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海鮮是一家高檔海鮮餐廳,原本在南城那邊,去年來星城開了連鎖店,生意特別火,位置需要提前很久預定。
這家店剛來星城的時候,找嘉柏做過開業公關活,曾佩參與了那次活,認識了老板,今天才順利訂到位置。
環城馬拉松結束,還有很多工作需要收尾,周尤作為負責人,自然要留在現場,直到收尾結束。
下午六點半,最后一箱道裝車,周尤不停鞠躬,和每一位工作人員認真地說著謝謝。
目送貨車離開,長舒一口氣,摘下前掛著的工作牌。
正是黃昏,橘黃在天邊鋪夕景,深淺不一暈染開來,像濃墨重彩的暖調油畫。
周尤仰頭,半瞇起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今天的夕格外好看。
這是負責的第一個項目,時間特別趕,近十來天,都沒有睡過一次完整的覺,短暫小歇一會兒,也很難進深度睡眠,總覺耳邊有微信“叮咚叮咚”的聲響。
千人千面,和不同的人打道,總會到不同的稀奇古怪的事。
疲累是一方面,被各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和責任砸到時的心沮喪,更讓覺得難以承。
程經理他們已經到了明珠海鮮,還和曾佩一行人上頭,開始打電話催周尤。
周尤本來還想和周琪見個面,但現在完全不出時間。一邊應聲說“馬上就來”,一邊四張出租車。
正是下班高峰,掛著空車牌的出租沒見一輛,手機打車也要排隊。
等了會兒,周尤想給曾佩打個電話,讓他們先吃,不用等自己。
可電話還沒撥出去,一輛銀搭灰藍的布加迪超跑就穩穩當當停在的面前。
江徹開了敞篷,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靠著車窗。
他偏頭看向周尤,沒說話,只示意上車。
周尤怔住,半天沒。
江徹等得不耐,摘下墨鏡,低聲喊:“上來,這邊不能停車,你是要讓我十二分都因為你被扣嗎?”
周尤:“……”
直到坐上副駕、老老實實系好安全帶,周尤都沒想明白……違停難道要扣十二分?
當然,這話也只敢在心里納悶,沒膽說出口。
車上沒開音樂,也沒開電臺廣播,兩人一聲不吭的,有點尷尬。
周尤將垂落在頰邊的碎發掖至耳后,手里拉扯著安全帶,小聲道謝,“這邊現在很難打到車,謝謝你了,江總。”
江徹可有可無“嗯”了聲。
周尤努力裝出活躍氣氛的樣子,“我還以為江總和程經理他們一起走了呢。”
“……”
江徹瞥一眼。
周尤勉強出的笑容凝滯片刻,又尷尬地收了回去。
一路兩人都沒再說話。
到明珠,周尤有種逃出生天的解,下車下得很快。
為了避嫌,還和江徹匆匆代道:“江總,我肚子有點疼,就先進去了……”
話音未落,就“噔噔噔”小快步走進店里。
江徹手指無意識在方向盤上敲打,看著周尤漸漸消失的背影,他的目又移至副駕安全帶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中忽然自創出一個詞:拔帶無。
在店外完煙,江徹才往里走。
他進包間的時候,周尤坐在曾佩旁邊,和大家有說有笑。
也不知道說到什麼有意思的事,笑彎了眼,臉頰上梨渦淺淺,牙齒瑩潤整齊,在水晶燈照耀下,眼里有細碎的盈盈亮。
有人喊了聲“江總”,剛剛還熱烈的討論戛然而止,大家齊齊轉頭看向門口。
江徹的目在周尤忽然變得正經的臉上稍稍停頓,很快又移開。
他若無其事地環掃一圈,點點頭,“大家隨意,我買單。”
嘉柏的人不了解江徹,會有點拘束,可江星和江徹接過的員工都知道,他私底下還隨和,沒什麼老板架子。
他說“大家隨意”,就是真的希大家可以隨意一點。
程經理正事兒干得馬馬虎虎,活躍氣氛倒是一把好手,安排江徹座后,各種找名頭讓大家喝酒,包間氣氛很快又松快起來。
江徹長得帥,人也隨和,不管是不是從群眾中來,反正還能走到群眾中去的,連明星八卦也能聊上幾句,生都很喜歡和他說話。
嘉柏T7全組都來了。
以前不知道江星還有一位江總,酒過三巡,飯吃了半頓,有人膽子就大起來。
楊可刻意放聲音,掌心撐著下,作出一副隨意又俏的樣子,“江總,你這麼帥,有沒有朋友啊?”
的問題在場很多生都想問,有幾個技宅男又是慣會起哄的,只一瞬間,氣氛就突然達到高。
服務員進來上菜的時候還被嚇一跳,只聽見滿包間的歡呼聲。
周尤夾在這莫名興中,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格格不,也勉強作出一副期待答案的樣子。
江徹輕笑一聲,沒說話,只搖搖頭。
那就是沒有了。
飯桌上又是一陣歡呼。
很快有人就接著問:“江總這麼優秀都沒有朋友,一定是因為要求很高吧?”
江徹認真思考幾秒,“也沒有很高。”
“江總江總,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生?”
“漂亮的,材好的。”
這次他的聲音有點漫不經心,回答也有點萬油。
但大家還是很捧場:
“看樣子我們這種小矮人是沒機會了。”
“矮還不是重點,淑姐,你哪點和漂亮沾邊了?”
“欸欸欸,你是不是想死?喝了兩口酒把你給飄這樣?江總你要給我做主啊,他這樣不尊重領導的得立馬開了,立馬開了!”
小E坐在周尤旁邊,樂得不行,一邊夾螃蟹還一邊cue到周尤,“Zoe漂亮啊,又瘦又是大長,你們今天看見沒,那簡直了!”
“但是Zoe沒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
江徹沒看們那邊,但聽到說話聲,莫名輕哂。
周尤敏地聽到了那一聲輕笑。
垂著眼,默默擺弄面前的螃蟹,尷尬到頭頂發麻,耳后也莫名其妙開始泛紅。
原本以為和有關的調侃很快就會略過,可放松下來,大家聊八卦聊得有點兒收不住,不知怎的,話題又轉到科技公司沒人、公關公司沒男人這上面。
江星研發部有個男生王興南,是V2智能手環研發團隊的,這次做上市活,很多技方面的事都是他在和周尤通。
王興南比較靦腆,本來也在安安靜靜吃東西,忽然有人喊他,“欸,南哥,你上次不是說嘉柏的AE小姐姐又漂亮又溫,要是能找個這樣的朋友能上天嘛。”
“南哥你還說過這話啊,說哪位小姐姐呢?”
“Zoe,Zoe,肯定是Zoe!”
王興南慢一拍,往上推了推眼鏡,憋紅臉解釋,“你們別瞎說!不…不是……”
他臉紅得像是喝了半斤白酒,也不知道是被人說中心思,還是單純害。
起哄愈烈。
周尤臉皮子薄,不由自主地也開始臉紅,拍開旁邊小E起哄的手,輕聲辯解,“行了,你們不要講。”
“南哥,這次V2的活Zoe姐姐可真是費心又費力啊,研發部就來了你一個人,你怎麼著也要代表研發部給Zoe敬杯酒吧?”
“對對對!敬酒!”
“哈哈哈哈不如來個杯酒吧!”
“杯是不可能杯的,你別瞎起哄了!我們要求不高,南哥你可別給我們江星跌份兒啊!快!敬酒!”
“敬酒!敬酒!敬酒!”
大家都開始喊敬酒,還打起拍子,王興南被趕鴨子上架,站起來,臉紅到炸,舌頭打結,話都講不清楚,拿酒的手也死活不敢往外。
周尤實在是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也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關鍵是,還有個人坐在那兒神在在地,沒看,手中玻璃杯隨意搖晃,可莫名地,就給一種如芒在背的覺。
在王興南終于做好心理建設,準備開口向周尤敬酒的時候,周尤忽地起。
“那個…不好意思,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說完也沒等大家反應,就慌慌張張快步走出了包間。
后反應過來的人“欸、欸”在喊,周尤也當作沒有聽見。
在洗手間呆了足足十分鐘,洗了把冷水臉,又看著時間,來回踱步。
等覺得話題差不多過去了,才從洗手間出來。
可猝不及防地,剛拐彎,一個照面,又撞見了江徹。
他顯然是要去男廁,遇上周尤,他腳步微頓,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周尤不自在,眉眼微垂,老老實實喊了聲“江總”,準備等他先走。
江徹沒應聲,可肩而過之時,他腦袋偏了偏,湊到周尤耳邊說了句,“周小姐,人緣不錯。”
他的聲音低低的,氣息呼在耳邊,吹耳側發,溫熱,又有點,周尤覺渾都在起皮疙瘩。
聚餐持續到晚上九點。
考慮到江徹可能還有別的事要理,大家明天也要上班,也就沒有續下一攤。
程經理和曾佩都在安排各自公司的員工坐車離開,曾佩安排到最后,只剩周尤沒有位置。
周尤連忙擺手,“沒事,佩姐,你們先走,我打個車回家就行了,真的沒關系……”
“我送你吧,周小姐。”
江徹的聲音出現得有些突兀。
還留在原地的幾個人都愣了下,齊齊看向路邊豪華跑車的駕駛座。
程經理就沒想過讓江徹送人,可這會兒江徹自己都說了,就下意識無腦跟著勸,“Zoe,那你就坐江總的車吧,孩子晚上打車不安全。”
甲方老板開口,曾佩當然不會傻到當著人面說人壞話,也不咸不淡跟了句,“也好,那就謝謝江總了。”
周尤渾上下都寫滿了抗拒,但也只能在曾佩和程經理的注視下,著頭皮坐上江徹的車。
夜風習習,城區四限速,車速不算快,風吹在臉上,也還溫。
一路上,周尤和江徹都沒怎麼聊天。
周尤總覺得,江徹的態度很奇怪,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對勁,但非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種覺非常不好,導致每次見他,都膽戰心驚的——
怕他再提迪拜那晚,怕他有什麼奇怪的心思,怕他發瘋。
安全距離這種東西稍不注意就會打破,周尤一直很小心,報地址都是報的對面小區。
下車后,鞠躬謝,沒有多說什麼,就很快鉆進小區。
周尤在小區涼亭里坐了一刻鐘,把新鮮微博刷完,又寫下明天的to do list,估著江徹已經走遠,才悄咪咪走出小區。
沒料到的是,夜下,那臺布加迪威龍停在小區外的路邊,銀灰依舊閃耀。
作者有話要說: 拔帶無小魷魚,守株待魚小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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