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見唐若遙一直盯著手機屏幕出神，湊過來看了眼。

面前的界面正於編輯狀態，裡面已經輸好了一行字：我@秦意濃。

秦意濃：“！！！”

沒等做出任何反應，唐若遙抬起頭，當著的面，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回刪掉了，末了還提起角，衝笑了一下。

秦意濃沒來由地心裡發酸。

唐若遙將手機在掌中畫了個圈，故作輕松地口吻道：“我就是玩一玩，而且這個是小號，就算發出去也沒關系。”

安人：“別張。”

秦意濃看著，說：“我不張。”

唐若遙了，沒說出話來，垂下眼眸。

在公開方面強烈的念想，已經暴在秦意濃面前了，再掩飾也沒有用。

秦意濃坐過來，抬手輕輕覆蓋住的手背。

唐若遙反過來將手心朝上，和十指相扣。

不說唐若遙了，放在秦意濃這裡，不羨慕都是不可能的。堂堂正正地示，人盡皆知，將自己的名字和對方綁在一起，有一個親的關系詞形容們：人，甚至是人。

不像自己，不能說出唐若遙的真實姓名。

任星月這波出櫃作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要知道在此之前，娛從未有一個名聲如此之大的明星當著全國人民的面，公然宣告自己同的份。

近年隨著民風開放，網絡上有不公眾人都勇敢出櫃，其中不乏一些藝人，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不紅。有那種紅了的，也會在火起來以後默契地不再討論這類話題，甚至有人會刪除之前的微博，當作無事發生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裡，所有人等著拉你下馬，借機上位，同雖然不會被封殺，但到底會影響事業，誰不想惜羽？

不乏特別剛的，紅了也不否認的，還堅持為數群發聲。但這種人一般都沒有背靠大公司，因為大公司對藝人的管束很強，不會由著藝人胡來。社會學上說，人都有從眾心理，因為在多數群裡能獲得安全，特立獨行往往獨木難支，沒有強大的資本支撐，做到獨善其已是不易，所以慢慢地就flop了。

其實本質不是他/為數而flop，而是因為資本，簡單來說，自不夠強大，手腕不夠強。但這樣間接地佐證了流傳在網上的“封殺”說法，每當一個同藝人悄無聲息地糊掉，就會有道德衛士們出來搖旗吶喊：看！他/果然被封殺了！乾得漂亮！

以此來加劇對對偶像，甚至藝人本對於公布自向的恐懼。

殊不知，悄無聲息糊掉的異藝人更多，放在泱泱眾數裡，同藝人佔據的比例極小，但因為特別，每一個都被大張旗鼓地拖出來“鞭笞”。

不能否認的是，同比起異來，確實是多了一個“黑點”，要面對隨之而來巨大的輿論力，在事業上也會比多數人發展得更艱難，所以經紀團隊都會勸藝人，多一事不如一事。

七年前，華夏引了“意定監護制度”——只要是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年人，都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指定監護人，這也就意味著兩個沒有法定關系的年人，可以在彼此的手同意書上簽字，可以在自己後付財產，給對方一個保障[注]。

這項原本針對人口老齡化的意向監護制度，意外地在同群推行開來，沒有法律承認的同婚姻，但他們/們至可以通過公證，將一些權利授予自己的伴。

而在三年前，同婚姻提案在會議期間作為正式提案被廣泛討論，這個問題第一次被放到臺面上，振鼓舞了不年輕人，那段時間，全華夏都飄滿了彩虹旗。

小城市裡，一些消息閉塞的老人第一次了解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群，他們/們始終在為了與自由，不懈地抗爭。有人大罵有病，世界了套，簡直越來越不像話；有父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眼含熱淚的子，相顧無言；也有人路過拍拍年輕人的肩膀，說一聲：加油。

最後的結果雖不盡如人意，但至代表了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進展。這一次失敗了，還有下一次，他們還有希，他們終將獲得勝利。

任星月的出現不是偶然，隨著時代的進步，今天沒有任星月，明天也會有何星月，會有越來越多的數群，站到世人面前，站在下面。

但任星月是第一個，第一個就意味著被卷進了史無前例的輿論風暴中心。

網友分了三派。

死忠和支持數群的人，祝福就完事兒了，生活滿，長長久久；中立，人家喜歡男的的乾我屁事，又乾你屁事，你太平洋警察啊管那麼寬；第三類就是激進的反對派，扯著虎皮大旗，堅決抵製同，人類繁衍是天，同的泛濫會導致人類的滅絕，讓人類走到萬劫不複的境地，是一種極端自私的行為。

中立的擁抱與和平，第一派和第三派打得不可開。在長期的鬥智鬥勇中，一三類皆積攢了富的經驗，此時不過是再次老生常談，只是引發的討論更廣泛、人數更多而已。

話題在中間難免引申到了同婚姻合法進程上，第三派有人說同婚姻會促進代孕合法化，被第一派人扇了一個響亮的大子：別說代孕和同婚姻沒有必然的聯系，退一萬步講，你是眼瞎沒看到這兩位都是嗎？誰沒有子宮不會生孩子？

自古以來，作為第二別，就是看不見的群。即便在同中，依舊被男權裹挾，了明的形人，好像同專指男同似的。

繼這三派人後，支持平權的權主義者們終於出離憤怒，也冒頭了，為被忽視的同打抱不平。

網上混戰一團，唐斐作為新時代青年，刷完微博還和正包餃子的紀書蘭他們講——他到了青春期，是真沒一丁點逆反心理，反而像小朋友一樣，看到新奇的事都會隨口和家人說一說。紀書蘭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就喜歡聽年輕人講話，哪怕不一定都能理解，一老一小關系越來越好，要不秦意濃也不會認為唐斐都快了紀書蘭的第二個孫子了。

紀書蘭聽了，喜形於道：“那這樣說的話，是不是你姐姐和我家意濃也可以出櫃了？出櫃，是這樣講的嗎？”

“對！”唐斐用力點頭，還豎大拇指誇，“蘭姨真時髦，連出櫃都知道。”

紀書蘭包好一個餃子，用尾指勾了下耳發，靦腆笑道：“幾年前我上街，看到街上好多年輕人舉著彩虹旗呢。”後來秦意濃喜歡上唐若遙，還專門去了解了。

梁菽在一旁道：“依我看，合法就在這幾年了。”

大學教授是很有文化的人，紀書蘭虛心討教道：“親家為什麼這麼說？去年那提案不是又沒通過麼。”年年提，年年不過，再多的信心也要被消耗沒了，不積極的青年人改持悲觀預期，“倒退”說法在網絡上佔據上風，事態膠著。

梁菽婉婉地一笑，道：“你看現在能拿上臺面討論，就說明上邊是有這個意向的，只是同婚姻合法，相配套的法律法規都要出臺，是項大工程，沒那麼快的，但也絕對不要十幾年幾十年那麼久。”

紀書蘭連連點頭，道：“親家說的有道理。”

韓玉平悶頭搟餃子皮兒，將他不茍言笑的人設貫徹到底。

秦意濃看了眼手機，林若寒還沒回的消息，微博也一直沒回應任星月。

約有一種不妙的直覺。

一開始以為是公開出櫃，微博熱搜打的也是“林若寒出櫃”的詞條，因為林若寒名氣大，國頂尖的演員除了秦意濃，隨其後的就是林若寒了，郝樺得再往後稍稍。“三金”大滿貫，國數得上的演員不超過三個人，林若寒算一個，還拿了兩個國際A類電影節的最佳主角。

後來想想，按照林若寒的格，複合了本不可能不和說。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原因可能是任星月先斬後奏。

即林若寒本就沒答應和複合，這是一條告白博，而不是公開博。

林若寒完全是被拖下水的。

秦意濃：“……”

晚飯快好時，秦意濃抱著胳膊在窗前想事，唐若遙神微妙地舉著手機過來，輕輕地喊：“秦意濃。”

秦意濃：“嗯？”

接過手機，看到出櫃的那條熱搜下面又掛了一條：【林若寒秒刪】

秦意濃疑地點進去，營銷號截圖了林若寒的微博——

林若寒V：

【我@秦意濃】

秦意濃：“？！！”

沒忍住低聲罵了句“靠”，這怎麼還有的事兒？

看向唐若遙，說：“你聽我解釋。”

唐若遙嗯聲，淡道：“解釋吧。”

秦意濃想了想，說：“……可能，我猜測任星月是在沒有通知的況下來這麼一招的，然後林若寒一生氣，就@我了，後來想想，我有對象了，於是就秒刪了。”

唐若遙接這個說法，但還是吃醋，於是故作大度，又要秦意濃看出的醋意，酸溜溜道：“沒關系，也不是第一次當著大夥的面說你了。”

“那不是朋友麼。”秦意濃兩手搭著的肩膀，看著唐若遙的眼睛，“你要是介意的話，我讓以後不要說這些。”

神認真，唐若遙知道自己只要點一下頭，就一定會找林若寒說。唐若遙記起自己先前的想法，要讓秦意濃擁有一切世界上最好的，積極促進和林若寒的友，現在就因為一句話，小題大做。

深刻地反省了一番自己，重新抬起眼簾，已是雨過天晴，說：“沒事，我不介意。”

“真的？”秦意濃向確認。

唐若遙點頭。

秦意濃瞇了瞇眼，腦海裡掠過什麼，說：“以前林若寒談的時候，朋友瘋狂吃我醋，讓不準在微博提我，然後林若寒除了轉發電影宣傳，和我零互。”

唐若遙想了想，記憶裡確實們倆前幾年微博互不多，網友一度說兩人關系決裂，但出現在頒獎典禮和活前臺，卻和樂融融的，網友又改口說是塑料姐妹花，其實背地裡早就扯頭花了，把兩人的微表一幀幀截出來，弄了個宮心計，原來真相竟是這樣的……出乎意料的簡單。

但唐若遙不懂對方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問道：“所以呢？”

秦意濃哼哼兩聲，道：“所以，是先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不義了。”

唐若遙有點想笑：“不義是指？”

秦意濃嚴肅地說：“我要和微博斷，以後都不準提我一個字。”

唐若遙：“哈哈哈哈哈。”

秦意濃張開手，唐若遙自然地撲進懷裡，笑著說：“討厭。”

秦意濃吻的發頂，道：“我就是想說，你要是吃醋，我向提，不會影響我們倆的關系的，你不要多慮，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真的沒有。”唐若遙眷地蹭了蹭的下。秦意濃都這麼哄了，唐若遙還能有什麼計較的，不是那麼小肚腸的人。

但那個任星月明顯就是。

唐若遙有點好奇了，仰起臉道：“你再跟我講講林老師和前友的事？”

秦意濃說：“好。”

兩個人都沒意識到，們倆就這麼一直抱著、抱著，小聲而親地講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