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面頰浮上兩分窘和難堪，聲音低得只能讓兩個人聽見：“他們會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喜歡勾引你的狐貍？”

片刻的沉寂後。

書房裡傳來一陣大笑聲。

堂屋裡的兩位老人聞聲抬頭。

梁菽聽了會兒，剝好了手裡的糖，遞給寧寧，莞爾道：“我還從沒聽笑得這麼開心過。”

韓玉平向妻子的眼神漸漸溫：“我給你笑一個。”

梁菽嗔他一眼，把糖紙丟給他，說：“老不。”

韓玉平撿起地上的糖紙，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笑說：“反正又沒別人。”

一低頭就看到眨著眼睛的寧寧。

韓玉平：“……”

他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我去洗盤水果，寧寧想吃什麼？”

未曾想寧寧說：“我想陪爺爺一起去。”

韓玉平一顆鋼鐵直男心瞬間化了繞指，險些老淚縱橫。

***

秦、唐一家三口在韓玉平這吃了午飯，席上就說到正事，韓玉平滿口答應，還興致地說要認唐若遙做義，正好可以讓寧寧名正言順地爺爺。

婚禮場地也甭心了，不嫌棄的話就在這兒辦，地方大，而且私強，他們家廚子通六大菜系，什麼都會做。本來秦唐二人有些糾結婚禮是辦中式還是西式的好，如果定在四合院的話，中式婚禮恰好應景。

秦意濃想了想，大紅的冠霞帔，襯著唐若遙那張素雪冰的臉，肯定別有一番人風，不暗暗升起了一期待。

唐若遙恰好也朝過來，兩人目在空中匯，心跳皆不控制地了一拍，垂下眼去。

韓玉平滔滔不絕，梁菽在旁適當地進行補充，出現意見分歧，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長輩大抵都很喜歡心兒孫的婚事，秦意濃愣是一句都沒上。

默默低頭，吃了口唐若遙夾到碗裡的菜。

……和紀書蘭肯定特別有共同語言。

吃完飯，韓玉平背著手，留給秦意濃一句話：“到書房來一趟。”

秦意濃看他神嚴肅，便沒再帶著唐若遙，蹲下和寧寧小聲說了幾句話，唐若遙離得近，依稀聽到說的是：“要好好照顧媽咪，不可以離開媽咪邊，知道嗎？”

唐若遙：“……”

寧寧看看唐若遙，認真地點頭：“知道。”

秦意濃再朝唐若遙促狹地笑了下，才折去往書房。

房門帶好。

韓玉平轉過來，開門見山道：“你們倆，這個地下打算搞多久？”

秦意濃不確定：“看況吧。”

韓玉平想了想，問：“不願意公開？怕影響事業？”

“不是。”秦意濃忙解釋道，“是我的原因。”

“怎麼？你還想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韓玉平立馬瞪眼道，“我打斷你的！”

秦意濃冤枉死了，韓玉平不愧是親叔，胳膊肘往外拐出十萬八千裡了。

把自己的理由說了，不想讓唐若遙的聲名牽累，想等有朝一日把上的事都澄清了，再明正大地宣布們倆的事。

韓玉平半截子了土，是完全不在乎輿論的人，否則也不會和秦意濃傳了這麼多年的緋聞，還替擋槍。

他就覺得秦意濃是閑的，因為不相乾的人藏著掖著，但他沒說什麼，隻不置可否地嗯了聲。

秦意濃停頓了一會兒，苦笑道：“其實您說的也對，不是怕影響事業，是我怕影響的事業。”

韓玉平一副“我就說吧”的了然模樣。

目前華夏境，關於同的風氣越發開放，但相對開放，不代表全民接。放在那些同合法的國家，也會有不歧視同的人。網絡上看似開明，其實暗藏在深的亦有許多恐同人士，還有人數上絕對不的聲稱不歧視同但反對宣傳同，其實就是希同永遠生活在黑暗裡的人。

對一個上升期的藝人來說，出櫃的後果，除輿論外，還有商業價值的水，事業上可能會伴隨出現的低谷。

公開出櫃，聲稱自己是同，是困難模式。

和秦意濃在一起的同，是修羅模式。

只是這層顧慮，秦意濃從沒有和唐若遙說過，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想過。

“叔叔。”秦意濃忽然抬起眼簾。

“嗯？”

“我有件事拜托你。”

“說。”

“你不是想收當義麼？”秦意濃抿了抿，問，“你是打算簡單的私底下收，還是舉辦一個正式的認親儀式，讓所有人都知道。”

韓玉平瞇起眼睛，已經懂了的意思。

他原本是打算私下收的，但秦意濃的話外之意，分明是希他能昭告天下。

韓玉平心跳了幾跳。

他沒有子，義就相當於親兒，要給他養老送終的。這個份帶來的好太大了，唐若遙大抵能在圈子裡橫著走了。

這些年韓玉平將秦意濃視如己出，兩人同父，也沒聽提過，想讓自己收當義。若是真主提了，或許韓玉平就不會和這麼親近了。

韓玉平偏好君子之，彼此的誼建立不涉及利益關系。誠然秦意濃一開始接近他確實是因為他的地位，但歸究底是為了自保。

現在卻為了唐若遙……

韓玉平沉聲說：“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說實話他心裡不是很舒服，讓他有種被利用的覺。

韓玉平過來的眼神有些冷厲，秦意濃明白了癥結所在，立即道：“叔叔，你不要誤會我。”

韓玉平眸底的寒意退去了些，等著的下文。

秦意濃說：“遙遙需要一個人領著再往上一個圈子，我的份不合適面。”

韓玉平面無表：“所以？”

秦意濃看著他道：“我現在唯一信得過的人就是你，我想請你帶一帶。”

韓玉平聽完了，眸轉暖，只剩下不解，擰眉道：“現在不發展得好麼？有戲拍，有錢賺，還有你在後頭幫襯著，多自由，還不用看人臉。非得摻和圈子裡的破事兒乾嗎？閑的嗎？”

秦意濃噯了聲，笑道：“您就當是閑的。”

也想永遠將唐若遙庇護在自己堅固的城堡裡，一個人上陣殺敵。可不願意啊，也想長出滿的羽翼，能在暴風裡撐開翅膀，為遮風擋雨。

韓玉平想了想，答應道：“行，那我以後帶著點。這周六就有個私人質的宴會，你讓騰出空來，跟我一道去。”

秦意濃激地一笑：“謝謝叔叔。”

韓玉平咕噥了聲：“養個孩子也沒你這麼費心。”

秦意濃樂不可支。

***

走出書房，秦意濃放松地出了口氣。

唐若遙牽著寧寧，在院子正中央，娉娉婷婷。

秦意濃看梁菽不在，快步走過來，抱了抱。

後傳來韓玉平的咳嗽聲。

唐若遙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卻見韓玉平背著雙手，優哉遊哉地走進了回廊。

唐若遙問：“韓導怎麼了？”

秦意濃說：“他有兩個孫了，開心。”

唐若遙：“……啊？”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抿正說：“沒什麼，我和你開個玩笑。”

牽起唐若遙的手，說：“走。”

唐若遙茫然：“去哪兒？”

秦意濃揚了揚的手，回過，倒退著走路，角綻開喜悅的弧度，大笑著說：“看我們的婚禮場地啊。”

……

一家三口在韓玉平這兒待到了下午四點，臨走前，梁菽抱著寧寧不撒手，眼睛紅通通的，噙著水，左一句“乖孫”，右一句“要記得想”。

新晉師殺手秦嘉寧，亦地摟著。小朋友容易被緒染，眼角微紅，道：“我一定會很想很想的。”

梁菽聽了自然得不行，更不舍得放了。

韓玉平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小書包，裡邊全是給寧寧的禮和零食，他一副蠢蠢的樣子，礙於男人的斂，妻子又霸著，只是來來回回地檢查書包裡有沒有了什麼。

寧寧突然轉過頭道：“我也會想爺爺的。”

秦意濃看到韓玉平倏然紅了眼眶。

秦意濃：“！！！”

秦意濃：“……”

心裡浮上一擔憂，附耳對唐若遙道：“我怎麼覺得寧寧這個討人喜歡勁，將來一定會招惹很多桃花。”

寧寧才幾歲？唐若遙到好笑，耳語回：“你想太多啦。”頓了頓，說，“媽。”

秦意濃輕輕瞪一眼。

這麼喜歡媽，晚上讓你個痛快。

等二老一小黏黏糊糊地道完別，已經四點一刻了。

寧寧坐在後座的兒座椅裡，從降下的車窗不住揮手，依依不舍：“爺爺再見。”

韓玉平&梁菽：“下回見。”

秦意濃勸道：“叔叔嬸嬸，回去吧。”

後視鏡裡，韓玉平追出了幾步，手裡還舉著寧寧送給他的佩奇鑰匙扣，一直在揮手。

寧寧抱著鼓囊囊的小書包，說：“媽媽，我好喜歡爺爺，下次還想來，可以嗎？”

秦意濃笑瞇瞇地說：“當然可以啊。”

寧寧哇了聲，說：“我現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朋友。”

然後小腦袋一歪，枕在書包上睡著了。

秦意濃莫名眼眶一熱，看向唐若遙，唐若遙手過來，秦意濃偏頭，將臉進溫暖的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秦意濃：我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唐若遙：你不是，你是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