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默了默，傾過去，用自己唯一能如常支配的手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消消氣。”

林若寒接過來，一口氣灌了滿杯，繼續喋喋不休地數落，說到氣憤，腮幫子鼓起來，咬牙切齒，好像恨不得咬一口，以消心頭之恨。

從們認識的第一年起，一直說到今天、當下、此刻。

秦意濃在這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唐若遙的影子。

赫然明白，原來朋友的意義，不在於家世地位、份背景，不在於你能提供給對方的價值，不在於你營造出來的強大的表象，不是利益換。

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彼此見面會開心，是肝膽相照，心甘願為對方付出，不計較回報。

朋友就是朋友。

“你真是氣死我了！”林若寒說得口乾舌燥，喝下第三杯水，作了最後的總結陳詞。

秦意濃好整以暇，角勾出一個散漫的輕笑。

林若寒立刻炸道：“你還笑？！有人嗎？！”

秦意濃說：“想不想看看我兒？”頓了頓，補充，“視頻。”

林若寒失語了足足有十秒，完全忘記了前一刻還在控訴，尖了一聲，捂著臉進了洗手間，一會兒再衝出來，拿了包，風風火火：“我補個妝，馬上就好！”

秦意濃愣了愣，須臾，疑地眨了一下眼睫。

為什麼每個人見寧寧都這麼張？唐若遙這樣，林若寒也是這樣，寧寧只是個小孩子啊。

林若寒重新塗了口紅，化了妝，豔四，款款地行步出來。

“第一次見小寶貝兒，要留下一個好印象。”向秦意濃解釋，抿了一下剛塗好口紅的飽滿紅，鄭重其事地問，“好看嗎？”

秦意濃：“……好看。”

秦意濃趁著補妝的時間提前知會了紀書蘭，說要和寧寧視頻，那邊準備好了，隨時等著呢。

秦意濃打開微信，指尖即將按下“視頻通話”，被林若寒攥住一把撈了回去，林若寒盯著，秦意濃和四目相對：“怎麼了？”

林若寒張了一下，張得連話都說不通順了：“這樣會不會不夠嚴肅？我我還什麼禮都沒準備呢，萬一覺得我摳門怎麼辦？”

“……”秦意濃不耐煩道，“到底看不看？”

林若寒氣勢弱下來：“……看。”訕訕地松開了秦意濃的手指。

林若寒在網上看到過寧寧的照片，和唐若遙不一樣，是仔仔細細看過長相的，小姑娘完地長在了的喜好上，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視頻接通。

秦意濃先和寧寧溫地打招呼：“寶貝。”

寧寧高興地：“媽媽。”又用一把小音問，“媽媽今天好一點了嗎？”

林若寒聽得心都化了，不住姨母笑。

是很喜歡小孩子的，一度計劃好了要自己生一個小公主，如果和前任沒有分手的話，的孩子現在都快能開口說話了。

林若寒垂了垂長長的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黯然。

“好多了。”秦意濃說，“媽媽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好不好？”

寧寧：“好啊。”

秦意濃朝一旁爭分奪秒理頭髮的林若寒遞了個眼神，鏡頭配合地轉過去，介紹道：“這是林阿姨，媽媽的同事。”

林若寒衝裡邊揮揮手，熱道：“寧寧好。”

寧寧眼神古怪，幾秒鍾後，才說：“林阿姨好。”小抿著，不是很開心了。

林若寒面尷尬。

秦意濃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寧寧一向很乖的，即使遇到不喜歡的人，也不會表現出明顯抵的緒，何況，秦意濃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會討厭林若寒。

林若寒識趣地離開鏡頭。

秦意濃拉住的手腕，林若寒笑笑，做了個口型：沒事，你們聊。

不待秦意濃挽留，直接出門氣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仰天長歎口氣，林阿姨深打擊。

秦意濃：“……”

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個疑問：秦嘉寧是阿姨殺手嗎？聰明伶俐的唐若遙，見多識廣的林若寒，通通在這裡遭遇了鐵盧，還是們倆名字裡的“若”不吉利？

秦意濃深吸一口氣，誠心誠意地發問道：“秦嘉寧同學，你為什麼不喜歡林阿姨，能不能告訴媽媽？”

秦嘉寧低著頭，撇撇，一聲不吭。

秦意濃很溫和的：“媽媽在問你話，你不回答，你也不喜歡媽媽了嗎？”

寧寧突然抬起頭，小音說得氣勢十足，質問道：“那唐阿姨怎麼辦？”

秦意濃啞然片刻，茫然問：“關唐阿姨什麼事？”

寧寧眼圈倏然紅了，抑著哭腔說：“你是不是和唐阿姨分手了？”

秦意濃：“……”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

反應過來小朋友的腦回路，秦意濃哭笑不得：“我好端端的分什麼手，唐阿姨是媽媽朋友，林阿姨只是媽媽的同事啊。”

寧寧紅著眼睛：“你騙人，你之前也說唐阿姨是你同事。”

秦意濃：“……”說過這話嗎？想了想，確實說過。

秦意濃無奈地笑：“你聽我解釋。”

這時寧寧的眼淚掉了出來，豆大的一顆，從卷曲纖長的睫上不堪重負，啪嗒落下。

秦意濃有點意外。

因為寧寧不是個哭的小孩，唯獨有的幾次，都是因為病倒，昏迷不醒。

寧寧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對不起媽媽，我沒有想左右你的人生，但是唐阿姨真的很好，很喜歡你，你別不要。”

紀書蘭聽到靜跑過來，寧寧轉頭撲進外婆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秦意濃和視頻裡的紀書蘭對上視線，紀書蘭張了張，想問寧寧為什麼哭，又怕誤會自己心裡只有孩子，默然半晌，乾地道：“你中午想喝什麼湯？”

秦意濃生地回：“和昨天一樣就行了。”

紀書蘭說：“好。”

秦意濃道：“現在聽不進我的話，你幫我跟寧寧說一下，我和唐若遙沒有分手，是誤會了。”

紀書蘭應好，抱著寧寧，輕輕拍著後背哄。

秦意濃抬指了眉心。

一會兒替小朋友心，一會兒又替唐若遙高興。

小朋友表面上什麼都不說，原來背地裡早就被收服了。唐若遙要是知道這個消息，尾都得翹起來。至於那些論文就不要寫了，立刻打住，小孩子家家的，字都認不全，看得懂什麼論文？唐若遙也是，自己隨口說一句就當真了。

紀書蘭解釋完，寧寧還是將信將疑，問：“那唐阿姨為什麼不在你房間？”

秦意濃輕聲細語的：“出去工作了。媽媽現在在生病住院，唐阿姨不賺錢，怎麼得起醫藥費？你說是不是？”

寧寧遲疑地點頭，又問：“那林阿姨呢？”

秦意濃：“……也出去了。”

寧寧馬上說：“也去給你賺醫藥費了嗎？”小臉繃。

秦意濃：“……”

邏輯鬼才！

秦意濃心累道：“不是，就是出去逛一逛，氣。”

寧寧雙目噙淚，哽咽道：“媽媽，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尊重你。”

秦意濃閉了閉眼，道：“媽，我先掛了，待會給你撥過來。”

唐若遙坐在去機場的車裡，穆青梧拿著主辦方給的資料，在給代今晚的活流程，唐若遙神淡淡，時不時地點頭嗯聲，包裡的手機冷不丁震了一下。

拿出來看，是秦意濃的消息。

【方便視頻嗎？】

唐若遙瞟了眼穆青梧，說：【我和經紀人在一起，不是很方便，怎麼了？】

秦意濃：【寧寧想見你】

唐若遙：“！！！”

唐若遙目炯炯，馬上打字道：【方便】

手忙腳地在包裡翻耳機。

秦意濃：“……”

所以跟視頻不方便，跟兒視頻就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