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麼，”帝云宇走到沈流響后，看散了一地的紙牌。

斗帝三人組齊齊搖頭：“不好玩，不好玩。”

帝云宇看了眼張萬分的徐星辰與徐星憐，最后手掌落在沈流響肩膀，輕拍了拍：“可我看你樂在其中。”

沈流響：“……”

覺有被針對到，大家都玩了，卻抓他當典型。

沈流響暗自磨牙，表面笑靨如花，“帝父誤會了，我這是天生樂觀。”

帝云宇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他坐下后，沈流響就樂觀不起來了。

難不帝君也要玩。

我斗我自己？

不過帝云宇顯然沒有那般閑逸致，他手掌輕揮，半空浮現出一面巨大的幕，其上一條主河緩緩流淌，伴著潺潺流水聲，從北向南，沿途經過山川無數。

“這是妖界地勢圖。”

沈流響定晴看去，若是妖界，那條川流不息的主河便是天河了，妖族的生命之水，天河起始那片黑霧遮住的地方，則是妖族圣地大山海。

無數大能修士想探究的地方，但近千年，唯一從里面活著回來的，只有帝云宇。

當事人在此，沈流響忍不住好奇問：“大山海里有什麼？”

帝云宇：“忘了，好像是洪荒時期的址，記載了一些妖族歷史……總之沒什麼意思。”

沈流響心道：厲害！還是便宜爹厲害！洪荒址還說沒意思，放在外界，哪怕是一粒土都要搶個你死我活。

帝云宇指尖一彈，地勢圖上，有三亮起耀眼星芒。

“封印窮奇之地，我也忘了，但當時留下了三份卷軸，其中有一個是真的。最近有人找到卷軸，想打開，上面殘留著我的法，所以未能功，反而讓我應到卷軸氣息，就分布在這三個地方，你們去把卷軸給我拿回來。”

沈流響眨了眨眼，封印魔這麼重要的都能忘。

帝云宇瞥了眼他：“一群小魔，我沒必要時時記著，給他一個窩，讓他安分待在里面即可，我又不打算去看他，為何要記地方。”

沈流響看他云淡風輕‘小魔’，瞠目結舌。

幾百年前，窮奇、饕餮、梼杌、混沌四大魔同時現，那可是三界最大的浩劫，堪稱世界末日，怎麼從帝云宇里說出來，像看見一群野貓打架，于是挨個拎走以免破壞心。

他沉默片刻，問：“魔厲害嗎？”

難不世間傳聞有誤，其實魔一個比一個弱小。

“一般厲害，”帝云宇淡聲，“不過若是出來，如今妖界的幾個妖王，加起來敵不過他們一手指頭。”

沈流響：“？！”

妖族沒有對修為明確的劃分，但各妖王最次也能與化神境一戰，其中大妖王，更是百年前就能與大乘境修士打得不相上下。

帝云宇看向他：“洪荒時期的妖族王者，有此實力不足為奇。”

沈流響挑了下眉，聽帝云宇的意思，這些魔并非后裔，本就是洪荒時期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們一直躲在大陸哪里的，怎會銷聲匿跡萬年，幾百年前又突然發難。

他正想問。

徐星辰看他一直纏著帝父，臭著臉打斷道：“這些在書閣都有記載，你多去看便是，帝父還是說要事吧。”

帝云宇側過頭，指向一亮火：“這是八荒。”

沈流響表古怪起來。

徐星辰睨了他一眼，自從玉簡一事后，他特意查了沈流響過往，沒想到坐擁八荒的九妖王是他的徒弟。

帝父既然說起此，那麼周玄瀾可能就是卷軸的人。

徐星辰道：“八是周玄瀾！”

沈流響：“他不會！”

打窮奇主意的人野心太大，不是想借其力量一統妖界，就是想一統三界。

且不說周玄瀾有沒有這份野心，單是魔這種十之八九引火燒的行為，沈流響就覺得他不會做。

徐星辰聽他反駁，冷哼：“你如此信任他，到妖界后，我們還怎麼查他，你一定會百般包庇他！結果若真是他，你是不是還要辯解他有他的理由，不是狼子野心！不是想讓三界生靈涂炭！”

頭一次，沈流響啞口無言。

不可否認，若真是周玄瀾在打窮奇主意，他確實會如徐星辰所說的那般想。

徐星憐柳眉微蹙，拽了下徐星辰的袖，“哥哥別說了，兄長相信自己的徒弟，也沒什麼不對。”

徐星辰不滿：“可周玄瀾不僅是他徒弟，還是妖界的九妖王，我擔心他用事，到時候壞了大事。”

這時，帝云宇摘掉手腕上的玉簡，細繩繞在指尖，在沈流響眼前輕輕晃起來。

“不給你玉簡，就是防止你把落腳點告訴他。”

沈流響一愣，旋即篤定道：“帝父，他不會害我。”

帝云宇看著他，須臾臉上無奈，指向八荒地帶，“八荒位于妖界與另兩界的匯之，原本是片寸草不生的焦土，其上無數兇惡妖橫行，短短幾年，卻變了妖界久負盛名的樂土。”

他問沈流響：“你知道嗎？”

沈流響略一點頭：“他與我說過，沒有去爭奪那些風水寶地，而是從貧瘠之地建立了一方樂土。”

帝云宇又問：“你可知他如何做到的？”

沈流響：“打架。”

帝云宇：“不，是殺戮。”

八荒是片群魔舞之地，開了靈智的妖修和未開靈智的妖穿梭其中，還有闖妖界的修士，魔修，魚龍混雜，混不堪。

不大妖試圖征服過八荒，但無一例外失敗了。

周玄瀾能統領八荒，實力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他雷霆手段，下手狠絕。

“八荒只有兩種人，死人和歸順九妖王的人。”

沈流響表微僵。

他遠在神歧山，對妖界形確實不清楚，得到玉簡時，周玄瀾已是九妖王，問起如何收服八荒，周玄瀾說是有人主找他打架，想爭地盤，他打敗對方，一直一直贏，日積月累，整個八荒都為他的了。

思忖片刻，沈流響道：“新王登基，哪有手不染的。”

帝云宇：“你說不錯，各妖王都是如此起家，這些本就無可厚非，但他為何偏要瞞你。”

沈流響垂眸，抿不言。

帝云宇看著他：“顯然他不想讓你察覺到，他有所改變。但你必須意識到，分別時他是你徒弟，再相見時他是九妖王。若你還把他當作以前那個人，會在他上吃大虧的。”

沈流響拉聳著腦袋，過了會兒，舉手做投降狀。

他懨懨道：“好吧，我保證會小心提防的。”

帝云宇這才將目移向另外兩：“除八荒外，就是大妖王和七妖王的領地，你們落腳點在麒麟城外，從七妖王上開始查，找到卷軸。”

沈流響知道七妖王名頭，真火麒麟，近兩年風頭正勝。

帝云宇又代了幾句，起離開，走到一半，回頭撂下了句，“繼續斗帝主，不打擾你們了。”

在場另三人立即將紙牌一團廢紙，以表決心。

不敢斗！不敢斗了！

沈流響向帝云宇離開的影，忽然驚醒，走到窗臺邊，抱起裝著沈卜卜的瓷盆追了上去。

他此行不方便帶沈卜卜，得找人照顧他。

若能求得帝云宇，再好不過了，他修為高深，沈卜卜離他近些，都會益無窮。

帝云宇垂眸看盆里人參，而后眼皮一，盯著敢攔在他面前的青年。

“日出帶他曬太，日落帶他回寢宮，隔幾個時辰就要翻土澆水，你覺得我有這閑暇時間？”

沈流響眨了眨眸，烏睫，朗聲道：“只有帝父不想做的，沒有帝父做不到的。”

帝云宇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接過玉白瓷盆，“把卷軸給我帶回來，不然這就是人質。”

沈流響：“？！”

他抬手就要搶回來，帝云宇手腕一轉，輕而易舉躲了，帶著沈卜卜從容離去。

沈流響：“……”

***

恢弘大殿，傳送陣在周邊靈石照耀下，散著淡淡芒。

一群人神嚴肅，立在法陣兩側。

“兩位君，到時辰了，請傳送陣。”

徐星憐拉著沈流響袖，眼眶微紅，沈流響見狀，了的腦袋，出聲安幾句，隨后又向一旁。

帝云宇臉上淡然，淺眸子看不出任何緒，發現他的視線，略微點了下頭。

“星憐不許哭，我以前離宮你怎麼不這樣。”

徐星辰不樂意了，拽住沈流響朝傳送陣走去，“還說我磨蹭，我瞧你才是最磨蹭的那個。”

但走到一半，沈流響從他手中掙，又折了回去。

“你干嗎？”

徐星辰嚷，視線跟著他走，下一瞬，睜圓了眼睛。

不止是他，大殿其余人的眼睛也瞪大如銅鈴，驚得齊齊噤了聲。

青年眸似乎微了，回抱住帝云宇，臉埋在他襟，嗓音微啞道：“承蒙帝父厚，七年關照，激不盡。”

他開始泡藥池的那段時間，嘗了疼，說什麼都不進去，帝云宇將他扔進池水，他便拼了命爬出來，后面帝云宇就用手摁住他腦袋，讓他整個人浸沒在藥池里。

沈流響當時無力反抗，氣極，一邊告饒說自己不解妖毒了，一邊罵帝云宇把他丟在修真界不管不問這麼久，如今裝什麼好人。

在藥池里疼到極致，就抓住帝云宇的手咬，充滿報復的，不嘗到腥味兒不肯罷休。

這期間，無論是被罵還是被咬，帝云宇都只皺了皺眉頭，任由他，手中沒有其他作，日復一日，直到沈流響適應了藥池的疼痛，兩人關系才逐漸緩和。

沈流響如今回想起來，這天地的父，換個人如此對帝云宇，估計墳頭草早就幾丈高了。

他微瞇起眼，心道有爹真好，即使是便宜爹。

帝云宇突然被抱住，不由僵了僵，他甚與人有這般親昵作，呆了呆，隨即有些手腳無措。

他環顧了圈，看到殿眾人面驚恐，仿佛發生了天崩地裂的事。

幾許，帝云宇垂眸看了看懷里的沈流響，學著他先前安徐星憐的作，手掌搭在青年頭上，輕拍了拍。

“別撒，我不吃這套，人質還是人質。”

沈流響埋在他襟的臉頰微側了下，發頂青隨之在他掌心輕蹭了蹭，很是。

帝云宇沉默一瞬，又道：“實在完不了就回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流響正點頭，背后被人猛地一拽，耳邊傳來徐星辰怒不可遏，快要氣瘋了的聲音。

“你竟然抱帝父！松開！快松開！我小時候都沒抱過！你還這麼大人了！人人！松開！你快給我松開啊！！！”

徐星辰雙眼通紅，嫉妒得發狂，將沈流響從帝云宇懷里一把拽出來后，拉著他頭也不回地奔傳送陣。

“你可太令人討厭了！”

伴著徐星辰氣急敗壞的聲音，兩人進傳送陣，芒一閃，消失在大殿中。

殿其余人還沒緩過神，驚魂未定，想看又不敢看地朝帝君上瞄了眼。

帝云宇神如常，正負手離去，臉微微一變。

他抬起手，看著纏繞在手腕上的細繩，發現其上拴著的玉簡已經不翼而飛了。

默了一瞬，帝云宇失笑，俊容頗為無奈，隨后繡著火的寬大袖袍一甩，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