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了?告訴我地址在哪里?我這就過來接你。”莫云初的語速加快了一些,但依舊沉穩得能給人力量。
在尖銳到破音的系統聲襯托下,莫云初的聲音是如此聽。
唐寧的淚水完全不自己的控制,他一邊哭一邊報地址,四周都是冰冷的黑暗,像深淵中擇人噬的兇,而他將被連皮帶骨吞咽下去。
那冰冷的軀死死在他的上,寬大的手掌掐住他的腰,似乎要折斷他的腰。
唐寧疼得發抖,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他不知道自己支撐了多久,搖搖墜,他不敢睜眼,鬼在不停對他說話,一下子變系統的聲音,一下子變唐寧現實中經紀人的聲音,那麼多的聲線來回切換,似乎有無數人頭趴在唐寧肩頭,異口同聲對唐寧喊:
“跳下去!”
“跳下去!!”
“跳下去!!!”
手從腰間移到了腳踝,一巨大的力量往下拽著唐寧。
唐寧一只手著手機,一只手抓住扶手,他已經筋疲力盡,那麼沉的東西綁在他的腳上,他的腳踝似乎要被折斷,黑暗中,唐寧艱難抵抗著,整個子都搖搖墜,鞋子里的腳驀然繃出了凄的足弓,像是跳著奇異的舞曲。
好痛。
好冷。
好累。
冰冷又的從唐寧的脖頸傳來,一個小腦袋抵住了唐寧的耳朵,細聲細氣喊道:“媽媽。”
噩夢一樣的聲音。
眼淚無聲流下,唐寧全都在簌簌發抖,不容抗拒的力道拖著他的一只腳往前拽了一步,寒意撲面而來,他朝著萬丈深淵倒了下去——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暖熱的。
那溫暖強大的力量將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他往后倒去,跌進了寬闊結實的懷抱中,屬于他的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傾倒,唐寧的鼻尖嗅到了深深淺淺的木質香,那是莫云初上特有的香味,安心到能蠱人心的味道。
“小寧!”莫云初的語氣出后怕,他似乎是跑上來的,說話時還帶有些微的息,“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差點要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腔中那顆心還在劇烈跳著,似乎是沉浸在恐懼的余韻中,唐寧緩緩睜開眼,燈是亮著的,眼前一片明,讓他的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了起來,失神的黑眸盛滿淚水,在燈照耀下好似瀕臨破碎。
刺眼的燈下,渙散的瞳孔遲鈍地聚焦,晶瑩的淚水從泛紅的眼眶中流了出來,隨著剔雪白的蜿蜒而下,匯聚在秀氣的下頜,將墜未墜。
正在焦急念叨的莫云初停下了一張一合的薄,那狹長的眸在這一刻微微張大。
他著唐寧。
唐寧并不知道,此刻被恐懼支配的他散發出多麼驚人的麗,哭過的紅痕、線條優的頸項、抖的瓣......恍若一件致易碎的藝品,又似引頸戮的祭品。
“......”
“莫云初?”
“莫云初?”
帶著鼻音的呼喚聲出一點綿的意味,猶如被嚇壞了的小貓一聲接著一聲好不可憐地喚,被恐懼籠罩的唐寧只知道尋求莫云初的幫助。
不知被喊了幾聲,莫云初才猛然回過神來,眸浮現出歉意,“不好意思,今天拍戲有些累了,不小心走神,小寧你剛剛和我說了什麼?”
唐寧聽到莫云初這番話,趕道:“是我不好,沒讓你好好休息。”
他道歉的時候雙手攥住莫云初的服,已經怕到不行了,還顧及著自己之外的人,“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事?”莫云初問。
“陸應星是和我一起來的,你有看到陸應星嗎?”唐寧擔憂道。
“陸應星怎麼了?”莫云初關切地問,像是一位屋及烏的好男友。
唐寧記得系統說的不能告訴莫云初有鬼,他急中生智,“我找他來錄制下期靈異頻道的視頻,但不小心和他走散了。”
“打電話試試?”莫云初提議道。
唐寧這才想起來手機現在好像有信號了,他打通了陸應星的電話,手機那頭傳來男人嘶啞的聲音:“你怎麼樣?有傷嗎?”
“我沒事,你怎麼樣?”唐寧關切道。
“我好像從樓梯上滾下來了,剛醒就發現已經晚上十一點,現在人在四樓。”陸應星低低罵了一聲,“這里還真他媽有點邪門,那個司機老劉的門怎麼敲都不開,真不知道是不是睡死過去了,算了,你在哪里,我先過來找你。”
“我在二樓的樓梯口。”唐寧補充了一句:“莫云初在我旁邊。”
原本正在罵罵咧咧的陸應星停了下來,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唐寧看到陸應星一瘸一拐走下來的影,陸應星的額頭有很大的疤,模樣很是狼狽。
相比之下,本就得優雅的莫云初顯得更加迷人。
“晚上好。”莫云初微微一笑,“今天麻煩你照顧小寧了,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需要我幫你打120嗎?”
“晚上好啊大明星,我只是瘸了,手沒事,不勞煩你了。”陸應星倚在樓梯扶手上,“照顧唐寧的事并不麻煩,我不像你,閑人一個,陪伴他的時間多的是。”
他這番話看似在貶低自己夸贊莫云初,實際上卻嘲諷莫云初忙于工作沒時間陪伴唐寧,還得他這個前男友來照顧唐寧。
莫云初臉上笑意不變,仿佛并未聽懂陸應星話里話外的譏嘲,“有你這樣的朋友照顧小寧我就放心了,剛才接到小寧哭著喊我來接他的電話,實在是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小寧出了什麼事。”
莫云初的語氣溫和,神更是挑不出任何病,像是真心在謝有陸應星這樣一個人去照顧唐寧。
然而陸應星的表卻變得十分難看。
莫云初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他本沒照顧好唐寧,最后還需要他這個正牌男友出馬。
對此陸應星本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唐寧看到陸應星糟糕的臉,憂心忡忡道:“陸應星,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先別聊了,趕去醫院吧。”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了唐寧,似乎他的話有些不合時宜,唐寧茫然地眨了眨眼,毫無打破了一場無形爭鋒的自覺,畢竟在他的眼里這兩個人剛才聊的很融洽。
“小寧說得對,陸先生一個人能去醫院嗎?需不需要我喊助理來幫忙?”莫云初問。
陸應星冷著臉:“不用。”
說完他單腳跳著下樓,雖然瘸了,但毫不影響速度,下樓下得飛快。
“我得陪他去醫院。”唐寧說著想要跟上去,但他卻被莫云初拉住了手。
“很晚了,小寧,你需要好好休息。”深邃的眸專注地著他,“而且你晚上一個人從醫院回來也不安全。”
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唐寧一瞬間想起了“離開莫云初=鬼嬰出現”這個等式,他的臉煞白一片,兩只手都抓住了莫云初的手臂,“好,那、那我們回家。”
那幢別墅也是可怕的存在,但別墅里有莫云初。
莫云初,莫云初。
唐寧在心里不停念著這個名字,仿佛這個名字有奇妙的魔力,能讓他重新積攢起勇氣,莫云初,多好聽的名字,撥云見霧的云,旭日初升的初。
對他來說,家并不是別墅,而是溫暖、、對他無底線包容、給予他安全的莫云初,在這個充滿詭異的副本中,莫云初于他是避風的港灣,是黑暗中的燈塔,是唯一的底牌。
莫云初抱住了他,聲道:“好,我們回家。”
多麼溫暖的懷抱呀。
下樓梯時,唐寧一直依偎在莫云初旁,哪怕樓道狹窄,他也要和莫云初十指扣并排走,宛如一對繾綣的。
整個小區安靜得可怕,莫云初開車離開這個小區時,唐寧從車窗向外看了一眼,他看到整幢樓所有的燈都是關著的,十一點多所有的住戶就都陷了沉睡,漆黑一片的高樓像是蟄伏起來的兇,不可驚擾。
唐寧飛快地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什麼都沒多想。
【系統......】
他小心翼翼呼喚道。
【怎麼了?】
冷冽的男聲在唐寧腦海中響起。
唐寧抖了一下,他現在聽到系統的聲音都覺得膽戰心驚。
【我在樓道里好像被鬼騙了,鬼變你的聲音在引我,鬼也知道你的存在嗎?】
【鬼不會知道系統和游戲,它只能據你的潛意識編造出一個你信任的存在,游戲期間,我不能過多干涉玩家的行為,不能過多信息,你不要隨意相信他人。】
唐寧乖乖答應,他又問:【系統,我覺得跟在莫云初邊是最安全的,我可以一直抱莫云初大直到這個副本結束嗎?】
【沒有什麼是絕對安全的,如果有一天鬼變了莫云初的樣子,你要怎麼辦?】
唐寧的大腦空白了片刻。
【盡早解決鬼嬰,離開副本,回到現實,你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新手副本是最簡單的世界,如果你在新手本里只學會依賴別人,那下一個難度更高、沒有莫云初的世界,你要依賴誰?】
系統毫不留破了唐寧的幻想。
【我從這個副本出來后不可以徹底遠離這個游戲嗎?】
【可以。】
【只有將死之人才能進這個游戲,你拒絕進下一個副本,將會在現實迎來真正的死亡,死人不會再進游戲。】
唐寧呆呆地坐在車里,看著車窗外黑漆漆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到的刺激太多了,他聽到系統的話并沒有崩潰。
【那要怎麼才能解決鬼嬰?】
【以你目前的能力,可以找到這個副本里真正有修行的人,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封印鬼嬰,或者是找到鬼嬰產生的原因,消減鬼嬰的怨氣超度它。】
唐寧問系統什麼才算是真正有修行的人,系統卻不再回答,看樣子接下來的信息不是系統所能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唐寧認真道,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出一個笑。
像一只流浪的小貓,竭盡全力干凈發,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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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寧寧,不怕困難。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