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川月末分析會上,談到接下來最熱門的土地拍賣，秦懷鶴提到南郊那塊靠近4A級景區的地塊，可以考慮和凱創一起聯合開發。

這算是好事兒,這塊地，幾個一線房企都想歸囊中，亨川和凱創一起合作，可以在土地拍賣環節把地價給下來。

只是，亨川和凱創一直是死對頭,前段時間，老板不知道怎麼不爽了,說要把‘里’系列的案名給注冊了。

當然，那不過是老板的玩笑話，沒有人當真。

那麼多漢字，排列組合,如何注冊,只怕再開發一萬年,也用不完，不是人笑掉大牙麼？

可這才幾天,老板怎麼又要去跟凱創合作了。

秦懷鶴小臂抵著朱紅的會議桌,指頭輕點,“營銷呢，亨川的確比不上凱創,這一點輸在我上,我米吃的比王北雄,打小在國外長大，墨水喝的也比王北雄，不會詩和盤纏那一套。”

有人抿憋著笑,營銷線幾個高層不自覺垂首。

這話是揶揄了王北雄，又順帶著罵了他們。

他沒喝夠中國的墨水，他們總是喝夠了的，為什麼就不能像王北雄那樣玩轉中華文化？

“但是，行業進步，人人有責，我們亨川的產品，凱創是比不上的，這一點他們心里也很清楚，這一次也讓他們一下我們的科技住宅，一下什麼是生態別墅，什麼是恒溫恒恒氧。”

眾人紛紛稱是。

老板發話了，自然是要辦的。

凱創那邊的回饋很積極，初步達共識，亨川出產品系列，凱創做營銷。

一個月過去，這天傳來消息，地塊拍下來，價格在可接范圍，皆大歡喜。

秦懷鶴把丁澄到辦公室。

“今天剛拍的W6845地塊，馬上要進前期策劃定位。”

“是的，設計部已經組建團隊，馬上進狀態。”

秦懷鶴后仰在老板椅里，“讓凱創那邊過來一個策劃，跟著一起做前期。”

丁澄：“？”

“聽不懂？”

丁澄咧開，“聽得懂。”

他聽不懂，既然是亨川做產品，前期自然都是由亨川來做，自己團隊還要磨合，進一個凱創策劃是幾個意思？以前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更何況是秦總親自安排，丁澄總覺得有些蹊蹺。

秦懷鶴指節了鼻端，“讓言微來。”

這下，丁澄角不住有些崩裂。

秦懷鶴一派淡然，“下班前一個小時過來就行，每天加班那麼晚，歲歲在家死了都沒人管。”

“好的。”

這下，丁澄完全懂了。

秦總放下段，亨川大費周章，和凱創聯合做這一個項目，原來都是為了讓歲歲大小姐有媽抱，有喝。

慈父深，真，人肺腑！

此刻，丁澄覺得，他被大小姐噴一手的屎都不冤了。

多金貴的屎啊！

秦懷鶴：“知道怎麼說？”

丁澄：“知道，言微之前做過我們公司的項目，比較悉，可以減磨合期。”

他點頭，往外擺手，“出去吧。”

瀾灣里銷售中心。

“哎，我朋友說，亨川拍下來的南郊那塊地，要和凱創一起聯合開發，現在凱創在組建銷售團隊了。”

“真的假的？亨川和凱創？”

“對啊，好奇怪，總覺亨川和凱創不可能合作，以前我呆過清棠里，兩家銷售恨不能打起來。”

汪達才接待客戶回來，聞言撇下，“亨川老板都瞧不上凱創，怎麼可能跟凱創合作。”

正巧李林柳經過前臺，聽了這話，用警告的口吻說：“這里是凱創的銷售中心，攝像頭還擺在上頭，不想干走人！”

說完，踩著高跟鞋，抬著高傲的下走了。

汪達看著的背影，一聲嗤笑，“亨川看不上凱創，就好像達達看不上李林柳。”

這時，言微從外面抱著一大箱料走進來，步履艱難。

汪達一只腳撐著子重心，另一只腳屈起，皮鞋尖點地，“言微沒吃飯呢，加油！”

言微不搭理他。

汪達擋到跟前，恬不知恥笑，“言微，你不會真沒吃飯吧？剛才我跟煮飯阿姨說，你不回來了，讓把菜全部都舀給我了。”

言微把紙箱往地上一放，差點兒砸到他锃亮的皮鞋尖。

汪達跳腳，“這鞋很貴的！”

言微歇了一會兒，氣息稍勻了些，才說：“今晚到你直播，多吃點沒關系。”

汪達抬手看腕表，“我看什麼時候開溜合適。”

言微：“我有你打呼的視頻。”

汪達半張著看。

言微輕笑，“我的手機恢復數據特別快。”

“你威脅我？”

言微蹲下子，咬牙抱起那個大紙箱，“其實打呼也不影響你樓草的形象，還是帥的，我相信大家都這麼認為。”

當晚開完會，汪達難得駐守在前臺。

“達達你不走？”

“我直播。”

同事震驚臉，“噢？噢！”

汪達：“趕滾吧。”

言微扛著錄像機下來了，四尋不著人，逛了一圈，才看見他跟個大爺似的，坐在VIP接待室里。

“你怎麼在這兒啊？”

汪達：“就在這兒，推廣詞都說爛了，誰愿意去聽，今天我們說點兒買房干貨。”

言微贊同，“行，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不用。”他指著斜對面的沙發，“你坐那，你問我答。”

于是，言微把問題列出來，在鏡頭后面，以問答的形勢進行直播。

“今天呢，是我們瀾灣里樓草汪達……”

汪達打斷，“請我達達。”

言微：“……達達來給我們做直播，達達有富的從業經驗，他對灣城地產……”

他第二次打斷，“微微，不用吹牛。”

言微：“……好的。”

“達達，以你的經驗，靠近地鐵的房子升值空間是不是比較大呢？”

“只要這個板塊有地鐵，靠不靠近影響并不會很大，特別是高端點的樓盤，影響更小，而且你買地鐵房的時候，已經連帶著購買了它的溢價部分，如果你出行不依賴地鐵，除了擁，這對你來說屁點用也沒有。”

“那學區呢？”

“學區的作用是大，你家孩子如果馬上需要這個學區，可以買，如果是崽還沒生下來，那不要著急，因為學區是變的，等你家孩子上學的時候，或許早就不是那個學校了，我更建議，購房的時候優先考慮一線房企的產品，維權拉橫幅的時候更有底氣，畢竟，開發商賠得起嘛。”

“如果是靠近商業綜合呢？”

“商業綜合也有很多種，有些經營慘淡，公寓產品都賣不出去，那沒有什麼用，但有一些做得好的，有產業園或者高端寫字樓加持，人多了，周邊的業自然也升值。”

“而且，對我們這種年輕人也很友好，我就住在商業綜合旁邊，吃喝玩樂，不要太爽。”

汪達突然朝鏡頭外拋了個眼，“是不是，微微？”

言微：“……”

……

直播做了快一個小時，后半段，流量突然起來了，網友們問了很多問題，汪達言語簡單，甚至俗，手機里，一片哈哈哈。

這場直播，是言微堅持一個多月以來，最功的一次，結束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你看，好多人說來找你買房。”

汪達不以為然，“都是沖著我的來的，你以為們口袋里真的有錢？”

“現在沒有，以后也會有的。”

“汪達，我想把回放修剪一下，放到我巢巢格上，可以嗎？”

巢巢格是當下最熱門的短視頻平臺，以前曾經剪過一些地產工作者的vlog，積累了幾萬。

汪達沒有什麼異議。

言微關掉網站，打開微信，剛才直播的時候彈出了幾條微信，是賴偉發的，又約出去喝咖啡，沒理會，剛剛他又發了一張圖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才一打開，言微口猛地一跳，指頭一抖，手機瞬間落在厚實的米地毯上。

汪達看見臉都變了，彎腰撿起手機，眉頭一擰，“呀，你還有這種好啊？”

言微心底冒出難以抑制的惡寒，皮疙瘩翻涌而出，從腳一路麻到頭皮。

艱咽一下嗓，眼睫抖，“幫我刪掉。”

汪達再一看，那張圖片消失了。

“他撤回了。”

他指頭劃拉，看了眼聊天記錄，忍不住提，“這什麼品種的變態，發了還慫？”

言微拿過手機，賴偉的確撤回了圖片，又發了一句話：

【出來嗎？】

點了那惡心人的頭像，點了刪除，指頭卻在確定刪除聯系人上遲疑。

汪達：“還不刪？”

退出來了，咬了咬牙，“不刪，我看他是人是鬼。”

出來嗎？出來嗎？他憑什麼以為隨便就可以被他約出去，隨便就可以被他侮辱？

汪達撇，“你怎麼去惹這種變態？”

言微看著他，眸堅韌帶冷，“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招惹他。”

汪達頓了下，挪開眼，“按說，他這種變態還知道給自己留后路，不會隨便招惹人才是，除非覺得你是柿子。”

言微著，的確沒有什麼背景，但不是什麼柿子，再說，柿子就活該給賴偉這種惡心的男人拿？

汪達看的樣子，“奇怪，我看你也不像個柿子啊。”

言微垂首，大拇指指腹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抹了抹，“我不是，我等著他，等他發過來，錄屏報警。”

不讓這個姓賴的蹲幾天拘留所，出不了這口惡心氣。

汪達豎起大拇指，“牛！”

賴偉卻沒有再給發圖片，相反的，他發了一條道歉的微信：

【不好意思，一時沖，但是我想跟你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給個機會可以嗎？】

言微沒有回復，再往回看微信聊天記錄，也并沒有什麼過火的話，無非是想追，想約出去，得不到回應，說幾句氣話罷了，本達不到報警抓人的程度。

第二天一大早，言微被翟覽華回總部，說要安排一個新工作給。

這一個新工作讓言微有些不著頭腦，公司讓加亨川的前期策劃團隊，每天下班前一個小時過去亨川上班。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工作？

“之前你不是呆過亨川的項目嘛，看來他們對你滿意，可以省掉一些磨合期。”

“可是我沒有做過前期策劃……”

言微沒有問“他們”是誰，尋思，翟覽華大概是不清楚這是什麼安排。

私心里，是想去學的，可亨川過去是去干活，而不是去學東西，自己都沒有做過前期，心里還是底氣不足的，總覺得去了會丟公司的臉。

約約覺得，這是秦懷鶴的安排，但為什麼？

難道是想讓去學習一下怎麼做前期？

他有這份閑心？

無論如何，上司安排的事兒，只能好好去干。

言微特意購買了前期策劃的視頻，因為瀾灣里還有很多工作安排，只能趁著午休時間和趕地鐵的時間，學習一些。

上了亨川總部，以前經常過來，算是門路了，但這一次是新團隊，見到了亨川的策劃助理小吳，策劃經理嚴睿只了一面，讓和小吳一起通一下項目信息，便走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通的，地塊剛拍下來，除了土地規劃，連個暫定的案名都沒有。

小吳只好跟聊別的，最后發現不怎麼聊私人的話題，也就閉了。

快下班的時候，言微接到了閆書的電話，讓下班先不要走，保姆帶歲歲過來了，正在頂層等。

言微在這一刻頓悟了。

“那是別人家的孩子，我兒不行。”

他不用請一百個娘，就能讓兒喝上媽媽的。

頓悟之后又有一疑，總不能為了兒喝上，他才跟凱創聯合開發這一個項目吧？

至以前，是沒有辦法想象秦懷鶴會跟凱創合作的。

在他眼里，亨川跟凱創聯合，是屈尊，是下嫁。

思及此，言微線繃不住往上牽，雖然知道不至于，但竟然有一幸災樂禍。

以前的秦懷鶴從來沒想過吧，有一天，他為了讓他的兒能喝上媽媽的，竟然想出這種破招。

秦懷鶴也有今天？

歲歲是他的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