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痛苦與磨難共存的數學課上。

岳曦單手撐著下，努力朝黑板翻了幾個白眼后，徹底睡了過去。

筆著黑板，發出吱吱的聲音，與講課聲混為一，了最佳催眠曲目。

“所以實數m大于等于一，小于等于三，我說的對麼？”

教室中落針可聞，前排同學默默把頭底下，躲開老師投來的目。

林清策巡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定格在第三排睡得正香的孩上。

“岳曦。”林清策放下筆，開口道：“我說的對不對。”

岳曦聞聲，子一抖。

猛地站起來，椅子水泥地的聲音，刺耳又聒噪。

前排同學使勁了耳朵，回過頭鄙夷地瞪了一眼。

岳曦尷尬地揪著角，有些不知所措。杵在教室中央，努力回想方才的提問。

半晌才回答：“對。”

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

“對什麼對，你來五班才兩個月，這已經是第六次睡著。我的數學課就這麼催眠？用不用給你錄盤磁帶，晚上睡覺聽啊。”

耳邊傳來幾聲意味不明的笑聲。

岳曦臉更紅了，垂下頭，下被咬的泛白。

林清策見狀，了眉心，收回邊的話，只換做一句：“去小黑屋吧。”

岳曦低垂的頭抬了一下，向最后一排的方向看去，頓時一臉難。

后的同學早已不耐煩地抱怨：“愣著干嘛啊，還讓不讓人聽課了？”

“就是，我連黑板都看不到了。”

聲聲耳。

岳曦只能不再猶豫，一聲不響地迅速收好了東西。

左手拎包，右手抱書，逃難似的來到小黑屋——開始罰站。

小黑屋并不是關人的，是林清策為了整治屢次不聽課或打瞌睡的學生，想出的懲罰措施。

這位置上只有兩張課桌，沒有椅子。什麼時候月考績提高了，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原來的座位。

他們市八中，多得是考試。所以小黑屋流一直很大，只不過……前段時間出現了一名釘子戶。

岳曦睡覺打瞌睡被罰，無話可說。

可一想到要和這名釘子戶做同桌了，就有點亞歷山大。

岳曦把書本輕輕放在書桌上，小心翼翼瞥了眼旁邊的人。

這是第一次敢這樣近距離、仔細地觀察他。

顧之墨正低著頭，單手撐著課桌，子斜靠在桌旁的臺上。

他微微閉著雙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他高的鼻梁和優越的下頜線。

上午的順著窗戶打進來，空氣中塵埃飛舞，像是探照燈中灑下了金亮片。他穿著再平常不過的深藍秋冬校服，卻襯得皮干凈白皙。

無論橫著看，豎著看，都是暴擊。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喜歡他。

只不過，他居然站著睡著了？

這時斜前方座位上的袁達興地轉過頭，岳曦忙收回目，攤開練習冊，半伏在課桌上，若無其事地對著黑板記筆記。

袁達沒看，對著正在打盹的顧之墨小聲喊道：“釘子戶，醒醒，看看你旁邊是誰來了？”

岳曦手上作頓了頓，筆卻沒停，越寫越快。

顧之墨睡得較淺，聽到后只皺了皺眉，沒什麼反應。袁達直接了個紙團朝他扔過去：“喂，別睡了！”

這個覺是睡不了。

顧之墨嘆了口氣，站直子，又抻了個懶腰。這才不不慢地朝袁達掀掀眼皮：“擾人清夢，有事麼？”聲音雖小，卻極盡慵懶。

袁達指著顧之墨邊的岳曦，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其實他方才小憩時，大概知道又有人被罰站了，這種事見多了，也沒覺得有多新奇。

顧之墨不不愿朝邊看了眼。

只一眼，原本惺忪的睡眼閃了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啊，我這是有新同桌了？”

袁達將顧之墨的反應盡收眼底，嚇得險些拍桌：“靠，你他媽不會不擇食吧？這可是岳曦，和你一塊來的那個大……”

話音剛落，袁達就被飛來的筆頭砸了。

“哎呦。”他回過，林清策正抱著手臂，站在講臺上看他。

“袁達，課堂上這麼活躍？”

袁達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雙手握在一起做了個求饒的作：“沒沒沒，老師我錯了。”

林清策無視他的求饒：“上來把這題講了。”

袁達為難道：“老師，這題我不會。”

“巧了，這題老師也不會。”說罷，林清策板著臉催促道：“快點。”

袁達沒辦法，只好著頭皮登上了講臺。

他翻開練習冊，張口就來。一道正經的題被講的顛三倒四，林清策用手上的三角板怒他。袁達一邊跳一邊，全班同學們哄堂大笑。

顧之墨也被逗笑了，轉過頭來看邊的新同桌。

不但毫無反應，連頭都沒有抬過。

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的作垂在臉頰，擋住了全部的表。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用力握著筆的指尖，因太過用力而略微泛白。

顧之墨低自己的聲音，湊近岳曦幾分，輕聲道：“同學？”

岳曦習慣地，沒有應他。

其實對顧之墨不反，但也沒有好。

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微妙，一個月前，兩人同時班到了五班。

學校分班是按名次來的，在五班，班里同學的名次要在年級150-200名之間，屬于年級第四加強班。

按理來說，新班級里的同學傲視群雄久了，總會有一點排外心理。岳曦想過，如果一起被排，他倆應該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可問題就出在這，轉班一周后，顧之墨和同學們打一片，了班級里人見人的香餑餑。

岳曦比較慘，直接“自閉了”。

一開始，岳曦猜測是由于自己胖，顧之墨瘦，自己丑，顧之墨好看的緣故。

后來，以一個高二學生的智商來判斷，以上猜測幾乎不立，只可能是因為……顧之墨的班，是從年級第1名，落到第151名。

而的班，是以第201名，強行進來的。

直白點說，就是家里花了點錢，讓做了五班名不正言不順的尾。

悲慘的生活就此展開，班里幾乎沒什麼人理。明里暗里瞧不起，格張揚一點的就帶頭排。

傳到耳朵里的外號很多，比如袁達剛才想說的，很多人葩。

顧名思義，又胖又奇葩。

岳曦并不認可這個外號，畢竟沒覺得有多胖，更不覺得自己奇葩。

但人多口雜，有時候沉默更能保護自己。

顧之墨這種人緣表的，一開始就和自己不是一個戰線的。或許就連他也曾在背地里喊過的外號，岳曦沒法不防備。

“你這筆記記錯了。”

顧之墨好聽的聲音功讓回過神來，岳曦愣了一下。

顧之墨彎下腰，和一起伏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指過去：“這里。”他指著面前的頁碼，道：“老師今天講的是57頁的題，你這是第75頁。”

岳曦按著他的說法，往前翻了兩頁。

果然錯了。

認可般地點點頭。

指點完的顧之墨還伏在桌上，目灼灼地看著。

岳曦頓時有點慌。

一張就會深呼吸。此刻一用力呼吸，便將他上若若現的皂角清香全部吸進了鼻腔里。

那味道像是會擾人心緒的病毒，讓大腦一片空白，手中的筆在手忙腳中滾到了地上，還轉了幾個圈。

萬萬沒想到，校草級別的同桌竟然會彎腰替撿筆。還特地在手心中拭干凈后，才還給。

岳曦愣了半天，看著停在半空中那只白凈好看的手，猶豫著接過了筆。

指尖卻不小心輕到顧之墨的，微涼。

立刻電一般回手，像一只了驚的兔子。

顧之墨看到這反應，只覺得有趣。他彎笑了笑，開口調侃：“我是燙著你了，還是電著你了？”

岳曦臉頰一紅，別扭地把頭轉了回去。

戒備心無時無刻在提醒，特地站的離他遠了些。

這種躲瘟神一般的架勢讓顧之墨不免疑：“同學，我提醒了你，又幫你撿了筆，你不謝謝我？”

岳曦咬了咬下，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也想開口回應，畢竟總覺邊的這位對自己似乎沒惡意。可又本不知道說什麼。

話越多越出錯，說了還不如不說。

于是像往常一樣，假裝沒聽見。

顧之墨：“？”

……好像把自己屏蔽了。

他一邊轉著筆，一邊打量新同桌。看前前后后吞咽三次唾沫的作，表示的確是聽見了。

顧之墨清清嗓子，發起了靈魂三連。

“同學？”

“同學？”

“岳曦！”

“……”

竟然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嗯？”顧之墨眉梢一揚，有點不可置信。

他活了十幾年，打過道的人數不勝數。新同桌是什麼況？他還是第一次能對他自帶屏蔽功能的生。

他擺正子，用余看好幾次。不管是他抖，掐腰還是扔橡皮，岳曦完全目不斜視。

良久，顧之墨只好認命地靠回墻壁，沒再搭話。

他穩坐小黑屋三周之久，邊的同桌雖然換了一個又一個，可都是糙糙的漢子。好不容易迎來了的妹子，妹子卻并不想理他。

這到底是為什麼？討厭他？還是說，對他選擇失聲？

顧之墨看不懂了。

“媽的，疼死我了。”袁達終于從講桌上被放回來，齜牙咧地著被的胳膊。確認班主任沒朝他看過來，他用書擋著臉，回頭對顧之墨道：“都怪你邊這個掃把星，剛來就沒好事。”

袁達嫌棄的語氣讓顧之墨眉心一跳。

他絮絮叨叨又罵了幾句。

顧之墨不耐煩地嘶了一聲，抬手將手里的筆扔他頭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

“靠，怎麼又砸我？”袁達哀嚎一聲。

顧之墨使勁踢他椅子，警告他：“轉過去，影響我聽課。”

袁達原本滿肚子牢要發，見顧之墨這幅模樣，只能碎碎念著轉了回去。

顧之墨再次看了眼毫無反應的岳曦，斟酌了片刻，低聲道：“他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岳曦還是沒說話，顧之墨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到，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邊的岳曦輕輕應了聲：“謝謝。”

那一聲很輕很淡，像一片羽緩緩落地，卻剛剛好傳到他的耳中。

不知道為什麼，顧之墨有種豁然開朗的覺。好似雪后初霽，抬頭恰好看到一束明朗的。

他彎了彎，眉眼舒展開來，深棕的眼仁里，像是摻了碎了的星。

還好，新同桌會說話，聲音糯，有點好聽。

作者有話要說：

旁邊突然出現了人見人的顧之墨無法搞定的人，顧之墨表示他很焦灼

顧之墨：“hello，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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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