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等收拾完，兩個人一道出去。

紀雲瑤在陪寧寧讀書。讀，寧寧聽。雙手捧著書娓娓道來，自落地窗灑落在上，眉目平和寧靜，任誰見了也要大跌眼鏡，紀雲瑤竟然有這麼溫純無害的時候。

耳畔傳來腳步聲，紀雲瑤把眼前這段念完，暫告一段落，抬頭看向兩人中的一個——唐若遙，表玩味。

唐若遙不躲不避，直視的目。

紀雲瑤提高分貝，閑話似的敘起：“你說巧不巧，我的名字裡有個瑤字，你唐阿姨的名字裡也有個遙字。”

唐若遙聽了兩句，才知道這句話是向誰說的。

紀雲瑤看向乖巧坐著的寧寧，單指點著自己潔白皙的下，笑著問道：“寶貝，你是更喜歡那個遙遙，還是更喜歡我？”

秦意濃神經倏地繃，垂在側的指節微微握了拳。

直覺告訴，如果寧寧回答唐若遙，紀雲瑤絕對會對唐若遙不利。

秦意濃從未料到有一天，寧寧的一句話會左右唐若遙的命運。

寧寧低下頭，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鍾，抬起臉來，很奇怪地說：“唐阿姨是阿姨，你是姐姐，為什麼要比啊？我都喜歡，一樣喜歡。”

“如果我非要你比呢？”紀雲瑤看了眼臉僵的秦意濃，眉梢輕挑，果然唐若遙是的肋，連掩飾都忘記了。

“不比不比。”寧寧耍賴道，“我困了我要睡覺。”

才不傻，這種問題除了在媽媽面前，任何人都不能說真話。

紀雲瑤大笑出聲。

秦意濃無名指了，一隻手扶著唐若遙的胳膊，慢慢地放松下來。

唐若遙不知道方才經歷了怎麼樣的心驚膽戰，隻以為累了，扶著在沙發坐下。

“怎麼樣？”

“給我倒杯水。”秦意濃心力瘁。

一個人倒不是很怕紀雲瑤，哪怕紀雲瑤鐵了心和作對，至多就折了一個人。只怕紀雲瑤像上次那樣，把主意打到唐若遙上。

一個黎益川已經讓焦頭爛額，再來一個不心思的紀雲瑤，想想就令頭昏腦漲。

秦意濃抿了口水，強迫被紀雲瑤三番五次攪得一頭麻的大腦冷靜，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來。紀雲瑤雖然晴不定，但秦意濃也不是省油的燈，和紀雲瑤打過多次道，對方的真實心思在面前不是滴水不。

在紀家聚會的每一次，的視若無睹。

來秦家看寧寧，對秦意濃是溫和疏離，偶爾會刻意表達出親近。

江老生日宴那天，的不滿。

和黎益川吃飯那天，的敵意。

秦意濃都覺得到。

而今天，後兩種都不是，更接近第二種，說明不想搞事，只是在惡作劇。

秦意濃抬指了眉心。

***

——小姑，你說人要爬到多高，才能滿足呢？

——自然是能爬多高爬多高。

——名利這麼吸引人嗎？

——你又怎麼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名利？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自保。

紀雲瑤站在一樓某間客房的飄窗前，手裡托著一支紅酒杯，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著冰冷的玻璃挲，靜靜地注視著裡面的紅，手指輕晃，紅酒便跟著晃，秦意濃那天的神過酒，再次浮現在面前。

那種清高，骨子裡出的冷漠，明明看起來弱得不堪一擊，卻頑強得堅不可摧。

紀雲瑤自嘲地笑了笑，本以為唯利是圖，不擇手段，沒想到說的竟然是真的。

為了自保。

不僅查了和黎益川的過節，還查了出道以來所有的事。有的人賭是好賭，有的人賭是因為一無所有，前者是，後者是秦意濃。

怪不得比不上。

不僅賭不過，在別的方面也……換是，不一定能活到秦意濃如今這樣。

隻欣賞強者，秦意濃無疑是欣賞的人，而且，是紀家人，是寧寧的母親。

杯口傾倒，紅的酒流同樣紅潤的，紀雲瑤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拿起了飄窗上的紅酒瓶，打算再倒一杯。

耳旁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紀雲瑤抬起眼簾：“進。”

秦意濃推門而。

紀雲瑤看向後，挑眉：“沒帶你的小朋友過來？”

秦意濃回帶上門，淡道：“不是你讓我一個人來嗎？”

紀雲瑤眨眼道：“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又開始了，秦意濃懶得跟玩這種文字遊戲，乾打雷不下雨的，開門見山道：“找我有事？”

紀雲瑤出被拋棄的可憐眼神，秦意濃看得一陣惡寒，紀雲瑤覷著神，哈哈大笑。

秦意濃道：“不說我走了。”

“說。”紀雲瑤取了支空酒杯，道，“邊喝邊說。”

秦意濃拒絕：“胃不好，不能喝酒。”

紀雲瑤道：“上次你和黎益川在一塊兒不也喝酒麼？”

秦意濃忽略語氣裡的不滿，涼涼道：“是啊，喝完我就進醫院了，喝之前剛從醫院出來不久。”

紀雲瑤愣了下，忍不住再次：“哈哈哈哈哈。”

真不是故意，這事兒聽起來確實好笑。

秦意濃面無表地盯著。

“那就算了，下周還得出門。”紀雲瑤笑夠了，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一口，咂下，“酒的年份不錯，怪不得大家都說你會品酒。”

“大家？”秦意濃揚眉，的名聲傳出那麼遠了嗎？

紀雲瑤莞爾，指了指自己：“我。”

秦意濃：“……”神經病！

靜靜等紀雲瑤發完神經，才聽到說正題：“你那天為什麼要和黎益川一起吃飯啊？”

秦意濃反問：“你不知道？”

紀雲瑤揣著明白裝糊塗，搖頭道：“不知道。”

秦意濃搪塞道：“有個生意上的合作。”

紀雲瑤晃了晃杯中的紅酒，似笑非笑的：“合作？你說的是你單方面讓利，黎益川獅子大開口的那個合作嗎？你腦子被門了？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秦意濃道：“不關你的事。”

紀雲瑤哦聲，說：“那唐若遙也不關你的事嗎？”

秦意濃和簡直沒道理可講，道：“你不是答應要幫我對付黎益川嗎？”

紀雲瑤好像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事，嘲諷道：“我隻答應幫你收拾壞人，有說那個人是黎益川嗎？黎益川是誰，我爸想他都要三思後行，何況是我？”

秦意濃冷笑。

出爾反爾，就說這人不會好心。

紀雲瑤卻話鋒一轉，提高聲音道：“我爸不敢，我敢。我幫你解決黎益川，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秦意濃對毫無信任：“我不放心和你做易。”

紀雲瑤道：“這好辦，我先收拾完他，你再兌現你的承諾。”

秦意濃是真的不懂，問：“你不怕我反悔？”

紀雲瑤篤定道：“你不會。”咧開笑，出一口白牙，“我相信你。”頓了頓，補充，“假如你反悔，我會親自拿到手。”

秦意濃想了想，問：“你要什麼？”

紀雲瑤紅輕啟，道：“我要唐若遙。”

秦意濃：“……”

紀雲瑤認真道：“只要你把給我，不管是黎益川還是陶益川，這條路上擋你道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還有你那個爹，秦鴻漸，我知道他在哪兒，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把他五花大綁帶到你面前來給你置，你要是怕髒了手，我代勞也。”

秦意濃一個眼神都懶得賞，扭頭便走。

紀雲瑤住：“哎，我說笑的。”

秦意濃駐足，沒回頭。

紀雲瑤改口：“換個條件，我不要了。”

秦意濃轉過，在原地不，冷冷道：“說。”

紀雲瑤笑嘻嘻道：“我要你。”

這個瘋子。

秦意濃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說時遲那時快，紀雲瑤搶上幾步，一把將門按了回去，秦意濃驚慌失，連忙往後退，生怕到自己似的，沒注意到紀雲瑤也同時做了一個退後的作。

紀雲瑤舉雙手作投降狀：“以上兩個選項都是開玩笑的，我的條件早跟你說過了，讓你在寧寧面前替我說幾句好話，我幫你解決黎益川，以後有其他事也可以找我幫忙。”

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秦意濃沒說話，但的眼神已經足夠表達的無語：那你找我來說這麼多廢話？

紀雲瑤眨眼睛，竟有一點乖巧地道：“寧寧睡了，我閑得無聊。”

秦意濃問：“還無聊嗎？”

紀雲瑤點點頭。

秦意濃道：“那你自己玩吧，恕不奉陪。”

紀雲瑤聽話的：“好嘞。”

秦意濃狐疑看一眼，往門口走。

紀雲瑤沒再攔，喊了聲：“小姑。”

秦意濃回頭。

紀雲瑤深深看。

是我輸了。

笑笑，說：“沒什麼，你那個什麼平安的傳公司需要融資嗎？我正好有一筆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