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效率驚人的高,或許正因為大家都是從苦難之中走出來的,于是當苦難再臨的時候,他們會最快的拾起自己求生的本能,空明已經開始安排百姓往城外撤走了,一部分人向北方而去,一部分人向南方而去,分散開走,無論哪一邊有意外,北境的人都不至于全軍覆沒。
而一百名會水系法的人也很快在阿紀面前集結。
“諸位,熾熱巖漿在山坳之中,尊主以法凝結雪墻于北境與山坳之間,令噴濺巖漿無法毀壞北境城,巖漿熾熱,大家功法不比尊主,是以千萬小心,切莫冒進,我們此去,并非代替尊主抵熔巖,而是幫助他更好的保護北境。”
“是!”
阿紀風而起,百人跟在后,向雪墻而去。
而在雪墻之前,墨人頭發與袂被風聲撕扯,他耳邊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要維系如此大的雪墻,抵源源不絕噴濺而出的巖漿,長意一刻都不能放松,他將自己的妖力盡數灌注與面前的雪墻之中,灼熱的氣息與撞擊的力,無不令他到劇烈的疼痛。
他閉著眼,在極致的吵鬧之中,他仿似又走了極致的寂靜當中,仿佛是那湖水里,那冰封的人側。
長意知道,天地之力,何其強大,他此舉,九死一生,但其實,在他心深某個最暗的隙里,其實,他是期待這這一刻的——期待著,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轟隆”一聲,下方熔巖猛烈發,沖上空中,向長意所在的雪墻撲來,冰雪與巖漿混之間,無數水氣蒸騰而起,水氣的溫度也足以傷人。
長意半分未退,只將更多妖力灌注其中,四面八方冰雪更加快速的凝聚,哪曾想,先前被巖漿濺上的雪墻還未來得及恢復,又是一灼熱氣息撲來,兩塊細碎的熔巖穿過雪墻,溫度驟降令熔巖外表化為堅且鋒利的石頭,一塊破長意的臉頰,另一塊正中長意心口。
長意只覺氣息一,四周雪墻險些坍塌,他住心口翻涌的灼熱氣,正勉力支撐之際,忽然間,長風一起,一清涼的覺從后傳來。
長意冰藍的眼瞳微微往后一轉,而后……慢慢睜大。
百來十個穿著北境軍士服飾的人從后趕來,他們手中凝聚了法力,法力的華如同線一般,連向面前的雪墻,一條一條,他們以他們個人之力,幫長意支撐著這面巨大的墻。
他們站在長意后,浮在空中,竭自己之力,幫長意抗住了下方巖漿最劇烈的一次噴濺。
長意藍的眼瞳微微一,但見黑發從軍士后風而來,剛指揮完最后一個軍士,飛到雪墻上端,支撐雪墻最上面的位置。
面容與紀云禾有三分相似,而那神,更是與紀云禾如出一轍。
“這忽冷忽熱,真是讓人難至極,味道還如此難聞……”憂心的看向長意,“其他軍士都去幫助百姓們撤離了,我只能來這麼多會水系法的人。”
的……
阿紀正說著,忽然間,面前腳下雪山一陣劇,巖漿再次沖天而起!雪墻被砸得不停晃,數百人齊齊下了洶涌一擊,有人心脈損再難風,子力向下方墜去。
阿紀看見,當即形一,從空中追下,還未來得及將那人抱起,那人卻被另外一個人接住。阿紀抬頭一看,來人竟然是盧瑾炎。
“老子也來!”在盧瑾炎后,蛇妖飛上前,在空中飄的尾狠狠了一下盧瑾炎的后腦勺,“喲,尾了一下,對不住了。”
“你他娘的故意的!給老子等著!”
阿紀驚訝的看著兩人,而在兩人后,跟隨而來的,還有數以千計的人。
有馭妖師,有妖怪,有北境的軍士,有還未北境軍隊的人,他們盡數趕來。會水系法的已經頂了上去,而不會水系法的人則將自己的力量傳給擁有水系法的人。
“這座城是老子們的!”盧瑾炎大喊著,“不要隨便把火球丟到老子們家里來!”
眾人一聲高喝,呼應之聲似可山河。
阿紀的目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眾人最中間,那個黑的背影上。飛上前,停在長意邊。出手去,將自己的力量傳給長意,但掌心挨上他后背的一瞬間,阿紀卻倏爾遲疑了一瞬。
林昊青嚴肅的神在腦海中浮現。
其實一直在猜想,如果鮫人知道了就是他要找的人,會如何?又要如何去面對鮫人?……本沒有前人的記憶呀。要是以前的和現在的完全不一樣,那又該如何與這鮫人相?
而便是在這愣神的剎那,大地猛烈,頻率極快,四周熱氣翻涌,眾人察覺不妙,凝神聚氣間,一聲極為低沉的轟鳴從山下傳出。那巖漿卻竟然不是再噴濺而出,而是徑直將山燒穿,本被困在山坳里的巖漿,霎時順著山緩慢流下。
在巖漿即將流經的路途,便正好是北境的城門!那里還有大批準備撤出城門的百姓!
巖漿紅,似沸騰的,空中的人們登時大驚。
長意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他立即收了法,阿紀立即對他的意思心領神會,立即沖空中大喊:“撤法!讓雪墻掉下去!攔住巖漿!”聲音中帶有妖力,傳每個人耳朵。眾人依言撤手。
巨大的雪墻宛如一塊幕布,從天而落,截斷巖漿的去路,升騰而起的灼熱水氣讓空中的每個人都猶如蒸籠,甚至不得不以法護。
但就在眾人還在空中等待水氣散去,想看下方巖漿有沒有被截斷的時候,長意形一轉,便已經追了下去:“去下方攔。”
他留下四字。
他一,反應快的人立即追隨而去,不一會兒,空中的人便也跟隨而下。
穿過層層灼熱的白氣,鮮紅的巖漿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它們緩慢流著,前方的巖漿遇冷,有的凝聚型,有的漫過前方的巖石,繼續向前。
長意攔在山下。咬破自己的拇指,以為祭,結印而起,無數的冰錐從地中拔地而起,錯之間,阻攔熔巖繼續前進。長意最后施了一塊厚重的冰墻,立在自己前,他手中法力維系這冰墻,令其越升越高,似要將熔巖再次完全攔住。
明白他的意思,后的人盡數將法力灌注冰墻之中。
但巖漿太多了。巖漿在冰墻上慢慢堆積,最下層的巖漿凝聚了石頭,上面的巖漿不停灼燒,切莫說阻止巖漿,便說這冰墻加這些石頭的重量,也會讓下面支撐的人到越來越疲憊。
攔不住的……
阿紀在空中左右一,忽然看見馭妖臺北方,有一個堅冰圍繞的湖心島。
當即靈機一,堵不如疏。借山河以對山河之力,不是正好!?只要將巖漿引那湖水之中,偌大一片湖,還不夠盛這巖漿。
立即飛而下,落到長意側:“快!將你的冰墻往馭妖臺北方延過去。那里有湖!湖里正好可以容納巖漿!正好可以繞過北境城!”
長意聞言,倏爾一愣,轉頭向阿紀。
阿紀卻不明所以:“快啊!”
長意未,仍舊死撐著頭頂的重。這境,一如他的心境。
阿紀在他耳邊怒叱,而另一邊,他仿佛已經來到了那幽深的湖底,湖水之中,紀云禾安好的躺在湖底。這外界的紛爭,一切的一切,都于毫無干系……
長意只覺心頭一陣大慟,他睜開眼,冰藍的眼瞳再不清晰,他眼眶赤紅,牙關咬。只聽他一聲低喝,手中法力甩出。冰墻延出去,繞著山,了一個渠道一般的弧度,引著巖漿往那冰湖而去。
“放了我吧,長意。”
耳邊,似乎還有那人在耳邊的嘆息,“放了我吧。”
對,紀云禾,他馬上就要放了了。
生也留不住,死……
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