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意濃來說，除了是即將結婚的人，藝人，還是管理一家公司和一間工作室的老板。所以婚禮事項外，還有公司的年終總結，開不完的會，辦公桌案頭看不完的報表，展不盡的來年計劃，過得像個真正的上班族，朝九晚五地在公司坐辦公室，招待客人，或者是聽下屬匯報工作。

關菡為的助理，在此時便充當起的書。

秦意濃剛送走一位有意向合作的客戶，兩人就合作細節談了兩個小時。秦意濃靠在沙發裡，著酸疼的肩膀，看著彎腰收拾茶幾的關菡，突然出聲問道：“關菡，你今年多歲來著？”

關菡沒有表，垂眸回道：“剛過二十七歲生日。”

二十七，不小了。

秦意濃瞇了瞇眼，似乎在思索什麼，問道：“那你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助理這個職位不可能一直做下去，兩人都心知肚明，秦意濃問，不代表要辭退關菡，而是真心實意想為謀條後路。

關菡懂的好意，直言不諱道：“可能會轉行做藝人經紀人。”

秦意濃點頭，笑著說：“好的。”

大部分藝人助理，除了那些隻拿微薄收的最底層生活助理，都是在奔著這個目標前進的。藝人有藝人的上升渠道，經紀人這行也是如此，行行都不容易。

秦意濃又問：“願意繼續留在公司嗎？你對這裡悉，我也會讓經紀部盡力栽培你。”

關菡當然答應：“願意。”

秦意濃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說：“等忙過年末這段時間，明年……你再給我招個新的能乾的助理吧。”

關菡抬眸，有點傷：“秦姐……”

秦意濃目溫和，解釋道：“我很喜歡你，只是不想耽誤你的前途。”

關菡堅持：“我想再在你邊呆一段時間。”

秦意濃采取了中和的法子，道：“好吧，那明年我空閑的時候，你就到公司做執行經紀，先鍛煉一下。”

關菡這才點頭。

茶幾收拾好，關菡去了外間，沒一會兒又進來了，後跟著一個材高大、穿著黑夾克衫的男人。

秦意濃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裡，看清來人，了眉心，笑著歎了口氣。

楓紅的總負責人石驍笑道：“秦總。”

他沒奔忙，曬得更黑，這麼一笑，顯得牙齒更白。

秦意濃站起來，衝沙發的方向做了個手勢，道：“坐吧。”

關菡上了兩杯茶。

石驍把夾著的文件放下，兩手捧著熱茶，吹了吹杯面的熱氣，小口地喝著。秦意濃沒茶，剛招待完一個，喝茶都快喝飽了。

石驍暖了子，把夾克衫了，裡邊就一件薄。

秦意濃已經拿著他帶來的文件翻閱起來。

年底了，楓紅也要匯報這一年來反家暴的工作。楓紅反家暴基金會發展到今天，吸納了許許多多的志願者，在開展工作的過程中，他們深刻認識到，反家暴的核心不止在於社會援助，那只是治標不治本。所以他們今年乃至未來幾年的工作重心都在積極促多部門“婦聯+公安+社會組織+X”的聯模式，婦聯負責收集況上報公安，與有關部門協調；公安及時出警，依法置，並提供傷鑒定；社會組織也就是像楓紅之類的公益組織，志願者及時回訪，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導；X可以是法院。[注]因為推進難度太大，目前只在小范圍進行試點工作，但好消息是已經卓有效。

秦意濃看得很仔細，有問題會直接提，石驍也答得非常認真。

聊得口乾燥，秦意濃終於端起涼了的茶灌了一口，道：“還缺錢嗎？”

石驍爽朗地笑起來：“暫時不缺。”

每次談話的末尾秦意濃都擔心他們沒錢做事，他說：“十月份，有個心企業家，說看我們做得好的，一次捐了兩百萬，我們還給他開了個表彰儀式。”

“是嗎？那不錯。”秦意濃也笑，笑完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每一筆善款的去向都得清楚，別給人渾水魚的機會，更別讓捐助人寒心，人心一旦失去，楓紅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

權力會滋生腐敗，金錢也是。

石驍正答：“我親自監督，不會有問題。”

秦意濃再喝了口茶，淡道：“把楓紅的財務報表整理一下給我，包括每一筆從你那裡經手的銀行流水。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不能冒險。”

平靜地看了石驍一眼。

石驍懂的，神裡多了一份敬意，道：“我會一並給您。”

石驍面前的茶杯空了，秦意濃擺手，製止關菡上前添茶的作，親自給石驍斟了一杯茶，表誠摯道：“辛苦你了。”

石驍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好了，無措了會兒，方說：“不辛苦。”

秦意濃提高聲音：“關菡。”

關菡進了後面的休息室，拿了個緞帶系著的禮盒出來。秦意濃把禮盒到石驍手上，笑著說：“給你的新年禮，打開看看？”

石驍雙手接過。

他右手在薄上蹭了蹭，才打開盒子，是一塊勞力士腕表。他認識這個款式，公價逾六位數，他看中好久了，一直舍不得買。有一回閑聊，他和秦意濃說到手表，隨口提了一句喜歡這款。

仔細回想，好像是秦意濃故意把話題引到手表的，難道那時就打算送自己禮了麼？

石驍寵若驚之余，生出幾分無言的。

他沒推辭，仔細地收好。

時間不早了，秦意濃順便邀請石驍吃午飯。

石驍卻之不恭。

楓紅是致力於反家暴的，而家暴的害者主要是婦兒，因此他們會關注更多有關婦兒的新聞，志願者的構裡與其他保護婦兒的公益組織也有不叉。

席間石驍便講起最近的新聞，有個做“秋葵計劃”的失學救助組織，忽然雷了。本來說是專款專用，誰知道竟然私自將善款挪用給了男，引起了公憤。又說後來經過網友深挖，發現部分善款去向不明，對方給的代更是百出。

石驍歎了口氣，不勝唏噓。

類似的事層出不窮，不斷消費人們的善良，最後的結果只有人人都不敢再相信公益組織，不相信慈善事業，苦的還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裡的弱勢群。連他們這些真正做事的都會被連累。

然而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個公益組織的力量也是有限的，石驍幫不了那麼多人，只能盡量做好自己的本分，有一分熱，發一分。他本意是引以為戒，也表示自己一定會嚴加監督，不會讓楓紅出現同樣的事。

秦意濃卻上了心。

在午休時間上網了解了事的經過，托著下思索了很久，開門出去，敲響了安靈辦公室的門。

安靈剛起床，抱著枕頭在沙發上醒盹兒。

“誰？”

“我。”

“進來。”

安靈是個純商人，秦意濃跟說起什麼“秋葵”還是“西瓜”的完全不知道，要不是吃了午飯，就聽了。聽到最後才抓到了重點，一隻手抱著另一隻胳膊，食指在上面敲著，道：“你要跟進這件事？怎麼跟？”

秦意濃說：“先讓法務部去跟，看看有沒有違背什麼法律條文，之後我再看看。”

安靈想了想，說：“行。”

把抱枕丟開，倒了兩杯水過來，道：“那你要不要發條微博啊？表示自己在關注。”

秦意濃一愣：“為什麼？”

安靈聳了聳肩，說：“利用一下你公眾人的影響力，免得這事悄無聲息地就了了。”

之所以這麼建議是有理由的，秦意濃暗地裡做了那麼多慈善，遲早要曝，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鋪墊一下。用腳指頭都想得到肯定有網友會說洗白作秀，但事實勝於雄辯，總有一天這些人的臉都要被扇腫。

本來都過年了，安靈想讓公關部歇一歇，安安穩穩地過個好年。然而機會非要撞到眼前，作為一個優秀的經紀人，實在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抓住它。

秦意濃滿腦子都是那些失學，無暇他顧，匆匆道：“你決定就好，我的微博不是在你那兒嘛。”

打開門走了。

***

當天下午五點，秦意濃的微博轉發了一條關於“秋葵計劃”違背資助者捐款初衷，消費善意的長微博，並表示：

秦意濃V：【持續關注中】

不到一個小時，空降熱搜第一。

果然如安靈所料，放眼去一片罵聲，鋪天蓋地。

秦意濃近來因“炒作結婚”事宜，風評急轉直下，說什麼都是錯。

【有沒有心啊，吃人饅頭】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勞資要被秦意濃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來了來了，帶著洗白來了！】

【求求這位巨星放過慈善事業好嗎？】

秦意濃的皇妃們首先不服——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哈，秦皇每年的慈善夜捐了多錢多救護車都是有數據記錄在冊的，本來就做慈善，而且做了很多年了！哪有放過不放過之說，罵的先把捐款證書po上來謝謝】

【又來給你主子洗地了啊，可惜捐了這麼多錢也沒能把自己洗白略略略】

【洗nm的白，學會一個詞就車軲轆轉，爹把你全家扔皂水裡，給你們漂白好不好啊】

【不管是不是借機洗白，確實擴大了這件事的熱度啊，你們看看之前關注的多人，現在關注的又有多人，別的明星怎麼不發聲呢？有一說一，確實是做了件好事】

這層評論裡，網友們紛紛“+1”，頂上了熱一。

秦意濃忙著理公務，沒空心網絡上的紛爭，倒是關菡刷微博瞧見，跟簡單概括了幾句。秦意濃手機都不看一眼，無所謂地說：“隨他們去吧。”

冠上的珍珠到底要多顆來著？

唐若遙也看到了微博，晚上回家以後問秦意濃，秦意濃在書房翻看帶回家的文件，一頭還開著電腦，鼻梁架一副防輻的眼鏡，說：“安靈給我發的。”

唐若遙哦聲。

沒再問，秦意濃也沒再細說。

這些事都不重要。

唐若遙繞到書桌後，一隻手撐在桌面，俯下來，相當於半環住人的肩膀，問：“你在看什麼？”

秦意濃回答：“在看一些公司的資料。”

唐若遙跟著瞥了眼，視線重新移回到人專注的側臉，問：“看這些做什麼？”

秦意濃手指扶了下眼鏡，說：“公司目前發展前景不錯，明年打算開一融資，擴大一下規模。”所以得選擇幾個靠譜的對象。

唐若遙約失落道：“我看不懂。”

秦意濃想也不想道：“你不用懂。”

唐若遙抿，一言不發。

氣氛不對。

秦意濃回了一下頭，改口道：“我教你。”

唐若遙眼眉躍上一層喜意，勉強抑住，輕聲道：“會不會麻煩你？”

秦意濃故意板起臉，危險地挑眉：“你跟我談麻煩？”

唐若遙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一口。

秦意濃眉開眼笑。

摘下眼鏡擱置一邊，將椅子往後挪，撈過唐若遙坐在自己懷裡。唐若遙指了指散在桌上的文件，問：“不工作了嗎？”

秦意濃兩手環住，說：“累了，充會兒電。”

把臉埋進唐若遙頸窩裡，一不，累極了似的。

唐若遙心疼地了的腦袋。

充了十分鍾電，人抬起頭，神抖擻，說：“好了，我大概還要半小時，你在這裡陪我還是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