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姐。”唐若遙把耳機從包裡翻出來握在掌心，禮貌地打斷對方，聲音裡著些許的不好意思。

穆青梧抬頭：“怎麼了？”

唐若遙：“我想和家人視個頻，可以嗎？”

穆青梧脾氣極好：“好。”地轉過去半個子，低頭專注忙自己的事。

唐若遙戴上耳機。

給秦意濃發送消息：【我這裡好了】

秦意濃都沒發現自己歎了口氣，五味雜陳地將唐若遙和紀書蘭拉進了一個微信群，發起了視頻聊天。唐若遙屏著口氣，就等著呢，視頻邀請一彈出來，立刻點了接。

三個方框裡分別出現三個人，依次是秦意濃、唐若遙、秦嘉寧。

秦嘉寧剛才哭得撕心裂肺，這會兒小臉洗過，小手過，除了眼眶有點未褪去的紅，又是那個白白淨淨、眉目端秀的小大人。

寧寧有點害：“唐阿姨。”

“寧寧。”唐阿姨笑得見牙不見眼。

秦意濃默不作聲，垂眼看向床面。

唐若遙的心被小朋友一句話喊化了，整個人的氣質都和得不可思議。

穆青梧不是有意去窺探，但這麼大一人坐旁邊，變化又這麼大，穆青梧實在控制不住發揮自己發散的思維。

難道寧寧是秦意濃的小名？

寧寧斂，話，唐若遙問了幾句都在家裡幹什麼，有沒有玩什麼什麼，卻都答了，聲氣的。

唐若遙恨不得立刻衝回家去，好好摟在懷裡抱一抱。

過後再問秦意濃：“林老師還在你那兒嗎？”

和寧寧絮叨半天了，現在才到自己不說，先問的還是林若寒。

秦意濃心裡的不悅和委屈頃刻間上升到了極點，但慣會偽裝，只聽不出緒地道：“說病房消毒水味道太重，去外面氣。”

唐若遙微怔，這理由怪怪的，誰家朋友探病會嫌棄這個的。轉念一想，對林若寒本人格不是特別了解，對方貌似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姑且就當這麼說的。

唐若遙關切道：“那你好一點了沒有？”

秦意濃平平淡淡地“嗯”了聲，答：“好多了。”

心想：你才出去多久？有兩個小時嗎？我再好一點能好到哪兒去？

唐若遙：“注意休息，有事給我發消息。”

秦意濃：“好。”

態度不冷不熱，不鹹不淡。

唐若遙心頭浮起一異樣，口道：“你是不是不高興？”

秦意濃角勾起了很淺的弧度，近似冷笑，很細微，但十級秦學家唐若遙沒錯的每一個表轉變，立馬急道：“怎麼了？”

秦意濃為表出的張，臉稍稍緩和了一些，搪塞道：“沒什麼，就是……”定定地凝視唐若遙，不講了，湖水一樣會說話的眼睛裡湧現出眷緒。

唐若遙在心裡替補全了後兩個字：想你。

聲音低了低，說：“明天就回去了。”已暗暗決定晚上活結束後，如果有機票就連夜趕回來。

秦意濃抿，說：“好。”

唐若遙不舍，輕輕地說：“那我先掛了？”

秦意濃頷首。

“好。”

唐若遙深深地看了一眼，用眼神細細描摹對方的容。還有更多親人的話想說，但穆青梧在側，實在不方便。只能將想說的話，都藏進眼睛裡。

想你，你。想抱你，想吻你。

隔著手機屏幕，秦意濃都被這樣熾烈的目看得面紅耳熱，抬手一擋攝像頭，低聲道：“回來再說，先掛了。”

按了退出。

寧寧那邊早在秦唐二人開始單獨聊天時，紀書蘭就識趣地斷了視頻，如此一來，三個方格裡只剩下唐若遙。指腹慢慢挲著機邊緣，半天猶自回不過神。

剛才跟的妻一起視頻了。

後知後覺，心裡有弦被撥了，心臟漫過的暖流讓不自地笑了出來。

這笑還沒辦法停下，唐若遙隻得抬手，咬住自己的食指指節，才勉強將笑意克制了一些，眼睛去看窗外。

穆青梧不想打斷，但是離掛斷視頻已經過去好幾分鍾了。

穆青梧屈指敲了敲木質桌面。

唐若遙清了清嗓子，說：“穆姐。”

穆青梧把資料翻開，繼續方才未完的話。

這個品牌代言是安靈給唐若遙爭取的，全球知名，因此活也很正式，集團的副總裁和亞太區總負責人會一並出席，有些詞兒是不能記錯的，怯不說，萬一給金主爸爸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

唐若遙把心思從老婆孩子熱炕頭收回來，將全副力投到今晚的活中。

***

寧寧見過了唐阿姨，總算不胡思想了。

秦意濃把林若寒回來，把小朋友鬧出來的烏龍和解釋了一遍，林若寒大笑擺手，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還說小朋友很可。

秦意濃問：“要再視頻嗎？”

林若寒：“不了不了。”

秦意濃疑挑眉。

林若寒笑道：“我留下心理影了，下次挑個時間，我直接去你家吧，帶點小寶貝喜歡的禮，也顯得正式一點。”

秦意濃調侃道：“你就不怕親眼見到，又……”

林若寒額角青筋跳了跳，說：“你不是人！”

秦意濃：“哈哈哈哈哈。”

病房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人湊到一起，總不免講八卦。林若寒向秦意濃八卦和唐若遙的甜是怎麼開始的，秦意濃反過來問：“你有新的對象了嗎？”

林若寒白眼道：“我要是有對象，還有時間來看你？”

秦意濃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也是。”

林若寒是個“腦”，談了就必定把人奉到首位，一切以對方為重。雖說不至於探個病的時間都沒有，但絕不會這麼優哉遊哉的，更別提晚上陪床了。

是的，林若寒今晚要在病房留宿。不是唐若遙的主意，是自己決定的，秦意濃自然不會反對。

秦意濃問：“沒有看上眼的？”

林若寒說：“也不是。”低頭看鞋尖，支支吾吾，反應不大對勁。

秦意濃坐正了一些：“怎麼了？”

林若寒嘟嘟囔囔的。

秦意濃：“嗯？”

林若寒低著頭，難以啟齒道：“那誰又來找我了。”

那誰？秦意濃一想，明白了，前友。

自個兒還是磕磕的初呢，哪好意思指手畫腳，況且向來認為不管是，還是別的，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沒有干涉的必要。

換言之，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林若寒喜歡向傾訴，不是沒有理由的。

秦意濃：“你的想法呢？”

林若寒很灑地說：“我的想法當然是好馬不吃回頭草。”

不說別的了，當年倆彼此家長都見過了，快談婚論嫁，林若寒向一個知名的意大利設計師定製了婚紗，結果措手不及地被分手，圈子多人知道，林若寒的臉都丟盡了。甩了又回頭來找，的面子往哪裡擱？

秦意濃“嗯”了聲，問：“那你在糾結什麼？”

林若寒苦笑了下。

秦意濃心想：原來是舊難忘。

林若寒：“而且跟我分手不是因為喜歡上別的人，是婚前綜合焦慮癥你懂嗎？”

秦意濃：“你說過。”

林若寒：“說後悔了，要是我還願意的話，可以立刻和我結婚。最近一直約我出去吃飯，我沒忍住就答應了一次，結果直接拿戒指跪地求婚了，給我嚇的。”

秦意濃笑：“嚇跑了嗎？”

林若寒嘁聲：“怎麼可能，老娘見多識廣，區區一個求婚，我能落荒而逃？”其實比落荒而逃還要糟，林若寒可恥地發覺自己再度心了，甚至有答應的衝。

和對唐若遙那種短暫的，出於對這個人客觀條件完全中自己喜好的好不同。就是，不管那個人變什麼樣子，是不是懦弱地放棄過，還是。不是年了，是個在外人眼裡能稱得上老阿姨的年紀，但一瞬心，就永遠心。

如果能講道理，談理智，權衡利弊，就不是了。尤其是對林若寒這種以為生的人來說。

後來林若寒就一直躲著，沒出息地躲到了今天。

秦意濃將視線從微微攥著的拳頭上挪開，地沒有拆穿。

林若寒起去倒水，背對著秦意濃。

水倒好了，一直沒有轉過來，突然說：“我們這種上了歲數的阿姨，不得早點穩定下來，見著個喜歡到骨子裡的，就想和人家結婚，過一輩子。們年輕人不一樣，要新鮮，要刺激，要甜生活，要，不想早早踏進婚姻的墳墓，面對柴米油鹽的瑣碎。”慢慢地道，“我理解的，真的。”

辛酸得不行，秦意濃覺得可能哭了。

秦意濃有心活躍氣氛，道：“你比我大四歲，你自個兒阿姨去，不要拖我下水。”

林若寒嘿了聲：“你這人。”

走回來，眼眸裡果然有一點瑩潤的水。

秦意濃說：“順其自然吧。”

林若寒歎氣：“不這樣還能怎麼辦呢？”

秦意濃說：“希你能幸福，如果確實不幸福的話，不要委屈自己。”按了按林若寒的肩膀。

林若寒忽的一笑，再次出那種費解的神，道：“你說我當年為什麼沒有看上你呢？你看看你，專還，我要是跟你搞對象，至於弄現在這樣嗎？”

秦意濃波瀾不驚，淡道：“有主了。”

林若寒愣了一下，口而出一句臥槽，爾後按著心口，一副了刺激的樣子，說，“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了？遭不住遭不住。”

秦意濃彎了彎眼睛。

林若寒又歎了一口氣：“雖然我這一團糟，但看到你幸福我就放心了。”

秦意濃笑道：“天涯何無芳草。”

林若寒想也不想，接道：“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

說完沉默下來。

秦意濃沒打擾，但唐若遙不在，沒有忙別的事的興致，合起眼睛開始想，想對自己說過的話，想溫暖的懷抱，和時而溫時而充滿的深吻。

唐若遙，突然想到，林若寒的那個年輕歌手前友，和唐若遙一般大。

秦意濃睜開了眼睛。

林若寒從帶來的包裡翻出盒士香煙，細白的二指間夾了一長煙，另一隻手拿了火機，說：“我去洗手間煙。”

林若寒私底下會煙，但不到煙槍的地步，心煩意悶時會來一。

秦意濃點頭。

帶上了門。

秦意濃不懷疑唐若遙想和在一起一輩子的心，畢竟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表白詞是“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但結婚……

是說過要攢嫁妝，但那時兩人關系尚未明朗，而且是節目訪談，不是兩人面對面。自己要是向求婚，會不會和林若寒一樣把嚇跑？

秦意濃撈過一旁的手機，輸帳戶和碼登進了一個郵箱，裡面有某個國外的珠寶設計師發過來的，鑽戒的設計概念圖。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秦意濃看得很重，大概在兩個多月前，就聯系上了這位大師，讓他為自己定製鑽戒和婚戒。

秦意濃把概念圖放大，看過上面的爛於心的每一條紋理和每一個細節，眼神了又，才退出郵箱，將手機鎖屏。

林若寒已經完煙出來了，順便漱了口，滿復活，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子。

“你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秦意濃從憂慮中回神。

萬一唐若遙真被嚇跑怎麼辦？

***

唐若遙記好，聚會神地聽，穆青梧代完，像老師檢查學生一樣，查了唐若遙幾個問題，唐若遙對答如流，穆青梧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