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雁堂人已經散去。圣旨被截,連傳旨的人都被蕭思睿拎走了,燕家的人再等著已無意義。只是截圣旨事委實駭人聽聞,眾人不免議論紛紛,誰也想不通蕭思睿為什麼要這麼做。
瑟瑟的心里不安,這件事上一世并沒有發生過。只是想到蕭思睿行事素來心有算,他又是個重活一世的人,料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倒也沒有太過憂慮。
這會兒,正看著倒塌的院門頭痛。
云鶻院今日格外熱鬧,晉城長公主先到,蕭思睿后至,發生的事別的都可以遮掩,可這院門倒了卻是遮掩不過的。蕭夫人了人來修門,沒一會兒,松鶴堂和云鵲館都知道了消息,紛紛派人來問怎麼回事。
都怪蕭思睿這個混蛋,看著穩重的一個人,生起氣來什麼事都做得出!
瑟瑟頭痛裂,索都丟給蕭夫人解釋。可蕭夫人自己都是一肚子的疑問,覷了個空問瑟瑟,和蕭思睿之間是怎麼回事。
不問還好,一問,瑟瑟想起當時的形,心里開始鈍鈍地疼。
當時緒張,沒有多想,可現在回想起來,蕭思睿過來時鬧出那麼大的陣仗,緒任誰都能看出不對。結果呢,他堂而皇之地抱著進了室,蕭夫人就這樣聽之任之,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夫人究竟有沒有將當兒?
若是這一次來的不是蕭思睿,而是別人;若是沒有前世的記憶,沒有豁出去安住蕭思睿,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可即使這樣的結果,也是委曲求全之后求得的。
為了安他,被迫答應了嫁給他。
當然沒有再恨他,甚至,和他在一起也是歡喜的,可嫁給他,依舊是這一世最害怕的事。對不起他,本沒有資格做他的妻子,若是有一天暴,就算他會原諒,可心里那刺又該如何消除,該如何面對他?
這樁婚事,一開始就是錯的。可形勢所迫,卻不能不答應下來。如果當時蕭夫人肯站出來,哪怕只是阻止一聲,也可以有些回旋余地。
自從父母歸來,蕭夫人實在讓失了太多次,一直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怪對方,蕭夫人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直以來,想要嫁皇家,也可以勉強解釋是想日后過得好。可今日之后,真是有些怨恨蕭夫人了。
這個母親,在最需要的時候,甚至連最起碼的保護孩子都做不到!
瑟瑟心煩意,不想理會蕭夫人,干脆躲到了燕晴晴那邊。
燕晴晴正坐在繡房的窗邊繡一個香囊,見到瑟瑟來,頓時眼睛一亮,拉著含笑道:“你來得正好,快來幫我看看,這個繡得怎麼樣?”舞刀弄槍在行,工這種細致活,實在做得沒什麼信心。
瑟瑟看到明亮的模樣心里就好了許多,低頭看向香囊。香囊還未形,勉強能辨認出繡的是一叢蘭草。這個繡工……瑟瑟實在說不出違心的夸贊,委婉地道:“比你從前繡得好多了。”
燕晴晴很高興:“真的嗎?”
瑟瑟肯定地點點頭。
燕晴晴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有幾針就可以換線了,你等我一等。”
瑟瑟見認真,想起前些日子和一起,被伯母范氏拘著做工的形,不由好奇問道:“這也是大伯母布置給你的任務?”
燕晴晴搖了搖頭:“是我自己要做的。我就不信,連我們家最難的法我都能學會,小小的繡花能難得倒我。”
瑟瑟心中大奇:阿姐向來最討厭做工,怎麼忽然改了主意?心中一,忽然記起當初趙安禮說阿姐鄙,不像人的那番話。難道是被趙安禮刺激到了?
和燕晴晴向來無話不說,心中想著,就問了出來。
燕晴晴驚訝道:“你想什麼呢?怎麼可能是因為他。是這些日子娘為了我的婚事,一直在擔憂傷心,我想讓開心些。我還特意請教了魏先生,在里面放了安神寧氣的藥。”
瑟瑟意外:“阿姐,你和魏先生還在聯系嗎?”
燕晴晴臉兒微紅,態度倒還是落落大方:“魏先生對我有大恩,又是因我的傷,這兩天你不在家,二哥陪著我去看了他。”轉移了話題,笑瞇瞇地看向瑟瑟,“別說我了,我可聽說你那里今天熱鬧得很,連院門都被人踹倒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瑟瑟清咳了下,下午發生的事實在太過刺激,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燕晴晴也就隨口一問,見遲疑,地道:“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
瑟瑟道:“我不是不想告訴阿姐,只是說來話長,不知從何說起。”這些事在心頭沉甸甸得難,正想找個信任的人傾訴一番。
燕晴晴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瑟瑟想了想,告訴道:“院門是蕭大人踹倒的。晉城長公主上門來找我的茬,蕭大人知道了消息,特意過來看看,急之下踹倒了門。”
燕晴晴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瞠目結舌:“蕭大人他可真是!只是,”提起心來,“好端端的,長公主找你的茬做什麼?”
瑟瑟道:“長公主要我發誓,永遠不能喜歡蕭大人,不能嫁給他。”
燕晴晴驚呆:“長公主怎麼知道你以前喜歡蕭大人?”
瑟瑟:“……”阿姐,你這個重點好像不對。
燕晴晴見瑟瑟的表,忍不住笑了,手了的腦袋,安道:“算了,長公主份尊貴,我們惹不起,要你起誓就起誓。你和蕭大人是甥舅,本就不可能再喜歡他,嫁給他。”
瑟瑟心里苦:“我原本也是這麼做的。”
燕晴晴聽出不對:“怎麼了?”
瑟瑟哀嘆一聲:“可蕭大人趕過來,阻止了我。”
燕晴晴:!
瑟瑟道:“阿姐,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次去屏山苑,蕭大人當眾宣布,我不是他的外甥,而是和他同輩。”
燕晴晴愣了半晌,一點點消化這個消息,不由結起來:“蕭,蕭大人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瑟瑟嘆氣:“他要娶我。”
燕晴晴徹底呆住了。
屋中陷一片詭異的安靜。瑟瑟托著腮,著屋外已經結了小小青桃實的桃花樹有些恍惚:唉,也不知道蕭思睿現在在哪里,截走圣旨一事委實非同小可,他,要怎麼做才能化險為夷?
勤政殿東暖閣。
聽到天帝驚詫地問瑟瑟和他的關系,蕭思睿從容答道:“這件事全是臣不好。當初臣從水中救出燕小娘子,不損名節,知曉舅家亦為蕭姓,故認了為晚輩。豈知太夫人仔細,特命人前去建業查詢家譜,才知燕家小娘子與臣乃是同輩。”
這段話的容實在太富,天帝好半晌才回過味來:“你從水中救,為了的名節認做了晚輩,如今卻發現按家譜,你其實并非的長輩。”
蕭思睿道:“陛下明鑒。”
天帝皺眉:“你為何不早說?朕已經答應了括兒,豈能出爾反爾?”
蕭思睿道:“全是臣之過,當初胡認親,擾了輩分。如今撥反正,臣的表妹,即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七殿下若當真娶了,只怕會惹人詬病。有損陛下與娘娘英名。”
天帝眼神微沉:“只是遠親。”誰會特意去查這個輩分?
蕭思睿道:“燕小娘子的舅父后日就會到杭州與鎮北侯府認親,到時只怕就人盡皆知了。”
兩人眼神對上,電火石間,天帝什麼都明白了過來,沉默下來。
蕭思睿也不著急,耐心等他。
天帝終于開口:“九郎決心已定?”
蕭思睿道:“是。”
“旨意燕家人可曾聽到?”
蕭思睿道:“尚未宣旨。”
天帝勉強笑道:“如此,倒是幸虧九郎中途截下圣旨。”
蕭思睿請罪道:“臣膽大包天,還請陛下降罪。”
東暖閣中,一時靜可聞落針。許久,天帝站起,一步步走到蕭思睿跟前,彎腰,手,親自將蕭思睿扶起,笑容親切:“這件事卿做得對,非但無罪,還有功。朕得賞你。”
等到蕭思睿離去,天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驀地發力,將案上的奏折推下。堆的奏折如雪片般落地,發出嘩啦的聲響,天帝卻還不趁意,又狠狠地將面前的龍首端硯砸在地上。
屏風后響起環佩叮當之聲,香風拂過,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一人蹲下,將被砸缺了一個角的龍首端硯撿起,放回案上。一對保養得宜,皓如白雪的玉手覆上天帝的手,溫的聲音響起:“陛下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天帝死死盯著眼前雍容華貴的絕子,森然而道:“皇后,你們蕭家人都好生厲害。”
來人正是蕭皇后,聞言嫣然:“再厲害,還不是陛下的臣子,總逃不陛下的掌心。”
天帝神稍緩,眼神卻依然郁:“天下豈有這樣的臣子?朕的皇妹想打就打,朕的皇兒看中的人想奪就奪。朕還得忍他,賞他。”
蕭皇后道:“陛下難道不覺得九郎這樣其實更好?”
天帝冷笑:“好什麼?”
蕭皇后道:“您不是一向覺得九郎無無求,不易掌控,如今好不容易他有所求,您該高興才對。”
天帝目閃了閃:“你是說……”
蕭皇后道:“九郎有了牽掛,才是好事。”
天帝閉了閉眼,再睜眼,先前的怒已一不見,著蕭皇后微微一笑:“還是鳴你看得明白,倒是朕錯怪你了。”鳴正是蕭皇后的閨名。
蕭皇后道:“陛下既允了九郎,等九郎婚事定了,便索多給他些面,九郎必會恩戴德。”
天帝點頭,皺眉道:“只是對不起老七了。倒要好好補償他才對。”他想了想,看向蕭皇后,“過幾日擇個吉日,把他記你名下。”
蕭皇后神微變:“陛下?”
天帝擺了擺手:“朕意已決,你不必多說。”
瑟瑟在燕晴晴那里一直盤桓到晚飯時,兩人一起去了松鶴堂。按照慣例,一直是由們兩個陪著周老太君用膳。蕭夫人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問瑟瑟,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晚上,新上任的燕佪回來了,眾人不免圍著他問長問短。燕佪自己也一頭霧水,鹽鐵副使的職位他謀求了很久,卻一直沒什麼消息,還以為沒希了,沒想到今天竟會直接砸到了他上。
聽說了蕭思睿截圣旨的事,他不由出訝,他今天在各個衙門打轉,辦接,可一點兒沒聽到這件事的風聲。
瑟瑟聽了倒是放下心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這件事被摁了下來,沒有引起多風波。
燕佪也是這麼想的,囑咐了燕家人守口如瓶,不要將消息外泄。
晚飯后,瑟瑟回了云鶻院。好在燕佪今天奔波了一天已經累極,明天還要早起趕早朝,直接回房歇下了,蕭夫人要服侍他,沒有時間來找瑟瑟。
瑟瑟走進自己屋子,剛進門,一只大手忽然過來,將一下子拉了過去。不由己,跌了一個堅的懷抱。
的腰肢落一對大手的掌握,悉的氣息很快包圍住。瑟瑟心頭大駭,又又窘之際,一邊試圖推開來人,一邊喊抱月。
蕭思睿低沉的聲音響起:“抱月去幫藏弓一個忙,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瑟瑟氣堵:“您這是做什麼?”他越來越放肆了,父親母親可就睡在旁邊的屋子中!
蕭思睿深深凝視著,低頭,一個輕的吻落到的發心,聲音抵著的青傳出:“別,我就是想見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人節快樂!原諒我,今天中午臨時開會,更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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