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用盡量簡略的語句，將他獲得“不死之力”的大致經過，告知給了初。

“竟然是從‘紫目’那獲得的‘不死之力’……”初滿臉震撼地喃喃道，“對於‘紫目’，我並不太瞭解……竟然能從‘紫目’那獲得‘不死之力’嗎……”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事的確就是如此。”緒方輕聲道，“你知道我當初吞服的藥丸，是屬於幾號丸嗎？”

“抱歉……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我畢竟不是變若丸的研製者，我沒法據你所提供的這些消息，來斷定你所吃的是幾號藥丸。”

“這樣啊……”緒方的臉上閃過幾分撼，“那我這種從‘紫目’那得到‘不死之力’的人，和左右衛門他們那種從古怪片那得到‘不死之力’的人相比，有什麼異同？”

“比如我比他們要多出些什麼弱點之類的。”

“這個我不知道……”初搖搖頭，“臣軍裡沒有人是像你一樣從‘紫目’那獲得‘不死之力’的，因此連能拿來做參考的對象都沒有。”

“……你不知道的話，那就算了。”緒方輕嘆口氣，然後扶著腰間的刀，緩緩站起。

而緒方纔剛站起，剛纔一直是由他來負責主導對初的審問的源一，這時出聲道：

“……對於‘不死之力’，你真的瞭解很多呢。。”

“覺有些奇怪啊——總覺你似乎瞭解得太多了一些。”

源一將雙手疊，搭在腰間的神的刀鐔上，用無悲無喜的目看著初。

“‘不死之力’這種東西，在臣氏中一定算是不得了的機吧。”

“你區區一介伊賀忍，卻對這種機有著那麼深的瞭解……能告訴我：你爲什麼對‘不死之力’那麼瞭解嗎？”

“……因爲我在伊賀裡的地位很高。”

“地位高？你在伊賀中有著很高的權力嗎？”

“不……就職務上來講, 我只是伊賀的一介普通小卒。我所說的‘地位高’, 是指另一種層面的地位……”說到這，初頓了頓。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

“吉久……一直視我爲他的接班人。”

“他一直想將我培養日後能振興伊賀的棟樑之材。”

“所以他常常將我帶在邊，手把手地訓練我。”

“因此我知道了不我這個級別的人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把你視爲他的接班人。”源一眉頭一挑, “據我所知……伊賀之裡中, 的地位可是很低的啊。”

“事實就是如此。”初的脣微微一撇，“你信不信……”

“……那我就姑且信你剛纔所言好了。”

“還有什麼問題, 快點問吧。”從剛纔開始, 就沒有聽過的初，面帶些許疲憊地輕嘆了口氣。

“我們這還有很多問題呢。不過你放心——等你回答完我們所有的問題後, 我們會遵守承若，放你們自由的。”

“那麼, 下一個問題——今夜, 臣氏爲什麼要攻擊大阪？爲什麼要攻擊緒方君？”

“……哈。”初發出幾道自嘲的笑聲, “我怕我把原因告訴你們，你們會嚇到啊。”

“……是信秀爲了打倒江戶幕府, 重建臣天下嗎？”源一冷不丁地反問。

聽著源一的這句反問, 初表一驚。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眼中再次冒出警惕之的初, 將源一上上下下地認真打量了數遍，“你們對臣氏……不, 對臣信秀似乎有著不淺的瞭解啊……”

“我們是什麼人，你就不需要來多問了。”源一雙眼中的神采稍稍一黯。

“……你說得不錯。臣信秀那個瘋子早在好幾年前, 就在爲重建臣天下而做著準備。”

“雖沒有直接證據，但我覺他之所以會染指‘不死之力’，也是爲了復興臣。”

“我是直到今夜，才知道臣信秀打算在今夜破壞大阪並追剿緒方一刀齋。”

“他給今夜的作戰, 取名爲‘大阪春之陣兼討緒作戰’。”

“將大阪破壞這個樣子, 對他復興臣有何益啊？”島田忍不住出聲問道。

而島田的話音剛落下，便聽間宮冷冷道：

“……爲了讓江戶幕府喪失對西國的控制嗎？”

“你說得不錯, 不愧是戴著眼鏡的人，腦袋就是靈。”初瞥了間宮一眼，“江戶幕府的勢力，基本都集中在東國, 對西國的掌控力, 江戶幕府一直不怎麼強。”

“而和江戶幕府關係不怎麼樣，最有可能反叛江戶幕府的藩國，比如薩藩、長州藩，基本都集中在西國。”

“因此, 坐落於日本國中央、被視作江戶幕府對西國的最前線的京都和大阪，它們的重要，不言而喻。”

“它們不僅是江戶幕府用來監視、威懾西國的重鎮，同時也是江戶幕府面向西國的最重要的補給基地。”

“京都自3年前的天明大火後，便一直一蹶不振。”

“監視與威懾西國的重任，目前全在了大阪的肩上。”

“而眼下，大阪若是被打了一片廢墟。你們想象一下會發生什麼事。”

“江戶幕府對西國的掌控力與威懾力會一落千丈。”

“西國若是了，目前沒了京都和大阪這兩大補給基地的江戶幕府，連軍隊都派不出。”

“讓江戶幕府喪失對西國的掌控——臣信秀就是爲了這個目的才發了大阪春之陣，毀掉大阪的府庫，並讓大阪的行政能力癱瘓掉並難以在短時間之得到恢復。”

“那、那爲什麼要攻擊緒方前輩？”島田追問，“攻擊緒方前輩，對他‘復興臣’的大業又能有什麼益？”

“……關於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初嗓音一沉，“臣信秀的所思所想，一直很難揣測。”

“他在好久之前，就對緒方一刀齋有著很強的敵意。”

“大概就是在緒方一刀齋剛弒殺廣瀨藩藩主，名號剛開始傳遍全國時，臣信秀便當衆宣佈過：一旦遇見緒方一刀齋，能活捉到我眼前就儘量活捉到我眼前，不能活捉的，就直接殺了。”

“在去年夏季的時候，他還曾將一張緒方一刀齋的人皮面送給了一個打算將整個京都給燒燬的瘋子。”

初的這句話，了牧村腦中的某“開關”，瞳孔微微一的他，快聲追問：

“打算將整個京都給燒燬的瘋子？”

“那個瘋子似乎是國枝順六吧。”初接著說，“爲了能有效打擊江戶幕府，臣信秀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支持著那些與江戶幕府有仇怨、敢於和江戶幕府對著幹的個人或組織。”

“就比如我剛纔所說的那個想將整個京都給燒燬的國枝順六。”

“那個國枝順六所擬定的‘燒燬京都，然後將責任甩給六大劍館去背’的計劃若要功，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要讓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去殘忍殺害京都六大劍館的人，好將京都六大劍館的師徒們的仇恨都吸過來。”

“緒方一刀齋那時已全國聞名，而且實力高強，僞裝緒方一刀齋去殺人的話，不容易讓人起疑。”

“所以，那時已經掌握了人皮面的製作技的臣信秀，便送了一張緒方一刀齋的人皮面給國枝順六。”

“自京都的二條城事件之後，臣信秀對緒方一刀齋的仇恨似乎變得更深了。”

“他將大量伊賀忍者外派到全國各地，尋找緒方一刀齋。”

“據說——臣信秀今夜本來只打算將大阪給破壞的。”

“但在得知緒方一刀齋目前就在大阪後，便急在今夜多加了一個消滅緒方一刀齋的任務。”

“那個臣信秀……到底是哪裡有病啊？”阿町這時因再也忍不住，以難以置信的口吻道，“阿逸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見過他，那個臣信秀爲何要像追殺殺父仇人一樣，一直這樣針對阿逸？”

“誰知道……”初輕輕地聳了聳肩。

“……攻擊大阪……這等於是直接向江戶幕府攤牌了啊……”源一的雙手自剛纔不知何時便於攥的狀態，“……你知道信秀下一步的行嗎？自破壞大阪後，他打算去做什麼？”

“不知道。”初立即道，“所有和‘復興臣’有直接關係的軍事行，都被極嚴格地保著。”

“連被吉久視作繼承人的我，都是直到今日的夜幕落下來後，才知道臣信秀打算於今晚破壞大阪。”

“臣信秀後續要做些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那換一個問題。”源一的語氣中，這時浮現出了些許混合著憤怒、不滿、張以及……慚愧等彩的複雜之，“信秀……他今夜在大阪嗎？”

“算了，我換個問法——你知道信秀他現在在哪嗎？”

“……你是想去追殺臣信秀嗎？”初毫不閃躲地與源一對視。

“這些問題，與你無關。”源一毫不客氣地這般迴應道。

“如果你是想去追殺臣信秀……那隻怕會相當地難啊……”一抹苦笑緩緩在初的臉上浮現，“臣信秀……他現在極有可能仍待在高野山。”

源一：“高野山？”

高野山——這個詞彙，最近一直頻頻傳緒方等人、葫蘆屋等人的耳中。

又一次聽到“高野山”這個詞彙，讓在場衆人臉上的神都稍稍一變。

“很吃驚吧？試圖顛覆江戶幕府的瘋子，在神聖的高野山竟然有著據點。”並不知曉緒方等人早已知道高野山有問題的的初，再次發出幾道自嘲的笑聲，“臣信秀在好久之前，就與高野山仙源寺的仙源上人狼狽爲。”

“在仙源上人的幫助下，臣信秀以仙源寺爲中心，在高野山上開闢了臣氏的據點。”

“在前些日，我就有聽說——臣信秀來高野山了。”

“他現在極有可能仍留在高野山中。”

“高野山……”間宮仰頭長嘆了口氣。

其餘人的神都浮現出了或多或的沉重之——除了緒方與源一。

“……對於臣信秀設在高野山的據點，你悉嗎？”源一默默追問。

“不怎麼悉，我沒怎麼去過高野山的據點。我只知道臣信秀設在高野山的據點，是以仙源寺爲中心的，是臣信秀在日本本土最重要的據點。”

“……辛苦你了。”源一朝旁邊的間宮招了招手。

極有眼力勁的間宮，一眼就看出了源一要幹嘛，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裝著清水的竹筒，擲給源一。

“來，喝一點吧。”源一將拔開的筒口遞到初的邊。

早已講得脣有些起皮的初，不帶任何猶豫地接過這竹筒，大口大口地喝著筒的水。

就在這時——

“唔……”

佛堂的角落突然傳來了低低的聲。

衆人循聲去。

緒方：“總算是醒來了啊……”

……

……

——我這是在那……？

意識緩緩恢復的左右衛門，用力地眨了兩下眼睛。

腦袋耷拉在前的左右衛門在睜開雙眼後，首先出現在他眼裡的——是鐵鏈。

長的鐵鏈，將他整副軀與一和他差不多高的木柱給牢牢捆在一起，鐵鏈纏了一圈又一圈，讓左右衛門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與木柱一起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