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曦第一次罰站這麼久，一上午的課生生站下來，已經腰酸痛。

下課鈴響，前一秒還安靜如的同學們，瞬間彈跳起來，一窩蜂涌出了教室。

顧之墨穿上校服外套，轉頭問岳曦：“你不去吃午飯？”

岳曦目從書上移開，轉向他，搖搖頭。

他眉梢一挑，語調仍舊輕快：“哎，說句話。”

岳曦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等人。”

聲音仍然綿綿的。

自從第一堂課，岳曦肯開口回應他后，顧之墨偶爾會與搭話。

雖然幾乎都是搖頭點頭，極說話。但相比較于一言不發，實在是好很多了。

門口等待的幾名男生已經開始催促：“還沒好啊？我快死了。”

顧之墨從岳曦后的那一點位置出去，對岳曦擺了擺手：“我先走了，小同桌，下午見。”

岳曦愣了一下，仰頭看著他，他正在看著自己笑。

年眉眼如畫，帶著特有的干凈。四目相接時，岳曦在他眼中的確看不到一丁點的惡意或者戲弄。

“嗯。”岳曦輕輕應了聲，也試著對他笑了笑。

笑得不是很自然，微微扯起了角，看上去已久怯生生的。

可這對于社恐的來說，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友好了。

顧之墨心不錯，出了教室門，還主搭了搭袁達的肩。

袁達忍不住開口嘀咕：“你跟那種人有什麼可說的？”

顧之墨聞言瞪了他一眼：“怎麼了？有意思一姑娘。我還沒說你，課上說的真夠難聽的。”

袁達表示不服：“怎麼就難聽了，大家都那麼。”

顧之墨剛想挽起袖子好好掰扯一下這事，手上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他接聽電話，應了兩句，然后轉頭對袁達說：“中午不和你一起吃了，我有點事。”

教室的人都走完了，趙小琦才姍姍來遲出現在教室門口。

兩人和往常一樣，去吃了校門口的咖喱飯。

小小的店面里坐滿了學生，倒這間沒有暖氣的小屋子里不至于太冷。

趙小琦將碗里的排夾給岳曦，又夾走碗里的青菜，接著方才的話題問了一句：“那你要被罰站到什麼時候啊？”

岳曦歪著頭想了想：“下次月考吧。”

“你有把握能提高名次麼，那可是五班。和咱班不一樣了。”

說到這里，岳曦也有些擔憂。垂著頭，咬了口排。濃的睫在眼瞼投下一片影。

趙小琦說不擔心是假的，嘆了口氣。片刻后，又轉念一想：“誒？那你應該換同桌了吧，新同桌是誰啊。”

“顧之墨。”

趙小琦差點將里的豆漿噴臉上：“哦買噶，你居然和他一個座？”

其實岳曦也沒想過，自己能有機會靠近顧之墨。

如果不是這次罰站，可能直到畢業都不會和他說一句話。

他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人緣不好，學習不好，明明在五班，卻完全像個外班人。

可顧之墨不一樣，他討人喜歡，邊也總是圍著很多人。

所有接過他的人都會夸他人品好，格好，一切都好。簡直是完校草的標配。這樣優秀的人，本不可能看得起，更別說會搭理了。

當知道要和他一起罰站時，這種排斥的心理讓很有力。可經過這一上午的接，才發現，好像不是想象中那麼差？

也許在這之前，岳曦對顧之墨的了解，都僅僅浮在表面，是有些淺。

此刻聽趙小琦這樣說，倒有幾分好奇。慢慢放下筷子，問道：“他……怎麼了麼？”

趙小琦湊近了幾分，比了個手勢，岳曦乖巧地將頭過去。

在耳邊低聲說：“那可是個花心大蘿卜，是個禍害，年級里都傳開了。但凡跟他接過的，一周，最多一周。”趙小琦出一手指頭，又道：“絕對會上鉤。”

“噗。”岳曦忍俊不：“哪有這麼夸張。”

“真的，傳言顧之墨從一班降下來，就是欠的桃花債太多了！他應付不來，故意考砸的。”

岳曦無奈地搖搖頭，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小七。他們倆之前一起打過籃球，如果小七知道你們做了同桌，他肯定比我著急！”

岳曦細嚼慢咽地吃完最后一口飯，看著趙小琦，無比真誠地說：“我剛換同桌就給小七發了短信，他比你知道得還早呢。”

“他怎麼說？”

岳曦聳聳肩：“唔，他什麼都沒說。”

趙小琦見完全不信，氣急敗壞地跺了下腳。

隔了一會，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湊近岳曦，壞笑了一下：“你該不會已經上鉤了吧？”

岳曦頓時睜圓了眼，急道：“才沒有。”

長了一雙小鹿眼，黑亮黑亮的，摻了幾分靈進去。嬰兒的臉氣鼓鼓的，看起來特別可。

趙小琦忍不住了岳曦的臉，笑道：“哎呀我逗你的。不過說真的，跟他做同桌覺怎麼樣？是不是真的那麼帥？”

“還行。”

岳曦說完，腦海中忽然一閃而過他替自己說話的樣子。偏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人不壞的樣子。”

“哎！你可別被假象迷了。顧之墨這種級別的人，肯定是老油條，很會裝的……”

趙小琦開始喋喋不休，說得岳曦頭都大了。

后咖喱小屋的門忽然被推開，室外的冷氣鉆進來，凝一片片白水霧。

岳曦下意識投去目，愣了愣。

顧之墨雙手兜，一臉的漫不經心地走進來。他雙修長，就算穿著一校服，在人群之中也格外顯眼。

他后跟著一個生，打扮時髦，半散著頭發，發尾微卷，側面還別了個淡藍發卡。

岳曦認得，那是班上的鄭馨。

忙收回目，垂下頭，沒再去看。

顧之墨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鄭馨坐在他對面。

兩人一開始不知道在聊些什麼，鄭馨笑得特別燦爛，咯咯的笑聲在嘈雜的壞境中顯得刺耳。

顧之墨點完餐，將菜單遞給老板。

鄭馨像是在故意炫耀，忽然大聲說了句：“對了，阿墨，今天晚上你得跟我一塊回家……”

音量過大，周圍的人都紛紛朝這邊看過來。顧之墨臉一沉，對鄭馨淡淡說了句：“出去說。”

他拎起外套，徑自走出門。鄭馨不解，卻也第一時間跟了出去。

門再度被打開，冷空氣吹得趙小琦渾一抖：“誰啊，一直進進出出的。”抱怨了句，轉過頭在岳曦面前揮了揮手：“我說了那麼多，你聽進去了麼？總之，你可得悠著點，這種人沒那麼簡單，也許沒你看到的那麼好。你啊，還是好好學習，能別接就別接了。”

岳曦抬起頭，輕輕眨眨眼，道：“嗯，也對。”

午休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半，岳曦回去時，教室里還沒幾個人。

從校服懷中拿出剛買的漫畫書，蹲在自己的位置，有滋有味地看了起來。

五班這個高場，這已經了唯一的解方式。

教室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桌子忽然被人用力地踢了一下。

“喂！”

岳曦嚇了一跳，忙合起漫畫書，塞到后。

鄭馨鄙夷地看了眼，嘲諷道：“我就說呢，難怪來我班還要花錢，六班的學生果然沒什麼水準。”

又來了。

這已經是這兩個月不知道第幾次了。

岳曦心里一沉，忍的緒太多太久，快要溢滿。

可還是沒作聲，著墻壁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漫畫書藏進了課桌里。

岳曦媽總怕冷，每天都恨不得給套的里三層外三層。襯得整個人格外臃腫，作也略顯笨拙。

先前鄭馨聽袁達說顧之墨護著，還有點生氣，此刻見到這幅模樣，忽然覺得對自己實在沒什麼威脅。

得意地一斜：“葩，你要是還想在五班待下去，我勸你，平時跟顧之墨說話。”

岳曦咬著牙關，強迫自己沒去理睬。

鄭馨只當是怕了，輕蔑一笑：“不過阿墨也不可能理你吧，畢竟這個班里，沒人能看得起你。”

岳曦曾經以為，只要不回應，就不會有變本加厲的欺凌。

可卻忽略了這世上有一種人，別人越退讓，就越是想用手中的利去刺傷別人。

鄭馨對著岳曦，陸陸續續又說了好幾句，覺得一拳頭砸在棉花上，也沒什麼意思。

“我要是你，我可能早就轉班了。也不知道你怎麼臉皮這麼厚，還有臉賴在這，惡心。”說完最后一句話，鄭馨翻了個白眼，走了。

這期間，岳曦始終沒抬頭。

直到鄭馨走遠了，才攤開兩只手來看，每個掌心里都有五個指甲印，又深又紅。

下午第一堂課是化學，上課鈴過了五分鐘了，顧之墨才趕到教室。

化學老師是年級最年輕的老師，見到顧之墨站在門口，故作慍怒道：“顧之墨！你又跑哪里去了，上課遲到了知不知道！”

顧之墨態度很好，笑著對老師說：“對不起老師，我知道是化學老師的課，走得太急了，摔了一跤。”

“騙誰呢！”老師眼中帶著笑意：“回座位去！”

“謝謝老師。”

顧之墨邁著長走回座位，靠近岳曦時，上還帶著冷空氣的味道。

岳曦了肩膀，用余看了他一眼，即便被凍紅了臉頰，還是那樣好看。

他就是這樣，明明做著壞學生做的事，卻能巧妙地討人歡心。

岳曦忽然覺可能趙小琦說得對，他很明，一舉一到底有什麼意圖，不是這種人能看得的。

更何況，他和鄭馨那種人，好像不是一般的關系。

岳曦搖搖頭，決定好好聽課，早點回到原來的座位。

剛攤開化學筆記，顧之墨就湊了過來：“同桌，講到哪了？”

岳曦默默把書朝他挪了幾分，指了指頁腳的頁碼。

“謝謝。”

沒隔多久，顧之墨又道：“對了，我今天中午好像看到你了。”

岳曦低頭做筆記，沒說話。

“你是不是去吃咖喱飯了？”

岳曦抬頭看黑板，沒說話。

顧之墨又開始納悶：“岳曦？”他不甘心地喊了聲。

低沉的聲線，由于放小了音量，聽起來似乎比平時還要聽。

如果換做別人，早就不忍心裝作聽不到了。

可岳曦還是沒說話。

“……”

在高二，很多人都在傳顧之墨雖然在男生堆中大方霸氣，但對待生，總是謙和有禮，溫又疏遠。

高冷與親切的度，他拿的剛剛好。人每每想靠近，又會被淡淡的距離拒之門外。

而此刻，溫又疏遠的顧之墨看著邊的岳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平生第二次開啟話癆模式。

“咳咳咳。”

“今天外面可真冷，明天好像要下雪。”

“你知道周五學校組織咱們去看電影麼？”

“……”

得不到毫回應的顧之墨：“？？？”

不是，怎麼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