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艾子瑜對賀知書越好,賀知書就越難徹底接納他。不想拖累他是一方面,而很重要的另一方面是,艾子瑜太像從前的蔣文旭了。
含笑著低眉看人時的溫,輕描淡寫下深沉的承諾和護。相似的太目驚心。
賀知書記得自己快高考的那段時間,他媽知道了他和蔣文旭的事。平日最溫婉的子抄起掃帚就往賀知書上,蔣文旭一把就把他擁懷裡擋的嚴嚴實實。
他說:“阿姨,是我帶壞他的,求您別打他。”他沒躲,生生的把一個母親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攔下。
然後他湊在賀知書耳邊,說出了這輩子賀知書都難忘的一句:“別怕,我在呢。”
所以賀知書的骨氣只能讓他做到永遠不原諒蔣文旭,卻做不到割捨掉所有的記憶和深。
這樣對艾子瑜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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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旭臨走的前一天去了安賢陵園,他跪著給兩位老人燒了半個小時的紙錢。
他將每一張黃紙冥幣平投在火裡,手指一直不控制的。蔣文旭仿佛在一瞬間就老了十歲,他臉頰瘦下來,眼神中再找不出從前不羈放的影子。
蔣文旭的臉被火盆烤的泛著烏,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像害怕驚擾地下的亡靈:“叔,姨,我…”
他的話音頓了頓,生生咽下一聲哽咽:“我要是知道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一定從最開始就離知書遠一些…”
離他遠一點,看他有更好的人生,考上一所很好的醫科大學,談了朋友,畢業就是主治醫生。哪怕賀知書最後可能並不幸福,但最起碼…他的不幸不是自己帶給他的。
賀知書的好,蔣文旭自知一點不配得到。他從前自私,在名利場被恭維久了之後就更覺得自己合該擁有所有合心意的新奇東西,所以蒙著眼玩,玩的連家都記不得。可現在想想,如果沒有賀知書一開始就陪在邊不離不棄,自己又能算個什麼東西。
手邊空了的時候蔣文旭才察覺到自己買的紙錢都燒沒了,他慢慢回神,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叔,姨,我知道你們想知書…但求你們,別這樣早就帶他走…”蔣文旭不想賀知書活這麼一世,有人疼的時候日子過的苦,日子好過之後又沒了人護。他自知永遠無法補償賀知書所失去的,但能多做就多做一些,剩下的來世當牛做馬的還給賀知書。
從杭州到北京1200公里,每一寸的距離都用來想你。知書。
蔣文旭過飛機的舷窗向下看,除了雲霧什麼都看不到的一剎那,寂寞突如其來。他曾經自認的強大和無所畏懼,也不過只是因為賀知書在他後罷了。
蔣文旭只是演技太好,裝的強壯無匹。事實上他的太晚了,從來都是賀知書慣著他包容他,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哪怕到最後決定離開的時候賀知書都沒給過他難堪。
那個永遠都溫的人,獨自守了許多個冷清的夜晚,了那麼多委屈,帶著一慘烈的病痛,要走的時候也只是仰了頭乖乖巧巧的看著自己,給了自己一個那麼的擁抱。
可自己還是先放了手。
如果每一次將要失去的時候可以攥的再一點,人生該可以留下多憾?
蔣文旭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半了,才下飛機就到北方冬天的刺骨冷意,晚上刮起來的冷風有幾分刺骨的味道。
宋助理來接的機,給蔣文旭帶了件很厚的大。
“景文現在在哪兒?度月去了嗎?”蔣文旭披上服。
宋助理想了想,好像有幾分印象:“張先生沒出北京,新夫人的爺爺好像快不行了。”
蔣文旭看了眼腕表:“你去車上等我,我給景文打個電話。”
宋助理應了一聲幫蔣文旭拉著行李箱出去了。
蔣文旭斜斜倚在牆上,他覺疲憊的像站不住。緩了半分鐘他才掏出手機撥號,打給了好友。
“文旭?”電話馬上就有人接,語氣帶了幾分疑問:“你在哪兒呢?”
蔣文旭低下頭了鼻樑:“我回北京了。”
“那…”
“你別問,”蔣文旭打斷張景文,帶著些不想被人提及的痛苦:“麻煩你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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