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斐打開冰箱拿了兩個蛋,再次鑽進了廚房。
唐若遙和寧寧爭分奪秒地分別衝澡,約定在樓下匯合,寧寧人小,泳池裡把頭髮都弄了,是秦意濃幫著洗的。
唐若遙下來的時候,一樓衛生間的門還關著,玻璃裡出亮。
唐若遙便在門口耐心等候。
不多時,秦意濃帶著一個乎乎的小公主出來了,沒穿小子,也沒穿睡,而是一件紅黑相間的格子大襯衫,長度及膝,隨而真。
小小年紀就走在流前線了。
秦意濃把手裡的巾到手上,蹲下來問寧寧:“讓唐阿姨給你頭髮好不好?”
寧寧看看唐若遙,沒什麼遲疑,說:“好啊。”
秦意濃朝唐若遙遞了個眼。
唐若遙笑了笑。
小朋友的發質而細,唐若遙第一次給頭髮,作格外輕,神專注,一心神都不敢分,連幾步之遙的秦意濃都只能間或收到一道短暫的目。
秦意濃一邊吃醋,一邊說服自己,這是必經的過程。唐若遙要想得到寧寧的認可,就必須過這一關。
敗給了自己的小心眼,秦意濃幫著紀書蘭一塊端菜上桌。
家常菜通常不會太多,就算有唐斐在,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十道菜,人多優勢大,秦意濃剛放下一道菜,再進廚房出來,桌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
唐若遙恰好將巾疊好,給寧寧簡單梳了一下頭髮,牽著溫暖的小手走過來。
將寧寧抱到椅子上,轉眼一瞧,秦意濃杵在椅子旁不,神古怪。
唐若遙替將椅子拉開,附到耳邊低聲調笑道:“我也抱你?”
秦意濃睨一眼,半嗔半惱,自己笑著坐下了。
晚上的親子時間一晃而過,寧寧著眼睛回房睡覺,唐若遙在秦意濃的示意下,主邀請道:“寧寧今晚跟我們一起睡好嗎?”
寧寧看看秦意濃。
去年還會主問能不能跟媽媽一起睡,今年長大一歲,就不再提起這樣的話題了。
秦意濃溫和道:“媽媽在醫院養病這麼久,有點想你了,要不要陪媽媽?”
寧寧撲進懷裡。
主臥的床很大,躺三個人綽綽有余,尤其是嚴格來說寧寧不算是完整的一個人,平躺在中間,小小的一隻。
唐若遙手裡拿著一本《哈利波特》,給母倆講故事,聲調沉靜,娓娓道來,到張,則完發揮深厚的臺詞功底,扣人心弦。
寧寧是個安靜不吵鬧的孩子,看得出來很想多一會兒這樣的溫時,可生鍾作祟,很快就睡著了,臉頰撲撲,呼吸清淺。
唐若遙合上書本,秦意濃意猶未盡。
唐若遙失笑。
沒想到秦意濃這麼有心,聽故事聽得比寧寧還要沉浸其中。
“小時候有人給你讀故事書嗎?”孩子睡了,唐若遙顧忌著,隻用很輕的聲音問。
秦意濃搖頭。
唐若遙一張一合,悄聲道:“那我以後每天晚上都給你講故事。”
秦意濃看了看寧寧,眉尖微蹙,在想什麼不言而喻。
唐若遙傾過去,小心翼翼地避開小家夥,在耳邊一字一句道:“隻講給你一個人聽。”
秦意濃心裡甜如糖,想和接吻,但不方便。兩人齊心協力地調整姿勢,才隔著小朋友淺淺地接了個吻。
唐若遙退回來,關了床頭燈。
兩個大人分別睡在兩側,寧寧睡得老實,一不,唐若遙主過去將攬進自己懷裡,小朋友子小,抱完了,唐若遙還有余力去摟秦意濃。
母倆在同一個單薄卻溫暖的懷抱裡,都睡得很香。
唐若遙反而有點失眠。
數次探出手去,反覆確認眼前的這一幕真實存在,最後才無聲地翹起角,沉沉地睡去。
***
翌日上午,秦宅沐浴在下。
一家人各司其職,練字的練字,看書的看書,唐斐在花園陪紀書蘭澆花。他和紀書蘭、芳姨兩位老人十分投緣,經常主幫忙乾活。紀書蘭私底下和秦意濃說,很喜歡唐斐,從唐若遙那兒知道了唐斐現在的基本況,委婉地問過能不能留他長住,秦意濃表示要看唐斐自己的意見。
但依秦意濃看,唐斐應該是喜歡呆在這裡的,總比回去孤零零一個人好得多。唯一讓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寧寧和唐斐這兩個“同齡人”並沒有像預料中那樣玩到一塊,建立起友誼,大概是男有別?兩個人都比較拘謹,要給時間慢慢悉了。
這兩天鮮面的關菡帶來了給寧寧請的家庭教師,簽了保協議,老師,三十多歲,有海外教育背景,兼修心理學,戴副黑框眼鏡,模樣有些板正嚴肅,不茍言笑。
先試課,秦意濃就在旁邊看,發現這位老師上課和平常是兩個人,對孩子非常有,講話循循善,喜歡用啟發的方式引導思考,更重要的是擅長鋼琴,連鋼琴老師也可以省了。
當即簽了合同,朝十晚五,周末雙休,提供五險一金,薪酬厚。
寧寧以後就要在家過上上課的規律生活,唐若遙在惋惜了和寧寧單獨相的時間,秦意濃卻頗有種如釋重負的覺。
再聰明乖巧的孩子,在佔據自己一整天的生活,連談個都要挑午睡和晚上睡覺時間的況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小魔王上學的第一天,秦意濃午覺睡到了五點。三點前在睡覺,三點後在膩歪,挑起唐若遙前一縷黑發繞在食指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累了就窩在懷裡接著睡。
天黑才磨磨蹭蹭地起床,秦意濃數年來沒犯過的懶筋趕在一朝全都發作了,睡得骨,使不上力氣,隻從被窩裡出一雙桃花瀲灩的笑眼。
唐若遙抱起來,手把手給穿外套,綁頭髮,原本是松松地扎在腦後,額前垂下兩縷,襯著弱無骨的模樣,風慵懶。
唐若遙了腦後的頭繩,放開,角突然牽起一縷笑意,道:“你小時候有沒有被這樣綁過頭髮?”
雙手提著自己的眼角,兩隻手用力往後扯,大而有神的眼拉得狹長,變了一條。
秦意濃盯了好一會兒,說:“什麼意思?”
唐若遙道:“我有一回看微博上說,媽媽給小孩子扎辮子的時候,都喜歡把頭皮繃得的,顯得神。”自己把自己說樂了,“你有過嗎?”
秦意濃回憶自己的年,說:“沒有吧,我的辮子是姐姐扎的。”勾起間,自嘲地淡淡笑了一下,“我媽沒有空。”
唐若遙說:“我媽很早就沒了。”
秦意濃斜睨,挑眉:“現在是怎樣?我們在比慘嗎?”
唐若遙樂不可支。
說:“不是,我就是想說,我想幫你扎來看看。”
秦意濃佯怒:“你好大的膽子!”
唐大膽哈哈大笑,自作主張將頭繩解了,梳子慢條斯理地進順的長發裡,將額前的劉海盡數梳到腦後,出潔飽滿的白皙額頭,分外豔的眉眼。
唐若遙邊梳邊道:“我小時候,第一次認識你,是在學校附近小店裡的海報,那時候好像是一塊錢一張吧。”
唐若遙作很輕,說著給綁很的頭髮,其實並沒有弄疼,秦意濃閉著眼睛著頭皮的拉扯,懶洋洋道:“你小時候?”
唐若遙道:“小學五、六年級,誰你出道這麼早?”
秦意濃哼出一聲笑,用那種獨特的懶散語調道:“合著是我的錯了?你這個小朋友怎麼倒打一耙?”
自打在家裡做一隻小綿羊後,就很再展現出這一面,偶爾的流,比如說中午的那個完全佔據主的吻,都讓心不已。
唐若遙緩了緩心臟的力,停頓幾秒,繼續道:“我永遠記得海報上的樣子,慵懶的長卷發,明亮而迷離的眼神,微張的紅,好像在引每一個看到的人吻上去。”
秦意濃問:“嗯?那你親了嗎?”
唐若遙說:“我當然沒有,但我們班男生好多喜歡你的。”
秦意濃迅速興致缺缺:“哦。”
唐若遙道:“我那時候正在看聖經的故事,看到夏娃哄亞當吃樹上的智慧果實,就總是想起你這張臉,如果是你,無論提出任何請求,哪怕是要一個人即刻去死,他也會甘之如飴的吧。”
秦意濃睜開眼睛,道:“雖然我被誇得有點開心,但你為什麼突然誇我?”
唐若遙笑笑:“我就是想問問你對我的第一印象。”誇了秦意濃,禮尚往來,秦意濃定然也要誇一兩句的。
“你是真的在那時候就認出來我是我媽媽的兒嗎?”
“沒有。”秦意濃承認那天晚上在說謊,“我是上次陪你回家,看到相冊才認出來的,先前隻覺得你面善。”
“那你我就是單純因為是我,和我媽媽沒有關系?”
“嗯。”
“好了,那你對我第一印象怎麼樣?”唐若遙回到正題,興致盎然地問。不好的開始,因為有了好的結局,也變得好起來。
秦意濃像是天降的神兵,踏著七彩祥雲的英雄,將拯救出來。
秦意濃出回憶神。
那張酒桌上,並不是秦意濃第一次見唐若遙。想,唐若遙肯定不願意知道,是從自己的酒局上出來風,不經意撞見被男人輕薄,男人個子比還要矮一些,大腹便便。
那個當時還很稚的孩下頷繃一條直線,努力偏頭,甩開對方輕佻過來下的手。
當時秦意濃喝了些酒,靜靜地瞧著,眸不辨緒。
關菡順著的視線過去,輕輕出聲:“秦姐?”
秦意濃應了句,淡淡收回目。
關菡:“我們回去?”
“嗯。”秦意濃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一雙桀驁而忍的眼睛,是屬於那個孩的。
秦意濃駐足,掀起眼皮,向旁的關菡,語氣平淡至極:“去打聽一下,他們倆是哪個包間的。”
……
“第一印象,覺得你……像星星。”秦意濃沉思了片刻,道。
“為什麼?”
“在發。”雖然很微弱,連芒也不是暖的,但就是那麼突然的,像一道閃電,驟然撕裂了蒼穹,的世界從此不再暗無天日。
“這是什麼比喻?”唐若遙指尖作一頓,聽不大懂,但不妨礙的欣喜。
“不知道,那時候喝多了。”秦意濃莞爾道。
“那現在呢?”
“像太。”秦意濃沒有猶豫地回答。
“溫暖你了嗎?”唐若遙笑。
“非常。”秦意濃仰頭,主吻了吻的。
唐若遙彎起眼睛。
唐若遙給秦意濃綁好了馬尾,長發妥妥帖帖地著頭皮,沒有把眼睛拉一條那麼誇張,但頭皮繃的覺讓秦意濃覺得新奇陌生。
“其實媽媽還喜歡給小朋友腦袋上別一朵花。沒有花,就送你一個吻吧。””唐若遙彎腰向前,輕輕地將一枚吻別在的發間。
唐若遙拿過化妝鏡給看,秦意濃眼神裡流出滿意,原樣給唐若遙綁了一個。
兩人互相看看,忽而玩心大起,異口同聲道:“媽。”
會心一笑。
“好了不玩了。”秦意濃臉頰染上一層薄紅,說,“寧寧下課該找我們了。”
唐若遙給將拖鞋擺好,秦意濃穿進去,兩腳時隔接近五個小時,才重新踩在了地面,放在以前,無所事事睡一整個下午,想都不敢想。
懶是會上癮的,秦意濃初步會到了。
寧寧在客廳看電視,秦意濃簡單問了兩句“累不累”“喜不喜歡新老師”之類的問題,陪一塊兒看畫片。坐了會兒,唐若遙總覺得了點什麼,還是秦意濃問:“小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