了老馬一眼，卻不想老馬居然轉開了頭，做沒事人一般著別，擺明了是不想摻和到這件事裡來。

陸塵苦笑了一下，再看向宋文姬，只見這子正一臉殷切地著自己，猶如一個孩子般清澈的眼神，仿佛正閃爍著期盼的芒。

那是不是最初的純真還殘留下來的一點餘？

那是不是最後的一點記憶中的溫暖？

不知怎麼，這本該拒絕的話，陸塵卻說不出口，大概是他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個他還是心如鐵石般的時候，記憶中的那個已經面容模糊的子。

他最後點了點頭，輕聲道：“好吧，你隨我進去，找到你姐姐的東西後，取了就快走吧。不然的話若是多生意外，只怕於你自己也有麻煩的。”

宋文姬頓時笑了起來，看上去很高興很欣也很歡喜，似乎笑得一樣的單純，一點都聽不出陸塵話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