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山寺

　龍泉寺距離燕京城并不算太遠,京城眷進行多去此寺，是以上山的路雖不太好走，車馬也能經過。

　車轱轆傾軋過混了青草的山土緩慢地上行,可以聽到山鶯鳥黃雀的鳴聲,也能聞到那青草被踩踏后的清香。

　一路上顧玉磬都沒怎麼說話,只小心聽著外面靜。

　蕭湛初應該是沒聽到那句,如今在和顧三說話,談的是經略文章,聽得晦難懂。

　顧玉磬最不聽這個了，聽不懂啊。

　好在外面有蟲鳴鳥,還有溪水叮咚，可以洗洗耳朵。

　如此慢悠悠地,總算上了山，顧玉磬松了口氣,戴上帷帽，隨著自己哥哥進了寺廟,并被安置在后院的廂房。

　這后院廂房多為前來進香的眷,外面又有人把守,顧玉磬放松下來，舒了口氣，對彭夜蓉道：“三嫂,三哥平日會和你念那些經嗎？”

　彭夜蓉笑：“偶有提及。”

　顧玉磬：“你聽著不頭疼？”

　彭夜蓉一臉崇拜：“不啊,他說什麼，我都喜歡聽。”

　說完這個,彭夜蓉又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主要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聽他說說外面的事,便覺得還好。”

　顧玉磬回憶了下，倒是有些愧，不過想想蕭湛初和自己三哥的不同，復又理直氣壯起來。

　他哪有三哥那般溫。

　說話間，兩個人安頓下來，稍做沐浴，用了清茶，吃了山里素齋，總算是沒了之前的勞頓。

　顧玉磬便拉著彭夜蓉想著外面走走，這后院之中，清風拂面松香陣陣，不過并沒見別個。

　一時納悶，便問起來旁邊的小沙彌，按說這踏青時候，這后院不至于沒有眷吧。

　那小沙彌卻是一拱手道：“主持說，這禪院，已留給了貴客，若是有燒香的散客留宿，也不過是住旁邊禪院，并不會住這里。”

　顧玉磬這才恍然，彭夜蓉待那小沙彌走遠了，才嘆道：“到底是天家子，和咱們還是不一樣。”

　所謂貴客，自然是指自己這一行人了。

　安定侯府，說起來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但在燕京城里，皇親國戚，國公侯門，比比皆是，自家侯府也算不上多出眾的，公公又是行事謹慎的，是以侯府里眷，也不過覺得自己尋常宦人家罷了。

　如今沾小姑子的，跟著這位九殿下，倒是約會到皇家的行事和氣派了。

　既是沒了外人，顧玉磬自是更放得開，干脆讓彭夜蓉去找顧三了：“好不容易出來，你讓我三哥帶你四看看，比跟著我瞎混強。”

　彭夜蓉其實也想去，但又不好意思，顧玉磬道：“九殿下可能會來請我一起過去前殿拜佛燒香吧。”

　果然，這一說，彭夜蓉忙道：“那我先避開得了。”

　畢竟這都是訂了親的，圣人和太后那里也都樂見其，犯不著非死守著規矩不讓人家未婚夫妻見面。

　顧玉磬見彭夜蓉離開，正中下懷，待到彭夜蓉離開后，果然見外面小沙彌來請，說是九皇子請過去。

　顧玉磬呵呵笑了聲，請小沙彌轉告殿下，只說要陪著自家嫂嫂，今日恕不能奉陪，小沙彌聽了，自去轉告。

　顧玉磬又設法打發了邊的丫鬟，自己跑出去了，想去尋那位呂大夫。

　跑到了側門，側門是腐朽的陳年木門，也沒上鎖，看看四下無人，直接推開了，推開后又小心地掩上。

　出了門后，小心地踩在石頭上，那石頭長著發黑的青苔，，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等繞過那段禪房，便聽到溪水聲，那溪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從山澗石峰里流過，聲音叮咚，清脆悅耳。

　顧玉磬舒了口氣，便想著那呂大夫住在哪兒呢，好像就是在前面偏殿旁的一禪房吧？當然不好直接去找人家，最好是那大夫過去偏殿，也去拜佛，順便遇到最好了。

　當下提了子，邁過那小溪，可剛走了一步，就見前面佛塔旁，站著一個人，淡紫武袍，玉冠高束，實在是再悉不過的影了。

　嚇得腳底下一，險些摔倒，幸好抓住旁邊一樹枝勉強穩住了。

　“殿下，你，你怎麼在這里啊？”心虛，小聲問道。

　“顧姑娘，你怎麼在這里？”說話間，蕭湛初邁步過來。

　“我，我——”顧玉磬結了下，還是道：“我跟著嫂嫂出來，嫂嫂正在后面走，等下就過來。”

　“那你邊的丫鬟呢？”蕭湛初挑眉淡聲問。

　“丫鬟……跑了。”顧玉磬著頭皮道。

　蕭湛初走上前，出手來。

　顧玉磬猶豫了下，還是握住他的手。

　蕭湛初領著顧玉磬走到了一旁的松樹下，這才道：“適才我過來，遇到你三哥，帶著你三嫂過去前殿了。”

　顧玉磬瞬間臉紅，臉紅過后，咬著，瞪著他道：“你早知道了，你故意的！”

　蕭湛初：“所以下次說謊前，先腦子。”

　顧玉磬愧難當，就要使勁甩開他的手。

　蕭湛初卻是本不放開的：“別。”

　顧玉磬自知理虧，掙扎了幾下，也就不了。

　蕭湛初看著那難得乖巧的樣子：“你跑出來做什麼？”

　顧玉磬哪還敢提呂大夫的事：“無聊出來走走罷了。”

　一時看他，見他眉眼清冷，看不出喜怒，便委屈地道：“自從訂親后，父母對我管教越發嚴格，每每在家中學習規矩，好生憋悶無趣。”

　蕭湛初：“學什麼規矩？”

　顧玉磬低聲道：“還不是皇家的規矩。”

　蕭湛初：“不想學，那就不要學。”

　顧玉磬哼一聲：“說得輕巧。”

　上輩子，嫁了后，還不是跟著黃貴妃學規矩？

　當下又小聲埋怨道：“不但要學規矩，還要做紅，還要喝藥呢。”

　蕭湛初：“喝藥？”

　顧玉磬：“調養子的，反正自從和你訂了親，我這日子難熬得很。”

　蕭湛初微微蹙眉：“你忍忍，等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親了。”

　顧玉磬聽這話，臉上瞬間紅了。

　什麼意思嘛，說得好像急想嫁給他似的……

　蕭湛初：“我帶你去后山。”

　顧玉磬：“去后山做什麼？”

　蕭湛初：“捉魚。”

　顧玉磬一聽，倒是有些興致，想著既然被蕭湛初撞上，找呂大夫的事現在肯定做不了，倒不如隨著他去后山玩兒，既是他帶自己出去的，若是家里人問起來，也好有個推。

　上次他帶自己去看花燈煙火，家里人什麼都沒說。

　顧玉磬看向蕭湛初，勉為其難地道：“好吧。”

　這麼說著，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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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廊屋繞到山后去，要經過一條小路，小路崎嶇，臺階陡峭，蕭湛初握著顧玉磬的手不放開。

　到底是孤男寡，他不多想，卻忍不住多想。

　顧玉磬：“你放開我。”

　蕭湛初：“為什麼？”

　顧玉磬：“讓外人看到，若是說閑話怎麼辦？”

　蕭湛初：“這里有外人嗎？”

　顧玉磬一噎，這里確實沒外人，不過還是想說：“沒準就有挑水的和尚上山的樵夫或者燒香的路人呢。”

　蕭湛初：“侍衛已經巡查過。”

　顧玉磬：“……”

　好吧，顧玉磬頓時不想說什麼了，他是皇子他最大，權利果然是好，無所不能，隨心所。

　走出那條小路后，卻見陡然開闊起來，松柏片，地上遍布落葉，又聽得一旁流水潺潺之聲，蕭湛初領了顧玉磬，踩在那松的落葉中。

　總算到了那溪水旁，這才發現，原來水是從高下來的，只不過山坡度平緩，溪水沿著石頭隙流下，又沿著河往下，想必這就是之前自己看到那條溪水的來源。

　溪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里面綠的水草，以及水草間游著的魚蝦。

　顧玉磬興致高了起來，招呼著蕭湛初：“那我們撈一些吧，撈一些，煮來吃，魚湯定是鮮。”

　蕭湛初：“你覺得寺里會給你燉魚湯嗎？”

　顧玉磬想想也是，又道：“那我們就在這里烤魚吃吧，現烤的，要烤得外面脆焦黃，里面，再放些佐料。”

　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蕭湛初：“好。”

　說話間，蕭湛初尋了一木頭，用腰間佩劍削木頭一端，削尖了，遞給顧玉磬，之后又為自己削了一。

　“我們是要用這個來叉魚嗎？”顧玉磬打量著那木。

　“嗯。”那白的木屑落在他袍子上許，他抖袍子，那木屑便落在潤的草地上。

　顧玉磬拿著那木，躍躍試，恰見一條魚過來，試探著去叉。

　誰知道那麼一個用力，木叉是叉進去了，但是魚卻搖搖尾，游到了另一邊。

　顧玉磬看那魚還悠閑悠哉的樣子，倔勁上來，又去叉，依然沒叉中。

　蕭湛初見此，手中木叉一扔，準地叉中了那條魚，且是正中魚尾，那條魚被釘死，徒勞掙扎。

　顧玉磬屁顛屁顛跑過去，很寶貝地將那條魚撿起來，扔到了旁邊的草叢中。

　“真是可憐的一條魚，阿彌陀佛。”烤了后一定很好吃吧。

　顧玉磬心里不太服氣，又去叉，誰知道這次險些跌水里，還是沒叉到。

　蕭湛初對著那條從手底下逃走的魚，又是一下子，叉中。

　顧玉磬無奈了，心想這人就是這樣，比人強，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偏偏蕭湛初看著道：“你要哪條，我幫你叉。”

　顧玉磬歪著腦袋打量蕭湛初，這人太意氣風發了，讓人看得牙，當下心里便起了壞心，故意道：“這條。”

　那條正沉浮在一片水草中，水草是在兩塊石頭的夾中，并不容易叉中。

　蕭湛初聽此，便抬手起袍子來，將袍角掖在玉帶上，出了里面的緞面松。

　顧玉磬見此，多有些窘，畢竟孤男寡的。

　不過到底是沒說什麼，想著才不管這些，反正他們以后還會是夫妻，許多事，上輩子都經歷過，至于因為這點事害嗎？

　之后他到了溪邊，手中握著那木叉，對準了石頭邊上那條魚。

　顧玉磬知道機不可失，故意一個趔趄，低聲道：“哎呀，我落水了！”

　其實卻借故起水來，直接向蕭湛初灑去。

　水花四濺，潑了蕭湛初滿頭滿臉，連袍都了。

　顧玉磬其實也沒想這麼狠，只是想把他服潑罷了，誰知道竟然澆了他滿。

　于是有些慌了，心虛地道：“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殿下別生氣！”

　春日明的下，寡淡的年，清越好看的面容，卻掛上了剔水珠，讓那年鮮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他抿，黑眸沉靜地著顧玉磬，淡聲命道：“過來。”

　他仿佛要吃人，顧玉磬哪敢過去，眼珠一轉，看看四周圍，就想跑。

　然而蕭湛初卻已經看了的心思，邁開矯健步子。

　趕跑，但本跑得過他。

　蕭湛初幾步上前，顧玉磬低一聲，被他捉住了。

　年清冷的聲音沙沙地在耳邊響起：“你故意欺負我。”

　被抓住的顧玉磬又想笑，又害怕，掙扎著撲打他：“放開我，放開我，我才不是故意的！”

　然而蕭湛初單手有力地扣住顧玉磬的腰：“你太壞了，竟如此暗算于我，我該罰你。”

　說話間低首，直截了當地用上了的。

　自那晚之后，他一直都在想，想再咬。

　干凈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唔唔著，象征地掙扎了幾下，在被他輕輕咬了幾口后，也就在了他懷里，到了后來，甚至出手去攀他結實的肩。

　他的瓣帶著些許潤，甘可口，急切熱烈，顧玉磬不得不承認，那是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上杉達，25132189，25933352，45755690的地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