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一來,寧國府一下子就了京城里的熱門話題,相信寧國府要再度翻紅的大有人在。
可聽到這一消息的薛氏卻是半喜半憂。
喜的是宋長盛竟然豪氣地買回了乙字圈一號營帳,到時候肯定能讓自己大漲面子,而憂的卻是拿出去的一千兩銀子,這在京城里都可以買上一個帶院子的小宅子了!
薛氏一邊長吁短嘆著,一邊開始翻箱倒柜地找布料。
男人們去參加秋獵,那自然比的是馬上功夫,可人們去參加秋獵,那就是去爭奇斗艷的。
到時候誰做了新樣子的服,誰戴了新花樣的頭飾,都能被人說上三天三夜,可千萬不能讓自己在那些貴夫人面前了怯。
正當在箱籠里翻出一匹茜紅月季提花緞和一匹繡金紋牡丹亮緞時,屋外就有小丫鬟來報:“薛府的大太太來了。”
聽聞自己的娘家大嫂來了,薛氏也沒想那麼多就讓人把薛大太太請了進來。
“可是家里發生了什麼事?”深知大嫂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薛氏一見到薛大太太不免就有些張。
薛大太太就瞧著薛氏有些尷尬地笑道:“家里都安好,妹妹不必太記掛,我來是聽聞國公爺在這次的圍場秋獵中得了個好位置,就想著能不能帶幾個薛家的人一起去開開眼界……”
薛大太太的話還沒說完,薛氏就明白了過來。
薛家這些年跟務府做著買賣,錢自然是不缺,可薛家到底因為底子薄,又沒有功名爵位傍,像圍場秋獵這樣的盛事他們就算是想湊熱鬧,卻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薛家為此,沒有心思,甚至想往宮里送人博寵,只可惜卻一直沒有著門路,那本送進宮的小妹兒依舊住在了薛家。
明白了薛家想要做什麼,薛氏就攏了攏耳畔的發笑道:“原來大嫂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呀!為了這麼個營地,我們家國公爺可是費大力氣了,那營地費就花了一千兩銀子,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肝疼。”
那薛大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見薛氏一開口就拿銀子說事,也就同薛氏笑道:“瞧你說的,一千兩銀子對于你和國公爺來說,不過就是掃掃手指的事?不過我們薛家也不能占了你們寧國府的便宜,這樣,你帶我們薛家的兩個丫頭去長長見識,我們出另外那五百兩銀子!”
薛氏聽著就心里一跳。
薛家愿意出一半的銀子?
這可真是正中了的下懷。
“這事我可拿不了主意,”薛氏卻不愿意在自己娘家大嫂的面前表現得太過見錢眼開,“這事我還得問過我們家國公爺才知道……”
“那是自然!”薛大太太聽著薛氏已經改了口,便知道這事有戲,也就順著薛氏給的梯子道,“那我就回去等著妹妹的好消息。”
說完,竟是連茶都喝上一口就要告辭,只是在臨走前看了眼薛氏隨手擱在桌上的那兩匹綢緞,卻沒有說話。
聽聞薛家竟然愿意出一半的錢,宋長盛想也沒想地就答應了。
他本就只想在天順帝面前搏一個出位的機會,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的花銷竟是如此之大。
如果薛家愿意替他分擔,他自是求之不得。
薛氏就趕讓人將這消息遞回了薛家。
薛家那邊也沒含糊,當天就派人送了五百兩銀票過來,外加兩匹今年最流行的柿紋蘇式緞子。
薛氏瞧著那兩匹蘇式緞子,就在心里暗道好險,若用之前找出來的那兩匹布料做裳,還不知道會被人笑什麼樣子。
馨香院這邊的靜,自然都通過耳線傳到了宋無忌的耳中。
“這麼說,國公爺和夫人都會參加這次的秋獵嗎?”趙如意就皺著眉頭道。
宋無忌一見那模樣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用手輕點了一下趙如意的額頭:“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跟著擔憂什麼?”
“不是啊,皇上將那甲字圈一號大帳賜給世子爺您,他們卻買下了乙字圈的一號帳,這不是誠心想要膈應人麼?”因為上一世的關系,趙如意對寧國公和薛氏的印象都不算太好。
“那又有什麼關系,你以為他們敢跑到我們的帳中來鬧事麼?”宋無忌卻是冷冷一笑,馨香院的人在打什麼主意他大致還是能猜得到的。
可只要有他在,他們想要如愿恐怕還是要多花一些心思的。
宋無忌就在心里慢慢盤算著,覺得自己應該私底下去會一會沈躍那小子。
眾人各懷心思地各自忙碌,一眨眼便到了九月秋獵的日子。
因為皇家圍場離京城有段距離,在路上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好在之前各府都已經有人先去了圍場的營地,將該搭好的氈帳搭起來,將各個營帳主子們慣用的都一一擺好,因此當宋無忌他們到達圍場時,便可以直接住大帳。
九月的天已經開始轉涼,因為下過幾場雨,就好似一下子進了深秋。
想著世子爺的病還未痊愈,趙如意特意為他帶了件烏云豹氅,就連暖手爐都多準備了兩個。
宋無忌懷抱暖爐地盤坐在馬車里,膝蓋上搭著一條薄錦被,雙眼卻是看著窗外出神。
窗外的一切,看著悉又陌生。
他最后一次來這兒還是十二歲的時候,他記得自己那天獵到了一只野,他正興高采烈地想要拿回家與母親分這份喜悅時,卻被告知母親突然亡故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寧國府,他只知道再次看到母親時,已是面無地躺在床上,就像平日里睡著的樣子。
十二歲的他,已經明白死亡是什麼意思。
在母親去世后的一百天,他也病倒了,宮里的太醫像流水一樣在寧國府出出進進,他每天喝的湯藥竟比吃的飯還要多。
他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混沌了,邊的一切都變得沒了意義。
這麼多年了,他生病的原因已變得不可查,可他卻想要讓自己快點好起來,再次變回當年那個生龍活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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