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這一席話，說得斬釘截鐵。

陸臨既又慚，又嘆了一聲：“早知有今日，臣當年真該好好教導規矩。不該由著的子，讓習武練箭。也養出了說一不二我行我素的壞脾氣。”

“如今都長大人了，子是改不了了。日后有說話不到行事不周之，臣這個做親爹的，親自來給皇上賠罪。”

永嘉帝溫聲道：“你實在太多慮了。這門親事，是他自己求來的。他知道陸四小姐的脾氣，還堅持要娶，日后怎麼過日子，是他們自己的事。”

“再者，皇后是出了名的賢良寬厚，便是兒媳偶爾失了規矩，皇后也會耐心教導，不會輕易怪罪發落。”

“你且將一顆心放回去吧！”

陸臨又紅了雙目，執意起抱拳，行了一禮：“臣多謝皇上。”

永嘉帝笑著起，拍了拍陸臨的肩膀：“以后，朕和你就是親家了。私底下說話，無需恪守君臣之禮，隨意些也無妨。”

陸臨也未拘泥，張口應下。

當日正午，永嘉帝又留了陸臨在文華殿里用午膳。

此事傳后宮，喬皇后悄然松了口氣。

看來，這一回沒什麼問題了。

……

傍晚，永嘉帝來了椒房殿，對喬皇后說道：“朕問了滎王，這門親事他也點了頭，朕打算早日下旨賜婚。”

快刀斬麻。

長有序，二皇子定了親，然后再為三皇子定親。兄弟兩個各自家，不該提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喬皇后眼睛一亮，目中閃出喜悅：“有勞皇上費心了。”

永嘉帝心頗佳，提起孽障兒子也沒那麼生氣了，笑著說道：“朕為兒子心親事，也是應該的，談不上費心。”

喬皇后想到那個神力驚人桀驁難馴的未來兒媳，喜悅的心頓時被沖淡了幾分。忍不住輕嘆一聲：“陸四小姐樣樣都好，就是這子野了一些。日后嫁進門來，臣妾只得多費些心思，好好調教一二。”

做婆婆的，調教兒媳，天經地義。

也因此，喬皇后說這些話時，語氣十分自然。

永嘉帝眉頭了，看了喬皇后一眼。

喬皇后一怔，迅速回想。剛才自己到底哪一句說得不妥？

永嘉帝沉聲張口，將今日和滎王一番話道來：“……滎王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兒，逾命，視如珍寶。”

“他原本想為陸四小姐招婿進門，便是因為舍不得兒半點委屈。今日朕提起親事，滎王二話不說應了，卻也在朕面前落了淚。”

“堂堂七尺男兒，大魏朝第一猛將，為了兒的親事滿腹憂思。朕心里頗不是滋味，著意安了他一番。”

“朕已經說了，皇后寬厚，日后兒媳偶爾不守規矩，皇后也不會惱怒責罰。”

喬皇后：“……”

永嘉帝看著神僵的喬皇后，溫和地說道：“皇后不妨想一想慧安，也該多恤滎王一二。”

喬皇后只得扯起角，出一個端莊得的笑容：“皇上說的是。日后陸四小姐過了門，臣妾一定將當做自己的兒一般疼。”

永嘉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喬皇后打起神，笑著說道：“天不早了，臣妾這就令膳房準備幾道皇上吃的……”

“不必了。”永嘉帝張口打斷喬皇后：“朕要去陪太后用晚膳。”

趙太后一直不喜歡喬皇后這個兒媳。永嘉帝時常獨自去陪趙太后用晚膳。

說獨自也不太恰當。趙太后常召秦妃和四皇子相陪，半點都不冷清就是了。

喬皇后只得恭送永嘉帝。

待永嘉帝離去，喬皇后悶悶地坐回了椅上，越想越是滿心氣悶。

照永嘉帝所言，日后陸明玉進了門，這個做婆婆的，得多擔待包容。便是陸明玉不守規矩，也不能責罰。

這是娶了個兒媳，還是請了個祖宗回來？

“娘娘，”彩蘭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喬皇后的思緒。

喬皇后一肚子悶氣，語氣也比平時沖了一些：“什麼事？”

彩蘭恭聲稟報：“二皇子殿下來了，要陪娘娘用晚膳。”

……

片刻后，二皇子邁步進了正殿。

很顯然，二皇子也知道了永嘉帝宣召滎王并留了午膳一事，此時步伐輕快，黑眸含笑，一張俊臉似要閃出來。

就連喊一聲母后，也比平日和得多：“母后一個人用膳，不免有些冷清。我陪母后一同用膳。”

喬皇后既欣，又有些酸意：“你是想陪母后，還是急著娶媳婦啊！”

二皇子上前，扶著喬皇后的胳膊笑道：“急著娶媳婦是真的，陪母后用膳的心也是真的。”

兒子腆著臉拍馬屁，喬皇后心里十分用，由兒子伺候著去了飯廳。

椒房殿里的膳頗為盛，母子兩人心各異。

喬皇后沒有吃飯的心。倒是二皇子，胃口比平日好得多，不停為喬皇后布菜。

“母后，多吃一些。”

“這道鱸魚清甜鮮，母后嘗一嘗。”

這般殷勤，令喬皇后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吃了不。

用完膳后，喬皇后有散步消食的習慣。二皇子陪著喬皇后，在椒房殿的走廊里緩步而行。春日晚風，徐徐吹來，將喬皇后心里的氣悶一點點吹散。

喬皇后低聲將今日之事道來：“……滎王已經點了頭，你父皇很快就會下旨賜婚。這門親事，已經了大半。”

“阿景，你真的想好了嗎？非娶陸明玉不可？”

二皇子停下腳步，看著喬皇后：“母后，此事我說了很多回，沒有再重復的必要。”

喬皇后深深嘆了口氣。

“也罷，這是你自己中意的姑娘，是你求來的親事。”

“滎王疼惜兒，只怕兒委屈。你父皇已經應了滎王，日后善待兒媳。我這個婆婆，不得輕易責罰。”

“陸四小姐的脾氣……不說也罷，你比我更清楚才對。今后，不管日子過得如何，都怪不得別人。”

二皇子半點都不意外，笑著點點頭：“母后放心，我會好好待。”

喬皇后：“……”

哪里是擔心陸明玉，是擔心兒子夫綱不振，被陸明玉得抬不起頭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