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撕裂了黑暗的蒼穹，在狂風暴雨中像是一柄巨大的劍將夜幕劈了兩半，也在那一瞬間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

陸塵抬頭向前這個人看去。

天瀾真君站立在黑暗的大殿中，高大魁梧，面有冷峻怒，之似一尊怒目金剛，猶如魔神一般令人心生畏懼。多年來，他始終都是這般高高在上，猶如神祗，俯視著蕓蕓眾生，也掌握著無數人的命與希。

他的眼深邃如大海，目起伏如洶湧波濤，同樣也凝視著陸塵。

在這座宏偉的大殿中，有那麼一小會的時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而大殿之外石階上的那個影，依然坐在風雨中承著淒風苦雨的吹打。

“至於麼，還只是個孩子。”陸塵低聲說道。

天瀾真君看著他，道：“當年你進魔教的時候，也是個孩子，後來你做了什麼？”

陸塵臉變了一下，道：“歲數還小，也不能和我比，當年我是被你調教出來的心，那種狠辣不會……”

“這幾天在那個魔教俘虜上反複淩、使用酷刑的人是誰？”天瀾真君打斷了他的話，帶著幾分譏誚之意說道，“那手段比你當初這個年紀強多了吧？”

“恨我，也恨你。”天瀾真君著陸塵，平靜地說著，“你去殺了。”

“我？”

“怎麼，你下不了手？”

“但畢竟也是昆侖弟子，而且還是千載難逢的五柱天資，總不能……”

“是白晨的關門弟子！”天瀾真君打斷了他的話。

陸塵頓時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後，他才歎了口氣，道：“說來說去，這個才是該死的緣由吧。”

天瀾真君看著他，目深沉，道：“這個理由夠不夠？”

陸塵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後，只聽他聲音低沉地道：“夠了。”

※※※

“為什麼一定要我親手殺？”

在踏出昆侖大殿門口的那一刻，陸塵的腦海裡還兀自回著之前他與天瀾真君的對話，而哪怕是此刻，他就算沒有回頭，也能覺到那雙冷峻的目依舊在凝視著自己的背影。

“你是我的傳人，這種事你不做誰做？”

他知道死頭向來多疑，他知道死頭最玩弄人心，他知道這個人也許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瘋子，他還知道，按照以往的經驗，死頭幾乎沒有錯過。

一個幾乎從不犯錯的瘋子嗎……

“啪。”陸塵走出了大殿屋簷下，他走了狂風暴雨中，他的腳踏了地上一水窪，濺起晶瑩水珠飛上半空，在空中變幻出奇異的輝。

坐在臺階上的子微微震了一下，好像覺到了什麼，卻沒有回頭，抱了軀，好像寒意刺骨，微微抖著，看上去楚楚可憐，猶如的春花在風雨中摧殘著即將凋謝。

風雨轉眼已經淋陸塵的全，但是他似乎完全沒有覺，在他背後那黑暗的大殿裡，還有個高大魁梧的影站在門邊，淡淡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的影似乎已經與這黑夜融為一，化作無所不在的夜幕蒼穹，將風雨中的這兩個人包圍在中間。

陸塵一步步走了過來，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右手上多了一柄黑的短劍。他走的每一步都踩踏著風雨水花，傾盆大雨中一奇異的力量似乎在這黑夜中正緩緩升騰而起，將這片水幕開，讓出了一條通道，直通向那個脆弱無助的影。

白蓮終於是站了起來，然後慢慢地轉過，看著正走過來的面無表的陸塵，也看到了他手裡的那柄黑劍。

的臉上滿是雨水水珠，看上去有些淒涼和憔悴，似乎終於陷了絕，然後用一種無助又無奈的聲音，對著陸塵說道：“為什麼呢，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陸塵在面前停了下來，看著的眼睛，過了一會後，道：“這世上有的時候，就是有那些沒有道理的事發生的。”

白蓮悲傷地看著他，哀哀地道：“可是我還想活著。”

陸塵道：“但是，他想讓你死。”

白蓮凝視著他，盯著他，仿佛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心力與希，低聲道：“你救我吧，行麼？”

陸塵的目似乎黯淡了片刻，仿佛想到了什麼往事，又或是有所，但是過了片刻後，他還是開口說道：“我救不了你。”

他抬起手，握著劍，然後刺了出去。

黑的劍鋒刺破雨幕水簾，那一刻，天地間似乎突然慢了下來，渾圓的水珠向四面八方激出去，白蓮絕而惶恐的目，冰冷雨水打在臉上如紛飛的淚珠，而在陸塵的後，無數的黑影突然出現，如狂歡的鬼魅突然出現在漫天黑暗裡，狂呼著，還有一道閃電突然從天空劈下。

照亮了那風雨深，那個魁梧而黑暗的影。

他遠遠凝視著這裡，只是那目，就讓白蓮不敢呼吸，不敢反抗，只能下意識地出雙手，猛地抓住那刺來的劍鋒，卻無力阻擋，只能看著那劍鋒刺向膛。

陸塵是了解白蓮的，他知道這個看著出塵純良，實際上卻有著不可小覷的兇狠與實力，然而在下一刻，他卻是吃了一驚，白蓮這幾乎沒有反抗之力的反應讓他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那一劍，直刺。

風雨淋了的裳，點點水珠從腮邊落下，的雙手抓住了黑的劍鋒，然後殷紅的鮮從的掌心流出，沿著劍刃慢慢滴落下來。

黑劍刺破了的裳，刺了的膛……

“夠了！”

突然，一個聲音猛地從大殿中傳來，似驚雷一般回響在這黑夜裡。

陸塵臉大變，一聲低哼，沉腕挫，只聽一聲輕呼喊，那短劍帶著一蓬鮮收了回來。

白蓮子搖搖墜，陸塵一把抱住了，霍然回頭去，卻只見遠那大殿之中，那個魁梧的影已然轉過去，只是看似隨意地揮揮手，淡淡地邊走邊道：“留一命。”

話音未落，他的影便已了黑暗，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的解釋。

陸塵怔怔地看著那邊，猛地低頭，卻只見白蓮口已經多了一道傷口，鮮正泉湧而出，而的臉蒼白如紙，已是不省人事了。

他嚨間一聲怒吼，揮手間，黑短劍瞬間消失，手掌再從懷中出來的時候已經多了一個玉瓶，只聽啪嗒一聲，卻是陸塵直接碎了那畫著紅梅圖案的瓶，然後將一枚丹藥塞白蓮的口中，隨後抱著白蓮便往山下沖去。

風雨之中，大殿巍峨屹立，蓮花寶座之上，天瀾真君端坐如魔神，面肅然，凝著遠方，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見他緩緩點頭，面上卻是出一滿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