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是被一陣尿憋醒的。
憑著本能翻下床,索到廁所解決完后,長吁一口氣,終于舒服了。
半夢半醒之間意識到昨晚宿醉,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箍住,脹得疼。
洗手的時候,江蓁習慣地抬眼瞟了一眼鏡子。
打到一半的哈欠定格住,江蓁對著鏡子里的人盯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確定那就是本人而不是哪兒來的野鬼。
襯皺皺,頭發如雜草,眼袋沉到下,臉腫得比平時大了一圈,更可怕的是——
發現昨天沒卸妝。
“啊————”
恐怖的現實讓江蓁瞬間清醒,每個細胞都拉響警報。齜著牙,火速從柜子上找出化妝棉和卸妝水往臉上招呼。心理作用使然,覺得那些化妝品的毒素已經侵蝕皮進,的臉即將潰爛不堪。
慌慌張張把妝卸了,江蓁掬了兩捧清水將臉上殘留的卸妝水沖洗干凈。
上的酒味并不濃,但這時候怎麼看自己怎麼嫌棄,趕開始洗頭洗澡。
等二十分鐘后從浴室出來,才算覺得自己恢復了點兒人樣。
狠心拆了一片前男友面急救一下被殘害一夜的,江蓁癱在沙發上打開手機。
這時候也才不過清晨六點,天都沒完全亮,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
檢查了一遍聊天列表,還好,沒有發表過失言論。
看到朋友圈的消息欄有紅點,江蓁點進去。
瞇著眼睛,從沙發上坐起,把手機拿近了看。
別說別人,江蓁自己也是讀了兩遍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申城的抄手真他媽難吃,怪不得食荒漠。”
嘖,看來確實是不好吃,喝糊涂了還念念不忘這事兒。
萬幸的是,出于社畜的自我修養,昨天在極度混的狀態下,居然還能憑借記憶順手設置分組,把同事和領導屏蔽了,不至于造嚴重的社會死亡。
這種沒頭腦的純文字朋友圈,一般人瞟一眼就過去了。
就一個人點了贊,居然是那新房東。
趁著沒更多人看到之前,江蓁默默把這條醉酒證據刪除。
活活脖子,檢查了一下手臂和,還行,沒哪兒傷了。
昨天那杯酒是越喝越上頭,中間有段時間江蓁覺得自己□□還在地球上,靈魂已經飄到月球。除了那段記憶模糊,清楚記得自己在酒館結完了賬,回家后倒在床上,沒幾分鐘腦袋越來越沉,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整個人放松下來,渾都疲憊無力。到底是上了年紀不如從前,宿醉跟歷劫一樣。
不敢喝咖啡,江蓁小口小口喝著熱水,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嚨口發發痛。
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試圖發聲,艱難地撕扯出兩個氣音,沙啞得像是混了顆粒。江蓁被自己這難聽的聲音嚇到,皺起眉一臉疑。
咋回事?嗓子給劈了?上火也不至于這樣啊。
江蓁歪著頭仔細回憶,某些碎片在腦一晃而過。
哦——,記起來了。
當時想用勺子舀餛飩蘸辣醬,但到的時候發現餛飩不見了,吞了一大口的醬。
——沒有任何前戲,沾到舌頭痛麻就鉆上味蕾直擊心口的,辣椒醬。
然后被人跟洗菜一樣摁在了水槽里。
頭更疼了,江蓁捂著腦袋絕地蜷一團。
要麼就別讓醉,要麼就讓醉到什麼都別想起來。
又讓丟臉,還讓清清楚楚回想起怎麼丟臉的。
頂著這破嗓子又不能自欺欺人當作啥也沒發生。
蒼天啊。
等磨蹭到八點半,江蓁換服準備出門。
上班還算是一切順利,除了中間好幾次有人來關心這破鑼嗓子,江蓁都用秋天干燥上火打發過去。
新來的實習生人善良,就是太腦補。
一臉憐地看著江蓁,問:“姐,昨天哭了多久?心里好點了嗎?”
江蓁剛想解釋沒哭,那實習生就從包里拿出一袋龍角散塞手里,拍拍的肩,微笑著點了點頭,滿臉寫著“我懂,我懂”。
江蓁拿著那袋龍角散,苦又無奈地笑了笑:“謝了。”
這兩天江蓁回家都會走另一條路,想避開酒館。臉皮薄,嫌丟人,心里過不去那關。
但今晚上的司機師傅直接給放在巷子口了,要到家必然會經過At Will。
礙于那天的慘烈回憶,下車后江蓁埋頭趕路,一路疾行。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噠噠地響,簡直是腳下生風,健步如飛。
“江蓁?”
“欸!”條件反地應答讓江蓁被迫急剎車。循聲去,發現是多日未見的程澤凱。
“你回來了?”
程澤凱朝笑笑:“啊,昨天剛回來。吃晚飯了嗎?”
江蓁愣了一秒,隨即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吃了。”
程澤凱側用大拇指指著后的木門:“進來坐會兒不?”
江蓁瞪著眼睛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我回家還有點事。”
程澤凱說:“那行,你忙吧,有空來玩。”
江蓁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程澤凱在原地站了會,看著江蓁匆匆離去的背影慫了下肩。
他轉打開木門進了屋里,越過熱鬧的大堂來到后廚。
季恒秋正在忙活,一大鍋的牛炒飯,鮮香味四溢。
程澤凱抱著手臂靠在作臺邊,和季恒秋說:“剛在外面看見江蓁了。”
季恒秋的注意力都在鍋上,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抬頭看他一眼,問:“誰?”
程澤凱:“樓下那租客,好像來過我們店里幾次,你沒印象嗎?”
季恒秋哦了聲,臉上表沒有任何變化。
程澤凱簡直是恨鐵不鋼:“真沒什麼印象?”
季恒秋看著他,一臉疑問:“我能有什麼印象?”
程澤凱嘖了一聲表示不滿:“我特地給你找的租客,來看房的那麼多人里,就這個年齡合適還長得漂亮,你就沒多留意兩眼?”
炒關火,季恒秋拿了三個盤子給飯裝盤,而對于程澤凱的話他全當沒聽到。
程澤凱端起盤子上菜去,走之前他留下一句:“你啊,也別老悶在后廚,有空多出去玩玩。”
季恒秋了手,從冰箱里拿出準備好的山楂和水果,說好要給程夏做糖葫蘆串吃,一早就準備好了材料,等會兒做完讓程澤凱帶回家。
下午的時候就讓裴瀟瀟用木簽串串了,這種自制的冰糖葫蘆不難做,關鍵看熬糖的火候。季恒秋把白糖和水按比例倒進鍋里,等糖漿熬至琥珀的過程中,他走了會兒神。
他這幾年越發沉悶,話不說,緒沒太大起伏。社圈和生活范圍也很固定,沒人離開也沒人再進來。他覺得這沒什麼問題,三十三歲的人了,子穩一點一點是好事。
反倒是程澤凱,明明自己也是個大齡單漢,整天替他著急,怕他再這樣下去孤獨終老,苦口婆心啰里八嗦的,吵得他耳朵疼。
鍋里的糖漿冒起小泡,季恒秋拿筷子沾了一點放進冷水里,見可以迅速凝固,他關了火,把盤子里的水果串小心裹上糖漿。
這個步驟沒什麼技含量,裹完一層再放置冷卻,糖葫蘆串就做好了。新鮮水果外包裹著晶瑩的一層糖,酸甜開胃,這種零很討小朋友喜歡。
程澤凱不允許程夏吃糖,怕長蛀牙,季恒秋就偶爾做些這樣的小零食給小孩解饞。
找了兩個餐盒打包糖葫蘆的時候,季恒秋突然想起江蓁。
剛剛程澤凱問的時候他沒回答,其實他對印象深的。
兩個字概括酒鬼,再多個修飾詞,那就是漂亮酒鬼。
儲昊宇掀開垂布進來,遞了張單子給季恒秋:“秋哥,磊哥讓你看看下個禮拜的菜單。”
季恒秋掃了一眼,都是常規的,他把單子還回去,說:“再加三樣,面、豬末、蝦仁。”
儲昊宇拿筆在空白記下,問:“又包餛飩啊?”
季恒秋挑了下眉梢:“不,做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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