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逸的目掠過錢宗,落在顧老太的上,搖頭拒絕:“老太太,手印是顧有福按的,我不能把顧大山一家帶走。”
齊逸是舉人,又是家子弟,知大楚刑律,按律來說,非本人所按之手印,不能作數。
而那張賣契上的手印指紋模糊,還有一個芝麻大的黑點,也不能作數。
因此別說顧大山一家,他連顧有福一家也帶不走,想要帶走這兩家的其中一家,必須重新簽訂一份賣契。
顧老太急了,又開始說謊:“齊大爺,你別聽他們胡說,這個手印就是顧大山按的,宗和丁長旺都是人證。”
三氣得發抖,指著顧老太道:“潘氏,手印的事兒蓉姐兒已經承認是他爹按的,你還想冤枉大山!”
“蓉姐兒那是被顧小魚給嚇得,說的是胡話,不能算。”顧老太現在是豁出去了,反正顧大山一家不能留,鬧這樣,不把顧大山一家賣了咽不下這口氣,還有糧食銀錢,可不會還給齊府。
齊逸看著顧老太那口沫橫飛的模樣,第一次見識到什麼是鄉下刁婦。
他不愿意跟這種老婦浪費口舌,讓護院取下丁長旺口中的布條,問丁長旺:“你說,顧家賣契上的手印是誰按的?實話實說,再敢有半句虛言,你知道齊府的規矩。”
不輕不重的話,卻把丁長旺嚇得半死,忙哆嗦著道:“是,是顧有福按的……顧老太說,他們兩兄弟的拇指都是雙箕斗,指紋很像,再故意按得模糊一點,加個黑點上去,屆時便無法分辨真假,顧大山也就只能被冤枉,全家被賣掉。”
又開始喊冤:“大爺,小的錯了,小的是冤枉的,都是那顧老太想要賣掉繼子,這才想出這種餿主意來坑害小的,小的悔啊。”
原來不是親生兒子,難怪顧老太這麼想要賣掉顧大山一家。
齊逸沖著護院一擺手,護院再次用布條把丁長旺的封住。
齊逸看向顧老太,道:“老太太,丁長旺說了,手印是顧有福按的,顧大山一家我不會帶走。要帶,只能帶顧有福一家五口。”他的手指向顧有福,把顧有福嚇得連忙躲到顧老爺子后。
顧老爺子見這齊大爺不好糊弄,只好妥協:“齊大爺,您要是不帶走顧大山一家,那這事就算了。”
“算了?”齊逸笑道:“老爺子,我齊府用糧食銀錢買下的家奴,可不是你一句話就能算了的。”
顧老爺子的臉一變,抬頭看向齊逸,略顯驚慌的問:“那你想怎麼樣?”
齊逸也不賣關子,揚著手中的賣契道:“我齊府用多糧食銀錢買的,你們顧家就要還多給齊府,多一粒糧食齊府都不要。”
顧老爺子還沒說話,顧大姑就跳出來道:“你休想!憑什麼要我們老顧家把糧食銀錢還給你們?我們給人,你們把顧大山一家帶走,這事就兩清了。”
家可是拿了顧大山家五兩的賣銀子,要是還錢,家的五兩銀子就要給出去,可不干。
“金枝說得沒錯,我們給人,你們把顧大山一家帶走,趕帶走!”顧老太說著話,做出轟人的作。
齊逸眉頭大皺,這一家都是什麼人?他的話說得明明白白,這家人怎麼就不聽?
“大爺,大爺,快回去,大要生了!”正在齊逸要發火之際,齊府的林管事帶著兩名小廝匆匆跑來,遠遠地看見齊逸的影便高聲喊道。
齊逸一驚,快步迎上去:“林管事,你說什麼?大要生了?這還沒到日子怎麼就生了?大的況怎麼樣?”
林管事著氣道:“小的也不太清楚,是大的陪房陳嬤嬤說大突然發了。況不太好,羊水破了。”
齊逸聽得臉一白,他跟阿淑有一個兒,以前兒出生的時候是先見紅,而先破羊水可不是什麼好事,一個不好,孩子就會胎死腹中。
“快,快回去。”齊逸忙招呼齊府的人,要往營地趕去。
顧大姑聽到林管事的話,見齊逸在乎自家媳婦的模樣,靈機一,帶著兩個兒子攔住他,威脅道:“不許走,要走把顧大山一家帶走,把這買人的事給了結咯。”
齊逸的臉一冷:“你說什麼?”
顧大姑被齊逸上的冷意嚇了一跳,可為了銀子,依舊梗著脖子道:“我讓你把顧大山一家帶走,他們一家現在是你們齊府的家奴,別想留在我家吃我家的糧。”
齊逸聽到這話,轉頭對尤師傅道:“來人,把他們一家都給本爺綁到齊府的營地去!”
刁民,真乃刁民,好好的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不聽,非要這般下作,趁著他妻子臨盆危難之時威脅他,真當他齊逸是吃素的?
“是。”尤師傅帶著幾十個護院一擁而上,開始抓老顧家的人,最先被抓的就是顧大姑。
顧大姑懵了,哭喊尖著想躲,可一個婦人,哪里是護院武師的對手,三兩下就被綁住。
顧老太舉著拐杖打那些護院,哭喊道:“殺人了,殺人了,沒天理啊,富戶強搶良民了。”
只可惜,早前已經把顧家村的村民得罪,此刻沒人幫;剛剛又把齊逸徹底激怒,喊得越兇,齊府的護院就綁得越快。
不過盞茶的功夫,齊府護院就把老顧家二十來口人給綁了起來。
顧有文沖著齊逸大罵:“齊逸,你可知我是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你快放了我們一家,否則本生去衙門狀告你!”
“讀書人?就你也配?”齊逸看向顧有文:“本爺活了二十幾載,往來好友皆無白丁,從未見過哪個讀書人看見自己的母親賣掉兄長而不阻止,你枉為讀書人。”
齊逸把顧有文說得面紅耳赤,顧有文想要反駁,卻被護院用布條封住,開始押著他們往齊府的營地走去。
齊逸看向顧大山,道:“顧兄,賣契的事還沒了結,你們也要跟著我回營地,放心,我齊某不是那等無恥小人,不會強搶你們去做家奴。”
齊逸趕著回去,說完這話沒有等顧大山考慮,直接提步就走。
顧大山見狀,急得不知所措。
顧錦安勸道:“爹,咱們跟著去吧,齊大爺是講理的人,不會害咱們。”
顧錦里也勸道:“爹,咱們必須去,要是不去,又會拿賣契說事。”
今天必須把賣契的事解決了,如果可以,順便把老顧家也解決了,可不想跟這種豺狼繼續待在一起,任由他們磋磨。
羅父、三爺爺、三都勸顧大山跟著去。
顧大山咬咬牙,終于點頭:“好,咱們去齊府營地。”
顧村長見老顧家二十來口人都被抓了,無奈之下,也帶著村里的壯丁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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