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和紀爺爺對視許久, 唐寧小聲問:“我可以拒絕嗎?”
他很累了,不僅是累,所有能依靠的人都昏迷了, 唐寧沒有一一毫的安全, 他現在只想把紀連韞放進棺材, 然后自己也躺進去, 抱住紀連韞熬過這個夜晚。
棺材很可怕。
可一個人睡在床上, 對唐寧而言比睡在棺材里還要可怕。
最重要的是......魂聽起來就很恐怖。
紀爺爺沉默地著唐寧,那蒼老的面孔在昏暗的線中充滿了遲暮的氣息,渾濁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唐寧帶著一令人栗的執著。
唐寧小幅度地后退了一步,怕被拒絕的紀爺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
在唐寧不安的注視下,紀爺爺做出了一個超乎唐寧預料的行為——
他跪了下來。
“您、您這是干什麼!”唐寧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有想過紀爺爺會罵他、會打他、會整個人撲在棺材上不讓他放紀連韞進去,卻唯獨沒想到這麼一個蒼老的老人嘭得跪了下來。
“唐寧, 紀珂他...真的沒時間了。”兩行濁淚從紀爺爺的臉上流了出來, “我求你,救救他吧!”
唐寧想要扶紀爺爺起來, 可他一點力氣也沒有,差點也踉蹌著跪倒在地。
面對鬼怪也努力強忍著不哭的唐寧, 在這一刻紅了眼眶,搖曳的燭照應在他的臉上,他用手背胡抹著眼淚, 像一個了欺負無訴說的孩子,他一邊哭一邊說:“可是誰來救救我呢?”
淚滴從他的臉上落下, 砸在了坑洼的地上,暈開了一圈深。
他也想變得很厲害,很勇敢, 什麼都不害怕,什麼困難都能想出辦法,可是他到現在甚至分不清紀連韞的話是對的,還是面前這個老人的話是真的。
紀爺爺似乎也被他這一瞬間崩潰的狀態嚇到了,那哀求的話卡在里半天沒說出來。
于是唐寧又覺得自己哭這樣真的很丟人。
他干凈了臉上的淚,用殘留著哭腔的聲音許諾道:“好了,別哭了,我會努力帶他回來的。”
曾經紀珂抱著他走了一路,他現在也應該去把紀珂接回來。
紀爺爺怔怔地看著唐寧。
“幫我一起把紀連韞放進棺材里吧。”唐寧看紀爺爺沒反應,又認真道:“您放心,我不會反悔的。”
紀爺爺沒說話,他緩緩起,和唐寧一起合力把紀珂抬了出來,又一起把紀連韞放了進去。
唐寧站在棺材前看著奄奄一息的紀連韞,他拿起對方的手,就像以前考試要和學神,蹭學神考運那樣,唐寧將自己的臉在了紀連韞的掌心。
紀連韞的手很寬大,唐寧半張臉都可以埋進去。
那是一片寒涼。
唐寧用臉頰蹭了蹭紀連韞的掌心,又對紀連韞的掌心哈了一口氣,認認真真道:“你要保佑我——”
“畢竟按照我們現在的關系,我死了,你就沒有老婆了。”
稱呼自己為老婆好像有點怪怪的,唐寧皺了一下眉,改口道:“你就變鰥夫了。”
紀連韞一不躺在棺材里,膛有著微不可察的起伏。
唉。
你說紀連韞這個人,把床上的力氣放十分之一到床下來,他們的夫妻都能加深很多啊!
唐寧垂下眼把紀連韞的手放回了原位,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紀爺爺,“該怎麼魂?”
......
紀爺爺代的魂,需要準備一紅線,一件丟魂人穿的服,還有一面鏡子。
紅線綁在唐寧的指尖,唐寧需要穿著紀珂的服,手里拿著鏡子,從村口走到村尾,將村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走一遍,走一步,就要念一次紀珂的名字。
鏡中會照出留在村子里魂魄,如果唐寧看到了紀珂的魂魄,就將紅線的另外一端纏在紀珂上,通過紅線的牽引,將紀珂的魂魄重新拉回紀珂的里。
唐寧此刻站在村口,上穿著一件紀珂的舊服,手里拿著一面鏡子,右手食指上纏繞著一如的紅線。
紀爺爺站在他后一米遠的距離,對他微微點頭。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了沒有?”唐寧底氣不足的聲音在寂靜的村莊格外清晰,像往平靜的水面扔了一顆小石子似的,看似寧靜的村莊忽然起了一圈圈漣漪。
鏡面上,倒映出村口槐樹上一個吊死鬼的影!
那是一位穿著紅嫁的人。
的皮慘白,脖子掛在枝頭,穿著婚鞋的腳在擺下微微搖晃。
在唐寧喊話的那一剎那,人閉的雙眼驟然睜開,布滿的眼睛直勾勾盯向了唐寧,里發出了嗬嗬的聲響。
唐寧汗豎起,過電般的栗躥過了他的,他的手雙手虛到幾乎捧不住鏡子。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嘍!”紀爺爺蒼老的聲音在唐寧后回響,鬼的視線隨之轉移到了唐寧的后。
那掛在枝頭搖晃的更加厲害,樹枝似乎掛不住它的重量,隨時都要斷裂開來。
唐寧的心在砰砰直跳,他抱著鏡子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聲喊道:“紀珂嚇掉的魂回來了沒有?”
兩邊田地上不斷拿鏟挖土的人都齊刷刷抬起頭,他們所挖出的坑里埋著的不是莊稼,而是金閃閃的珠寶!
死去的人會重復著生前的行為,這群人都是當初那幫盜墓慘死的村民!
一雙雙漆黑無神的眼睛看向唐寧,那些麻木的眼里忽然亮起了悚然的,似乎是窮困潦倒的乞丐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聚寶盆,又像是了三天三夜的狼群看到了骨頭,如有實質的落在唐寧上。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嘍!”紀爺爺的喊聲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一張張青白的臉極其一致地轉方向,躍過唐寧看向了后的紀爺爺。
冷汗爬滿了唐寧的額頭,唐寧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鬼,僅僅是在鏡中看到它們,唐寧的心臟都快被恐懼這種緒撐到近乎炸。
他艱難地再往前走了一步,“紀珂嚇掉的魂回來了沒有?”
一只只蒼白的手從地面破土而出,每只手里都拿著一把鋒利的屠刀,它們毫不猶豫朝唐寧前行的路上砍去——
鮮從地面噴涌而出,像音樂噴泉在揮灑,牲畜的慘響徹在村莊。
嗚咽的風聲吹過唐寧布滿汗珠的后頸,唐寧從心口到嚨都又虛又空,左口能到心臟急速跳的頻率。
那落在的屠刀再一次抬起,這一次對準的方向是,是唐寧即將落下的腳!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嘍……”紀爺爺的聲音沒有最開始的中氣十足,反而變得虛弱無力。
刀鋒一致轉向了唐寧后的紀爺爺,紅燈籠照耀下,折出一縷刺眼的。
唐寧已經不想再喊了,他嗅到了一若若現的腥味,這味道不知道是從土壤里傳來,還是從后那個蒼老不堪的老人上散發出來。
在這一次的魂里,不唐寧換了服,紀爺爺也換了一大紅的新裝,鮮艷的紅,鮮艷的紅鞋。
村里有些老人在預料到自己的死期時,會自己換上早早準備好的。
他們不想麻煩子。
抖的腳落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唐寧死死抱住鏡子,一字一句道:“紀珂嚇掉的魂回來了沒有?”
看不到盡頭的道路上出現了一頂搖搖晃晃的紅轎子,隊伍很長,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個紅燈籠,轎子傳出了孩子的哭聲。
“哇哇哇哇~!!!”
轎簾被青白的小手掀開,一個鬼的腦袋冒了出來,它一邊哭,一邊滴溜溜轉著眼珠子,淚從它的眼眶里流出,在看到唐寧的那一刻,嗷嗷大哭的表忽然停頓了剎那,下一秒,它咧開,出了一個森的笑。
小巧的子從轎子里爬了出來,它手腳并用,以驚人的速度爬向了唐寧。
而這一次的唐寧并沒有穿著紅嫁!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嘍……”嘶啞的喊聲從唐寧后緩緩傳來。
即將爬到唐寧腳邊的鬼盯著唐寧看了一會兒,不甘地改變了路線,撲向了唐寧后的人。
唐寧聽到后那陣腳步聲很明顯地慢了下來,老人走的每一步都無比遲緩。
他很想回頭去看看那位老人,可是在魂前,這個老人就告誡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接卡牌游戲的這段時間,唐寧一直告訴自己,要把這些游戲世界的人都當單純的npc,不要把他們當作真正的人看待,可此時此刻,他卻很難把后那個為了救出紀珂舍棄一切的老人,當一個由程序設定而的npc。
——“魂會遇到很多危險,不過你不用擔心,比起你,那些東西更恨我,當初是我提了一個飲鴆止的主意,村子落到如今的局面,我無論如何都不了干系。”
——“如果我在這次魂里死了,你千萬不要告訴二狗子,不要說我是為了他的魂死了。”
——“你告訴他,不用為我守靈,離開這個村子,再也不要回來。”
——“讓他好好活下去。”
“紀珂嚇掉的魂......回來了沒有?”唐寧聲道,一寒的氣息鋪面而來,唐寧指尖纏繞著的那紅線劇烈抖,細細長長的紅線飛向了遠方。
一盞盞紅燈籠接二連三亮起,遠方一片紅的暈里,一道道行尸走般的影浮現出來,在唐寧驚疑不定的目中,那人群緩緩飄了過來,靠得近了,最先映眼簾的是死不瞑目的怨毒神。
老老、男男,他們浮腫,布尸斑,那發紫的張開,無數人的口中吐出相同的話:“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怨氣沖天的聲討中,霧氣漸淡,顯出肅穆森、氣勢森嚴的大殿,金龍盤柱的宮殿上有一副鐵筆銀鉤的楹聯,上聯寫道“間三世,傷天害理皆由你”,下聯寫道“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橫批“你可來了”!
只聽那鮮紅如的鳴冤鼓發出震天聲響,文臣武將、日夜巡游、黑白無常......各個大將的虛影布殿堂。
殿堂之,公案桌前,高坐著一位威嚴帝君,他頭戴十二旒冕冠,著黑金九龍戲珠袍,俊的面容在珠玉后約浮現,猩紅的雙眼無悲無喜,執掌生殺大權的手舉起驚堂木拍于桌上——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聯容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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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下評論區,沒想到這幾天有這麼多小天使在關心我的作息和更新頻率,日萬對我來說確實累的,我不卡文時速一千,卡文五六百,每天大概要寫十幾個小時,但其實也還好,因為寫作是我很喜歡的事!而且評論區的大家都非常可!真的非常可!!!我寫文到現在也日萬過很多回,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多勸我休息的小天使!
如果真的撐不住了我會告訴大家的,作息在努力調整,就是習慣熬夜有點難改。謝謝你們關心我呀!啵嘰寶貝們!!!
營養加更碼完就發!不用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