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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 分節閱讀_74

微笑。“以前畫過很多幅,都是記憶中的樣子,現在容貌形都變了,得比著畫更形似些。”

“是不是很奇怪?”不由自主的臉。“睡了幾年都沒怎麼照鏡子,好像突然變了陌生人。”

“你以前的樣子我很喜歡,現在更好。”清俊的臉上有醉人的溫,“我曾經幻想過你長大的樣子,誰知比我想的更,或許……太了一點。”他笑著一歎。“看別的男人直勾勾的瞧,我真想把你藏起來。”

心底一漾,微窘的一笑,臉泛起紅。

“你……留在西京不要麼?”一直有些疑。“那天到底和你大哥說了什麼?”

“你猜?”眼見時日將近,終是瞞不過去,他也不打算再回避。

“是不是隨玉許了什麼條件,讓謝家容你在這裡陪著,直到我死?”支著頭思索,平靜而自然,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不對,你再猜。”心下痛極,俊仍是微笑。

“或者是你堅持不離君府,與他們扯破臉了?”稍稍攏起眉,那樣謝震川必定會趕至西京……甚至令謝家和君王府對上……不可能,他和隨玉都不會讓事糟糕至此。

“再想想?”

想了一陣,臉漸漸白起來。

“你……”說不出口,心裡忽然發慌。“你想……”

“對,我要娶你。”他終於點破,凝視著失去冷靜的素,口氣輕而堅定。“我要你完完全全為我的人。”

“你瘋了!”一下坐起來,玉杯墜地,琴音戛然而止。“隨玉……”

“他很贊。”他不掩欣然的笑。“沒有人反對,不用多久你會跟我一起回揚州,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發抖,費盡力氣忍住摔東西的沖,一字一句。

“我---不---會---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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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看來不像驚喜,和當初答應的時候不太一樣。”他輕松的戲謔。“真讓人失,在江南我可是許多閨秀青睞的對象。”俊逸非凡的世家公子,傾慕的芳心自是無數,他的形容還稍稍含蓄了一點。

“我何時答應過你。”不理會他的調侃,怒火直躥心頭。

“你忘了?”他拉過纖掌吻了吻手心,帶著三分曖昧的輕薄。“那天在池子裡,你依在我懷裡,無論我說什麼都點頭。”

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那一天一夜的瘋狂,本記不清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麼,神智在過度的刺激中一片昏然。

勉強抑住滾燙的赫意,的氣勢弱了些,“不可能,我不記得你提過。”

“當時我說……不許你再躲著我,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他輕輕順著一縷散發,“還有什麼比為我的妻子更合適的方法?”

“我以為你只是……”

“我要一個名份。”他對視著混的雙瞳,極是認真。“可以讓我保護你,把你留在我邊日夜不離,沒人能再說一句。”

“娶一個快死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徑諷刺的笑,笑得發苦,幾乎忍不住泛上來的酸楚。“別浪費力氣了。”

“每個人都會死。”他抑住緒,竭力裝得平淡。“我娶你,和你共度的不只三年,我會搜盡世間靈藥治好你,和你一起過十幾二十個三年,直到我們白發蒼蒼一起老去。”

極想狠狠的打碎不可能實現的幻想,最後卻閉上眼,絕的傷慟席卷而來,瞬時擊碎了心防。

溫熱的手覆住纖指,他低低在耳邊說著什麼,聽不清字句,慢慢鎮靜下來,許久才又再開口。

“我不會嫁給你。”像是與什麼東西對抗。“更不會去揚州,別以為我沒了功力就會任人擺布,等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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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他擒住的腰不放。“去找君隨玉?他的希與我並無二致,不會由你固執。”

“放手!”幾番掙不開,怒極而斥。

“休想。”他只是笑,溫而不容抗拒。

“下輩子我管不著,這輩子你別再想逃開我。”

糾結

藏有迷藥的指尖在鼻端停了一停。

枕畔的呼吸平穩毫無異樣,俊朗的廓在黑暗中線條分明,輕合的雙眼一。不可能睡這麼沉,用藥也未必有效,反而給了他肆意胡來的借口。想著近日的種種,耳一熱,手又收了回來。

小心的一點點挪下床,他依舊安睡如初,看上去……真假。撇了撇隨手披了件外,強撐著走出房間。

夜裡的巡哨看見都有些驚愕,知道自己有多狼狽,拒絕了旁人扶持的好意,終於行近了君隨玉的書房,深夜燈火通明,窗前映著一個伏案凝定的影。

“蹁躚?”

未至門口他已迎出來,沒有多問,抱進書房翻出銀貂披風加在外上,絞了條熱巾替拭冰涼的手。

“怎麼這樣過來,霜鏡也不管。”溫和的眉間有著薄責,的責怪並不是僅對霜鏡一人,眼角輕瞥了下窗外。

“讓去休息了。”略寒的暖起來,穩了穩氣息。“是我自己想過來。”

瞧了一眼的神,君隨玉微微的笑了。

“你知道了?”

“嗯。”抬起眼,有一抹不自知的央求。“我不想嫁。”

君隨玉用熱巾拭著如玉的細指,直到確定不再冰冷。

“他是個很不錯的人。”一片深連旁觀者皆能輕易看出。

“那又如何。”無奈的笑。“我都不清楚還能活多久,何必把事越弄越複雜。”

“傅天醫說過,假如尋得幾味珍稀的靈藥好生調理,你的經脈會有起。別總往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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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反駁這種絕的希翼有多渺茫。“我不願最後還惹一堆麻煩,他……在自然好,可婚嫁……非同兒戲,牽涉太多,將來有什麼歧見反倒棘手,何必多此一舉。”

……大張旗鼓的嫁娶卻將於數年亡故,實在想不出意義,縱然去日無多,還不至於需要一個空乏的儀式安

“南北聯姻的確不是小事。”君隨玉沉穩而從容,已是深思慮。“我和你未來的夫君磋談多次,意願相近,比預期的更順利,你盡可放心。”

一縷控制不住的煩燥油然而生。失去了力量,說什麼都無濟於事,這兩個男人私下已決定好一切……纖指扣住扶手,眉間戾氣一縱而逝,放棄了再爭下去。

“抱歉,是我廢了你的武功。”君隨玉不曾錯過那一線微不可察的神,話音更。“若非他來了西京,我斷不敢下這個手。”

長睫靜了許久,勉強一笑。“你是為我好。”

他預囑了霜鏡,譴開了護衛,由得謝景澤接近傅天醫探出病。從頭至尾就未按承諾過的阻止,放任那個人掀開藏的一切,作了幕後推波助瀾的手,了然於心,卻無法出言責怪。

“你心裡是有怨的。”君隨玉輕聲說破。“我讓你失去了掌控境的能力,被迫依附於人,又扣著你不許離開。縱然不願,卻沒辦法擺的局面。”

“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換到的,一瞬間讓我化為烏有。”他有深深的歉意及無能為力的自責。“對不起。”

“你是希盡量讓我活得長一點。”制於人的蘊怒漸漸平息,垂下了眼。

“而這並不是你的願。”他終於道出從未提及的心語,流無限傷

“我終究是來得太晚了,什麼也做不了,讓你的這個樣子,心也一無牽礙,隨時可以安心就死。”不在乎能活多久,萬事皆無趣乏味,甚至厭倦……不管他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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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住緒,君隨玉憐疚的握住細指。

“我不想你這麼快嫁人,更願意你留在西京慢慢調養,這樣是最好,可……”任是執掌一方,仍有無法企及的憾。“我沒辦法讓你快樂,唯有他能做到。”

怔怔的看著他。

“我也想過……你們不親也無妨,流言蜚語永無休止,不去理會便罷,還免了你去應對謝家的種種麻煩。但為了家門面,他必定要帶你離開西京,出兩家的勢力在江湖上流浪。縱然不致辛苦,但沒有上好的環境靜養,教我如何放心得下……況且,對他也不公平。”

“蹁躚,你很驕傲,這不是壞事。”溫雅的聲音和的責備。“可為什麼不想想他?名聲家族拋諸腦後,至親手足無不指責,那樣的代價都不肯放手,你還要為自己的驕傲繼續執拗下去?”

“你以為你在替他考慮,卻不願深想他真正追尋什麼,一味的逃避反而更傷人……蹁躚,你聰明如斯,為何單單在字上糊塗。”

“我……”一顆心驀然揪

“沒有你他會更快樂?你不存在我會更輕松?把自己當累贅,恨不能早日消失……我真想敲醒你的腦袋……”

他真的鑿了一記,,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躲著不肯見,我也由著你。但既然他來了,意始終未改,你就該猜猜他究竟如何想,弄清楚怎麼做才好。別一味輕忽自己,這讓關心你的人比你更痛苦。”

沉思,君隨玉反而釋然。

“夜深了,該好好休息,不然明日會神很差。過幾天告訴我答案,不會再有人攔著你過來。”系好披風,君隨玉抱起給房門外等候的人。

“蹁躚……由你多費心了。”

男子摟懷中軀,由衷的微笑。

“我會的。多謝。”

伏在懷裡一直沒出聲,裹在銀貂披風中輕如羽

抱著走過長廊,緩步穿回院落。

月明星稀,空氣約有春草的清香。桃花開得豔嬈,被月一襯,猶如褪去了嚴妝的佳人,難言的神幽靜。

映在臉上,宛如飾了一層銀,雪,漆黑的眉睫,仿如夢境幻出的容,幽深的眸子茫然怔忡,不知在想什麼。

院子極靜,也極

他在廊邊坐下,隨手折下兩朵桃花別在小巧的耳際,花瓣在黑發上盛放,憑添了幾許

“你何必裝睡。”半晌,沒好氣的低哼。

“我也想聽聽他說什麼。”劍眉輕挑,他含笑。“看你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我真了一把汗。”

“好像一個傻瓜。”懨懨的自語。

“我喜歡你偶爾變傻一點。”

又靜了好一陣。

“我不會是個好妻子。”

“我會是個好丈夫。”安然的語氣像是已等待許久。

“我……不懂怎麼做媳婦,更不會侍奉公婆。”長睫,“我什麼也不會,脾氣又壞。”

“你是我心的人。”他輕頰,神溫存。“不管將來怎樣,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要是……”咬了咬,話語猶疑。“什麼時候你厭倦了,一定要對我說。”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他笑得有些傷,又極溫暖。“別這麼害怕,你不知道我多想你理直氣壯的命令我,一輩子不許離開。”

一輩子……聽起來那麼長,長得仿佛充盈著希。他像是忘了懷中的人命如朝,一廂願的描畫。

“到了揚州,也會有這樣一間院子,我會布置你喜的景致。江南落雪的時候不多,等調養好了,我帶你去看雪後湖景,夏天陪你賞月撲蝶……百年之後,我們埋在一起,墳前種上青青的樹,春天開出滿樹的花,風一吹就像我在對你說話……好不好?”

沒有回答,悄悄的收攏雙臂,把頭依了上去。

口微微浸,他環擁著,暖暖的氣息拂在發上。

夜涼如水,匹練似的月鋪瀉了一天一地的清輝。

靜謐的庭院偶爾響起低的話語,像在哄一個微倔的孩子。

相許

冗長而繁雜的事務終究塵埃落定。

謝家長子攜重聘複回西京,以隆重的禮節至君王府提親。不管心如何作想,表現出的皆是誠意十足,無可挑剔的彰顯出謝家對聯姻的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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