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只想在一起（3）

顧平生掛斷電話後，繼續坐在明亮而熱鬧的大廳，邊很多人都是中途出來菸的。他用一種很舒服愜意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看著酒店燃放的煙火。。

無數道白衝上雲霄，瞬間裂出大片的火。。

天津是什麼樣的？。

他還沒有去過那個城市。。

顧平凡走到他邊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背，等到他回過頭才笑了笑：“剛才爺爺問起你的朋友，我沒有說是你的學生。你知道……他比較忌諱師生之間的。”。

“我知道，”他沒太在意，“以前我也很忌諱這種關係。記得你問過我，是不是因為我母親的關係才會喜歡言，其實恰好相反，因為我母親的關係，我有過一段時間的猶豫，要不要開始這種。”。

那時候，他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避開。。

甚至私下找趙茵給補課。本以為一切都安排的很妥當，或許只是意外的心而已，避開時間長一些就好了，總勝過影響的生活。。

可是那天中午。。

當他在邊坐下，告訴以後不會給補課後，眼裡若若現的失，竟讓他就這麼心了。。

他記得那天坐在窗邊，迎?窗外照進來的，模糊了五的稜角，只有一雙眼睛那麼明顯。當時他並不瞭解的家庭和過去的，可總有種覺，一定遭遇過許多難以承的失和痛苦。。

但就如此，那雙眼睛裡的，卻依舊溫暖而直接。。

直接的像是從沒過傷害一樣。。

顧平凡把手中的熱水遞給他。。

他拿過來，說了句謝謝，卻沒有喝。。

“你這次複查的結果不是很好，有沒有打算回國手？”顧平凡還是決定再勸他一次，“雖然國這樣的臨床病例不，但我覺得，你還是挑比較好的環境……”。

“沒關係，”他打斷了顧平凡的話，“我想在協和做手。”。

顧平凡盯?他看了會兒，終於長吁口氣：“好吧，你有時候真讓人討厭的，看起來似乎隨和，其實固執的可怕。就像你從來不接助聽儀的輔助，誰說都沒有用。”。

“謝謝你，平凡。”。

他笑著答謝，擋去了所有看似是抱怨，實則是心疼的話。。

開學的時候，恰好在元宵節之前。。

很捨不得走，提前包了元宵，又是油炸又是湯水煮的，吃了整整兩天，覺得自己都快吃元宵了。。

到拉著行李出家門時，才拿出手機，看他發來的航班信息。。

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顧平生提出來的時候，也有些猶豫要不要拒?。。

太過依賴他的金錢，會讓覺得兩個人是不平等的。可當鄭重其事把理由發過去的時候，顧平生倒是沒太在意，很快回了句：就算省下了這次的機票錢，以後都還是你的，不用太在意。

當時收到這個消息，拿?手機，足足笑了整個下午。。

他總有這樣的一兩句話，能讓人久久琢磨話裡的意思，然後滿滿地，都是幸福。

言怕遲到，估計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沒想到最後卻早早到了。。

在二號航站樓的10號出口那裡，從口袋出手機，剛低下頭打了幾個字，就覺得周被人都摟住，所有的寒冷都被隔?開來。。

言被嚇得不輕，心猛跳了幾下，才漸漸緩和下來。。

“怎麼到的這麼早？”顧平生的聲音，就在耳邊。。

二十幾天沒見。。

竟然有種奇妙的陌生，還攙雜了一些莫名的心。。

言心裡默默地想到一個詞：小別勝新婚……。

“怎麼不說話？”他追問了句。。

忙轉過，視線中他的臉帶著笑，真真實實地就在自己眼前：“我忽然有些不習慣了，”不好意思笑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覺……”。

顧平生接過的行李箱，一本正經笑了笑：“我知道，剛才我在裏邊看你走過來，都有些心跳加速。”言啊了聲，還沒等反應，就被他拉住手，走進了玻璃大門。。

等到兩個人上了飛機，言在他邊老實坐下後，才開始適應顧平生真的就在自己邊這個事實。顧平生子微俯過來，給扣上安全帶，發現一直在看著自己。。

“怎麼了？”他問。。

言故意眨眨眼，輕聲說：“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了二十幾天了。”

聲音很低，甚至幾乎就是語。。

他嗯了聲：“我也是。”。

或許是因為飛機快要起飛了，走道上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只有幾個空姐來回檢查?旅客的行李，耐心提醒?每個人系好安全帶。。

言靠?窗口，而他就這麼側?子，面對著。。

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電影院，就是這個角度，他突如其來一個吻，徹底結束了兩個人的單純師生關係……或許更早一些，在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所有的關係。

“你怎麼忽然換課了？”問出了一直的疑問。。

“因為你希，我最起碼不能是你的授課老師，決定你真實績的那個人，”他說完，很無辜地補了句，“不過我不覺得，我會假公濟私。”。

聲音，也是刻意輕了些。。

言嗯了聲：“你最大公無私了……”。

他理所當然地揚起角：“到上海想做什麼？”。

想了想：“去靜安寺燒香吧，還沒有過正月十五。”。

“想求什麼？”。

求平安。。

求所有自己所的人，都能平安。。

不過沒有告訴他，只是裝?若有所思地說：“求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要出現什麼?世大喜歡你，比如金髮什麼的。”。

他也故意隨?的話，開起了玩笑：“那我似乎沒什麼可求的，你應該不會遇到更好的了。”忍不住笑起來，卻是很認真地頷首說：“我也這麼覺得。”。

因為是上午的航班，到虹橋機場的時候也才是下午一點。。

不過即使是這麼早，兩個人到靜安寺時，已經沒有多香客，還有很多都是外國人。是第一次進這個在市中心的寺廟，等到領了香，發現這裡竟然是那麼的小。只有最大的幾個佛殿，從中心的空曠廣場仰頭，就能看到旁邊的久百貨。。

只是一道牆。。

牆是濃重的香火味道，牆外卻是上海最繁華的一條路。。

走到燃燒的燈油旁，想要點燃自己那把香，旁邊圍?幾個外國遊客，佔據了上風口，以至於剛才站了幾秒，就被煙火嗆的直冒眼淚。用手背草草抹了兩下眼淚，很悲苦地看了眼顧平生，後者馬上心領神會，接過了手裡的香。。

那幾個外國小生一看到他湊上去，馬上友好地讓出了一個位置。。

言苦悶地看著他，等到他走回到自己邊，才看著他說：“我終於明白，人煞?對不是徒有虛名。”他把其中一束遞給，沒有理會的調侃，反倒長吁口氣，說：“佛門重地，施主請自重。”。

說完就把香合在掌心，雙手合十，對著正殿的那尊十幾米高的大佛，閉上了眼睛。

午後的日，落在他上，在地上淺淺地拉出了一道影子。。

如此安靜，而又如此虔誠。。

言甚至忘了去許願，就這麼看著他的側臉，直到他復又睜開眼睛，低下頭看自己的時候，才好奇問他：“你求的是什麼？”。

顧平生沒有回答，只是眼神示意，不要荒廢了燒香的時間。。

等到兩個人出了寺門，重新站在繁華的都市路邊，還在想著他的心願，有些走神地跟?他往前走，甚至到停下來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到了哪裡。。

“想吃什麼？”顧平生饒有興緻打量?面前的玻璃櫃，“章魚小丸子？這個魷魚燒看起來也不錯，要不要再來一個廣島燒？”。

言順?他的聲音，也去打量那幾個日式穿著的服務員

其中一個正在拿?一長長的竹籤，撥弄?十幾個正在煎烤的丸子。的外皮，看起來膨脹而鬆，似乎真的好吃的。。

“我想吃這個，”指?丸子，“六個，正好我們一人吃三個。”。

顧平生想了想：“三這個數字不吉利，八個？一人四個？也不好。”。

“那就買十二個吧，”言迅速在心中換算組合，“一人六個。”。

收銀的聽得忍俊不，多看了他們幾眼，實在不明白這對俊男為什麼這麼迷信，竟然連吃個章魚丸子都這麼計較。。

顧平生一如往常，買了很多吃的，兩個人找了空?的座位坐下，分食?對言來說算是十分稀奇古怪的食。。

“這個很好吃，”言很滿意自己挑的，“你挑的那個魷魚燒，簡直就是山東煎餅的變種，還有些腥。”顧平生笑著看吃，過了會兒，才忽然說：“我剛才求的是，能讓自己一直平安，有能力繼續照顧你。”。

這話聽起來非常奇怪，可卻讓言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個醫生阿姨的話。。

沒有吭聲，只是停下來，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協和醫院實習那年，出了一些事，你能看到的是我失聰了，還有很多別的問題，是看不出來的，”他似乎也很吃那個章魚小丸子，隨手用竹籤叉起一個，吃到里，“ 骨頭缺壞死，晚期，需要手換人工關節。”。

言看著他，依舊沒說話。。

放假的時候，已經在網上查過非典的後癥，任何癥狀都有心裡準備，包括他口中所說的這個骨頭缺壞死。大量的激素藥的使用，雖然救回了一條命，卻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後半生痛苦。。

髖關節疼痛、腰部疼痛、膝關節疼痛、部疼痛或腹區疼痛……。

他既然說是晚期，那麼這些早期的癥狀，必然早已經經歷過了。雖然人工換關節是種方法，可是手遠期效果並不好，也就是說當你第一次換完，假過了十幾二十年磨損落後，進一步治療會更加困難，到時候能不能走路都是問題。。

並不是學醫的，所以也只能在網上看了些信息而已。。

但很慶幸自己事先知道了這些，此時才能如此鎮定。相信顧平生和自己一樣，不需要別人無謂的憂心，只想要在沒有任何力的環境下，去解決自己該解決的事。。

“所以我下學期不是換課，而是準備休課一學期，”他吃著那個丸子，聲音略微有些含糊不清，“我想了很久，應該把這些和你說清楚。”。

所有話都說完，他似乎找不到事可做，又用竹籤叉住了最後一個章魚小丸子，還沒有拿起來，就被言搶了過去。。

皺了下鼻子，不滿地抱怨：“現在就和我搶東西吃，小心你老了，不能走路了，我也不帶你出去曬太。”。

說完，很自然地把那個小丸子吃到里。。

早沒了開始吃的興緻，有些食而無味。。

就在假裝很得意的時候，他忽然欺過來，竟然就這麼在熙攘人群中，扶住的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