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面繃, 微卷又罵了一句，他聲音啞，舉止中帶著原上枯草般的野與強韌, 他沒有踩剎車, 而是單手扶方向盤，另一手抬起。

他的指尖緩緩活著，關節發出微響, 雷電的藍紫芒在他指尖閃耀。

他已經做好破釜沉舟發出反擊的準備, 卻突然發現眼前的畫面不對勁。

那些鋪天蓋地的攻擊突然放緩了，各種異能挾殺意襲來時，攻勢凌厲得令人膽寒, 此時卻凝固住，不同異能彩各異，凝固后就像是滿天的絢爛煙火，看上去壯闊而浪漫。

樊青呆了一瞬, 立即回神, 過后視鏡看向后排兩人。

紀初同他對視道：“快撤。”

樊青眸微，像是短暫地陷了回憶, 然后他爽朗地咧一笑, 道：“遵命。”

飽經風霜的皮卡再度提速, 一路漂移著閃過各方攻擊，樊青對著窗外大笑了幾聲。

無形的領域突然被取消，方才凝固的攻擊不再如煙花般無害，狠厲地砸向地面，皮卡剛才所在的位置頓時被轟廢墟。

樊青目沉沉地看去，方才還快然的神中多了分沉重，隨即收回視線專心開車。

皮卡速度極快, 樊青又很了解紫金臺，很快就帶著后座兩人離開了危險區域，他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抬眼，又一次看向后座。

紀初面平靜地坐在位置上，并沒有對他說什麼的意向，那陌生青年靠在紀初肩膀，面微白，似乎不太舒服。

樊青神變了變，他還不知道那青年是什麼份，但對方畢竟在剛才救了自己，他用糲的嗓音道出關心：“他怎麼了？”

紀初還未回答，飲冰閉著眼睛自己道：“沒什麼，下車后就好了。”

樊青愣了愣，等他在愣神中急轉方向盤，看到那青年面更差后，才意識到這青年是說自己暈車。

他面一僵，看向紀初，見那闊別許久的青年眸沉沉地看他，心底猛地一。

植于心底深的敬畏再一次上線，樊青突然間正襟危坐，放緩了轉方向盤的力度。

皮卡的行駛突然從過山車級別的顛簸變了旋轉木馬般的輕晃，暈車暈得頭暈眼花的飲冰松口氣，終于有心關注別的事。

他自我介紹道：“我是飲冰。”

話音剛落，剛和緩下來的車速突然提升，樊青出驚駭的表，他很快回神，忙放緩踩油門的作，比剛才又多了幾分慎重。

飲冰在搖晃中神懨懨，看著樊青道：“你之前就知道我？”

樊青面僵了僵，過后視鏡看紀初，神中帶著小心翼翼和恨鐵不鋼。

紀初被他看得窘迫，移開了視線。

樊青見他一副躲避話題的模樣，笑道：“何止是知道，久聞你的大名了。”

紀初突然開口，如同警示般低嗓音，沉聲了一聲樊青的名字。

樊青面上八卦的笑容頓時消失，他看著后視鏡中紀初的投影，忍不住地搖頭嘆氣。

飲冰卻從兩人的互中看出了很多，紀初同樊青似乎很悉，樊青雖然會科打諢，卻很敬畏紀初，這麼看來，紀初之前在紫金臺時，竟是比樊青職位更高的角。

飲冰忍不住看向旁的青年，那人眉眼銳利五深邃，分明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想不到竟會有如此的經歷。

飲冰得知的另一個事是，紀初顯然和樊青提起過自己，甚至于在提起時沒有掩飾他對自己的，才會讓樊青有這般反應。

飲冰無聲地抿了抿，他早知道紀初心得比自己早，此時卻依舊有些心疼，也不知在見不到他的那幾年里，仍是年的紀初是如何度過那漫漫時。

車里有外人在，飲冰只好握住紀初，那青年的手比他稍大一些，緩緩收五指回握住他，微垂的眼睫沒遮住眼底的溫。

樊青對后座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主說起自己的經歷，甚至不自覺地用了匯報的語氣。

“末世后紫金臺也沒頂住，第一波喪尸出現得突然而整齊，我們來不及組織有效防，損傷慘重，我也是那時候傷變了喪尸。”

“幸存者們保護著關鍵人離開，留下我們這幾百喪尸在這里游，然后在幾個月后，我突然又有了意識。”

“那覺很奇怪，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夢里的我殺過不止一個人，他們臨死前的模樣在我腦海中回，因此我雖然醒了，卻很難說服自己我還能做一個人。”

飲冰面微沉，樊青所說，就是前世他而亡前，安全區面臨的最大問題。

越來越多的喪尸覺醒了自己的意識，但他們清楚記得自己如何殺戮旁人，也記得人類如何仇視自己。

心態的變化悄然發生并且不可逆轉，喪尸與人類變互相仇恨的兩個種，彼此間的斗爭已經不死不休。

樊青低低地嘆了口氣，疏狂落拓的男人緒也低落下來，自嘲般地無奈道：“我只能在清醒后控制自己的殺戮，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想不到竟因此和他們形了對立。”

紀初道：“他們？”

樊青停頓良久，才道：“賀酒他們。”

“他們都是喪尸，并且認為，人類與喪尸將來終有一戰，為了最終的戰爭能獲勝，他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提升實力，包括狩獵現在的同類。”

紀初語調中帶了些驚訝：“賀酒？”

樊青聽出他的難以置信，嘆息道：“末世剛降臨時，小酒申請過離隊回家。”

樊青苦笑了一下：“小酒的父母早亡，全靠爺爺把他拉扯長大，后來爺爺走了，便只剩下一個人，末世后他擔心老人安全，但當時隊里況急，沒有批準他的離隊請求。”

“那時候還有電，小酒拿到手機，瘋了一樣地打電話，視頻電話接通，他正和他報平安，一隊幸存者破壞了他家的門，搶走了老人的資。”

“老人祈求他們留一條活路，闖者卻一腳踹在口，那人覺醒了力量異能，一腳……”

樊青頓了頓，才垂著眼睛道：“將人直接踹死了。”

樊青抬眼看后視鏡，神慘淡：“小酒在那之后就瘋了，他現在為報復幸存者而活，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紀初神有些黯淡，飲冰終于從眩暈中恢復了些，重復了樊青的一句話：

“他在狩獵現在的同類？”

樊青做出肯定的回答：“是。”

飲冰蹙眉。

按照前世看到的資料，喪尸間互相狩獵的況確實存在，但發生在末世兩年后，日漸清醒的喪尸們意識到，進食的只能讓病毒傳播，真正利于他們的，是吸收元晶修行自己的異能。

之后喪尸的實力開始發式地發展，很快將趕超幸存者，而那一天到來時，才是所有的人類真正的末日。

喪尸會為一個有理智更強大的種族，所謂喪尸病毒，將變某種意義上的人類進化。

只是這場進化以人類被趕盡殺絕為代價。

而現在的紫金臺中，竟然有喪尸已經開始狩獵同類，對方比前世的資料發展得更快，以后或許會為一個麻煩。

飲冰想，紫金臺中這些人都有些怪異之，從紀初到樊青再到賀酒，他們的異能修行速度都快得異常，雖然樊青與賀酒同紀初還不能比，但也比常人快了太多。

飲冰想了想，將這個問題在心底，現在還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

皮卡緩緩停下，飲冰從思緒中回神，向窗外看去。

深灰的大樓矗立在眼前，這是紫金臺的核心建筑，一磚一瓦都帶著莊嚴肅穆，讓人看到便忍不住在心底栗。

樊青道：“我們到了。”

他拉開車門，率先跳下去，繼續道：“這是我們的基地，也是貯存機資料的地方。”

紀初眼中流出復雜的神，有些懷念，也有些慨道：“你們……”

樊青爽朗笑道：“我們多數人還是覺得，既然已經清醒，那就不能再作惡，無非就是存天理，滅尸嘛，忍一忍也就扛過來了。”

他站在大樓門前，回看紀初和飲冰，他周正的面龐總帶著些氣，此時卻籠著層，看上去正直而可靠。

紀初下了車，又接飲冰下來，兩人跟在樊青后向樓里走去。

飲冰腳步仍有些飄，還沒從方才的暈車中完全恢復，紀初的手臂關切地扶在他腰后，飲冰深吸一口氣，因口發悶而松了松領口。

走進大樓后，樊青清了清嗓子，揚聲笑道：“看看誰歸來了！”

一小隊幾十喪尸應聲集結過來，他們大多穿利落勁裝，材高大，飲冰應片刻，發現他們還沒有進三階，不像樊青般修行速度快得異常。

這群二階喪尸們愣了一會兒，才齊齊反應過來樊青的意思。

有人興地對紀初道：“隊長！”

飲冰意外地看向紀初，他沒想到那青年竟是這般份。

眼前一群喪尸雖然興，行中卻也帶著尷尬，故人重逢是值得喜悅的事，但重逢時一方已經變喪尸，就讓喜悅淡了許多。

樊青覺察到他們的尷尬，指了指飲冰，笑道：“這位是飲冰。”

喪尸們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緩緩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后，突然齊刷刷發出了聲音：“哇哦！”

飲冰：……？

樊青同樣一愣，紀初常和他們提起飲冰，大家都對這青年很好奇，但這齊刷刷的聲音中，怎麼帶著幾分揶揄？

樊青扭頭看向后兩人，墨鏡遮擋了他的眼眸，他微翹地慨：“哇哦！”

飲冰：？？？

樊青看向紀初，贊許道：“我還在為你恨鐵不鋼，想不到你已經搞定了！”

紀初：……？

飲冰愣了愣，突然回神，看向自己敞開些許的領口位置。

那片白皙的皮上，艷的吻痕清晰可見，十分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