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西斯扯著艾薇的右臂,快速地向中宮走去。年輕的君主步伐平穩而闊大,讓小的艾薇跟起來十分吃力。但他卻毫沒有放緩的意思,只是武斷地錮著,一言不發地快速走著。
「到底什麼事……?」艾薇勇敢地發問了。看他的臉,貌似沒有過分沉,那應該不是太糟糕的況吧。就算他剛才嚴肅地警告了所有參與派系對立的人,這件事也應該和無關。就算剛才頂撞了他的命令,但是舞蹈也跳得差強人意,沒有給王室丟臉,而且他最後畢竟上前扶住了,不管如何也應該沒有生很大的氣。那現在唱得到底是哪一出,的臉皺了起來,如此一言不發,真教人猜不,這樣快地走起路來真的很辛苦厄……
「那個……啊!」再一次發問還未功,一下子被他打橫抱在了懷中。結實的雙臂地位固住瘦小的。他腳步如常迅速,並沒有因為多抱了一個人而有所變化。在他的口,可以聽到他的心臟有力而略發急速地跳。但是,他的側面依然如常般沒有任何表。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在如此深黑的夜裡,還真是令人有點害怕。艾薇不由輕輕地抓住他前的襟,小聲的嘟囔,「說句話好不好,不然我還以為我是在古墓裡迷了路。」
「艾薇。」他猛地停下了腳步,也嚇了一跳,連連辯解,「我說的古墓不是那個古墓,是說……」說了一半,覺得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裡,才小心地放棄了這個話題,沉默地打量起了四周。
四周一片寂靜,鬱鬱蔥蔥的樹木包圍著他們。看不到明亮的燈火,只有淡金的月過樹隙散落下來,和地照在他們的上。這顯然是宮裡一相當蔽且私的地方,如果艾薇沒記錯,便是法老的書房附近了。而再不遠,應該就是之前曾經掉落過的蔚藍荷花池。顯然,這附近,除了法老的衛兵和禮塔赫、孟圖斯這樣的親信,其它人一概不許靠近。有什麼話,需要特意走到這裡來說?莫非是什麼需要避人耳目的事……艾薇不解地看向他。
他的雙手依然地抱住,看著前面,視線卻在有意地回避著。
「你……為什麼不向我要求其他東西?」他慢慢地說著,言語間好像在竭力藏著什麼,想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除了你之前向我要求過的東西。」
「我?可是我現在就需要荷魯斯之眼——」艾薇無奈地說。難得他如此大方地開口想要有所饋贈,但是除了荷魯斯之眼,還能要什麼呢?要他想起本就不存在的記憶嗎?或者要他承諾本不能實現的嗎?既然知道不可以,還是不要傻傻地開口比較好。
他緩緩地搖頭,「我已知道荷魯斯之眼的。」
聞言,艾薇心裡一驚。這句似有玄機的話,莫非是暗指其實並不是艾薇公主的事,還是他有其它想法?一時間腦海混沌,悲喜一併湧上心頭,張地竟不知道做何反應才好。
月落在法老王棱角分明的臉上,沿著俊的鼻樑繪下一抹濃濃的暗影,令他的面孔染上了一種難以明喻的哀傷意味。沉默了半響,他淡淡地說,「先不談這個,你若不想去古實,便不要去了。」
「那荷魯斯之眼——」艾薇小急,話說了一半,他用手指擋住了的。
「我知道,你想要荷魯斯之眼。」濃而好看的眉地鎖著,琥珀的眼裡流轉著複雜的芒,「但我卻不想給你。」
「不想給我?」艾薇能覺到自己的聲音是扭曲的?這是什麼意思。荷魯斯之眼,是連接古代與現代的唯一樞紐。他不願給,言下之意許是拿到了那珍貴的寶卻不願給。難道是要一輩子當他的妹妹,任其差遣,直到老去?腦裡一,不由輕輕掙扎,想要從他的懷裡出來。
拉西斯垂首,看著一臉驚慌的神。
心裡突地一跳,就好像被碎石碾過了一般不是滋味。
「你怕什麼,我不會殺你。」他輕輕地說著,隨即順著的力量降低,讓的腳恰好可以舒服地落到地面。
雙腳一接地面。艾薇不由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雙手尷尬地放在兩側,不由稍稍用力地抓住自己的擺。疑問的話語就在口邊,卻不知如何能夠問出來。
他皺眉看著失措的樣子,有意地將視線移開,淡淡地問,「在卡爾納克神廟,你提到過,那個你‘薇’的人。」
艾薇為這突然轉換的話題愣了一下。
拉西斯見沒有回答,便又補充了一句,「你想要和他在一起?」
眼前彌漫起一陣潤的霧氣,他俊的面孔變得模糊。因為看不清楚吧,在他如霜的臉龐上似乎可以看到一久未見過的溫。如果這是夢,請不要醒,請繼續下去。
重重點頭,「想,非常……想。」
想到不遠千年,不遠萬里!就算這個人早已忘記了……將從他的生命裡全盤抹殺,不留一點痕跡。但至,相信,還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
好久的沉默,然後他又說,「那個人,在哪裡?」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關心的事,關心在想的人!狂喜幾乎要彌漫過頂,心裡溫暖得好像要破開最外層的殼,開出絢爛的花朵。
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他——」
「算了,」他卻突然打斷,琥珀的眸子裡充滿了厭惡的神。「那是你的事,王兄不該多問。」
就在這裡。
自己的人,自己用全部熱、全部生命去的人,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為什麼
世界卻好像轟隆一聲。碎了。
究竟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徹底的死心?
明明是一個人,卻偏偏存留著兩個人的記憶,就好像明明是雙人舞,卻只有一個人跳一般。
但卻這樣堅持,但卻這樣努力。
不惜一切代價,用自己最真摯的心,鑄世上最剔的水晶罩,拼命保護那若若現、或許是本就沒有存在過的希。
就算疼也不離開。
就算疼也不離開。
強迫自己笑了,心中的苦逐漸暈開,沁每一個細胞,苦得的靈魂恨不得就此飄離。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地刺傷呢,既然他要刺傷,為什麼還要留給希呢?
「那麼,你會誰的名字呢?」
「什麼?」拉西斯皺起眉頭,好似不能理解的問題。
人到痛苦的時候,就會微笑吧。越是平淡的微笑,就越代表自己要走去崩潰的邊緣。然後,在邊緣勉強維持著一即碎的平衡,等待著最後一刻,然後掉無底的深淵。
「薇,永遠不要離開我。」
「薇,你要記得,我你——」
「你深的人,是誰呢?」
反而不怕了。
但他的面容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峻冷。四周好似彌漫起了鋪天蓋地的大霧,他雖然只離開兩步之遙,但是卻從來沒有覺過他們的距離會是這樣地遙遠。
還需要問嗎?
所有人都知道,三千年後。他對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宏大的阿布辛貝勒神廟附廟,那極盡的王后陵墓——他與奈菲爾塔利的,才是歷史導向的正軌、才是諸神斷定的命運。就算他們現在看起來還不過相敬如賓,但時推移,歷史的腳步卻永遠不可阻擋。
深深垂首,不去看他的表,只聽到他冷冷地開口,漠然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虛無漸漸飄來,「艾薇,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眼只是努力地不要流淚,心卻是強忍著不想流。
但這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如何不能萬念俱灰。
多此一問的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角一扯,實在忍不住,淚水漫過視野,眼前一片模糊。纖細的手指更是用力地抓住潔白的擺,指甲過布料嵌進掌心,微微的疼痛順著沁心裡。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呢。」
「噢,差點忘記了那件事,」他的聲音淡漠得好似深邃的海底,
「艾薇,我有了新的計畫。迎娶你為我的偏妃,你覺得如何?」
俊的青年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尾音轉瞬被吞了驟起的風裡,飄了沙沙作響的樹葉裡。腦海中掀起了巨大的汐,尼羅河緩緩流的聲音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淹沒了所有的空隙。
拉西斯二世,新王國第十九王朝的第三位法老,塞提一世之子。在他長達92年的一生裡,曾經有過六名王后、近兩百名妃子與人,以及超過一百名的兒。他迎娶的人,包括眾所周知的「偉大的妻子」奈菲爾塔利,數名高和貴族的兒,他的妹妹甚至他和奈菲爾塔利的兒。
每一天,每一次,看到這些文字,艾薇的心就會被地揪住。曾試過如同瘋了一般將書狠狠地摔倒地上,或者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將寫有這些記錄的那一頁撕下來,在風裡慢慢地、一點一點撕開、散掉。再後來,便躲著不去看,一邊認真地研究著他的功,一邊小心地繞開任何有關他或婚姻的記載。
而不管再怎樣注意,歷史仿佛在有意捉弄,竟偏偏讓親臨了這位著名法老對妹妹的求婚——
「計畫……」艾薇站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淺灰的眸子難以置信地著眼前著華貴的統治者,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缺,出仿佛隨時要死去一般的慘白,婚姻是計畫嗎?是怎樣的計畫呢?「那古實呢?那荷魯斯之眼呢?那你的人呢?」
「艾薇,」拉西斯往前走了一步,健碩的離只有半步之遙,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與婚姻是兩件不相干的事。」
他始終沒有否認,否認他有一個的人呢。
或許迎娶一兩個側室,在這樣的年代本就不算什麼吧。
「但是,此舉又對你有什麼幫助呢?一個側室所生的公主,長相甚至不是埃及人的樣子。我,既不能帶來土地,也不能鞏固權力,更無法讓眾人信服!」激地說著,聲音語調因為起伏的心而變得些微抖,「……王兄,為何要苦費盡心思做這樣一件對帝國沒有好的事……」
「艾薇!」聲音裡染上了不悅,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反駁的話,「這是命令,你要違抗法老的命令嗎?」
「但是,你忘記我們的約定?我想要的,是荷魯斯之眼。你早已應承我,我也願意恪守諾言。」
他迷茫地看著,琥珀的眸子幾乎不能聚焦。
眼前的孩,這顆不控制的棋子,在他平靜的心裡激起了一陣漣漪。仔細想想,或許不得不承認,自從走進了那蔚藍的荷花池,便不再是他不屑一顧的弱的妹妹。小的影在那一刻已經悄悄進駐了他的心底。而後來,與夢中影像的重迭,更是令他迷茫。究竟是因為艾薇的轉變令他心?還是僅僅因為線的流轉,使得他數次將誤認為金髮的奈菲爾塔利。
他不願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迷茫是什麼。
他不敢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膽怯是什麼。
月落在的上,潔白的籠罩著一片銀的芒,覆過深邃的眼睛,立的鼻子,緻的。好似一副虛幻的畫,或許一,就要碎掉,飄進風裡了。
要如何,才能讓不要輕易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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