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嚨裡滾出兩聲笑，低低的，自嘲的。

是啊，這麼多年了，原來什麼都沒有改變。

所有經歷過的，就像歷史的回，都在一一上演。

秦意濃揮開紀書蘭複又抓上來的手，轉朝樓上走去。

紀書蘭下意識追了上去。

面前砰的一聲巨響。

秦意濃將手機砸在了的腳下，摔得四分五裂。扭過頭，心口不住地劇烈起伏，盯著紀書蘭的雙眸猩紅如，仿佛一頭困，在籠中嘶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紀書蘭定住了腳。

秦意濃沉重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後。

死駱駝的從來就不是最後一稻草，而是落在肩上的每一。

***

唐若遙看見熱搜後，第一時間給秦意濃打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唐若遙心急如焚，好幾次都是關機，將電話撥給了關菡。

關菡接了。

唐若遙立刻問：“秦意濃怎麼樣了？手機怎麼關機了？”

關菡看著一旁垂淚的紀書蘭，聽到聲響從房間跑出來，安紀書蘭的寧寧，還有擺在茶幾上秦意濃碎蛛網的手機屏幕，千頭萬緒，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唐若遙急道：“怎麼不說話？還好嗎？”

關菡實話實話：“不太好。”

秦意濃把自己關進房裡後就閉門不出，關菡去敲了一次房門，秦意濃不知道把什麼砸到了門上，咚的一聲響，把關菡嚇得心驚跳，垂頭喪氣地下來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秦意濃。

唐若遙：“現在在哪？”

關菡不答，反問：“你不是在拍廣告嗎？”關菡平板裡有兩份行程表，除了秦意濃的，對唐若遙的也了如指掌。

“我買好返京的機票了，一會就到機場。”唐若遙重複問道，“在哪？”

關菡沉默。

唐若遙閉上眼睛，低啞地問了第三遍：“求你告訴我，在哪裡？”

關菡齒尖深深陷進下，給唐若遙發了地址。

***

秦意濃私生的熱搜指數一路暴漲，居高不下，始終沒有冷卻下來的趨勢，全民吃瓜。

【這小孩真的是和秦意濃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明星生孩子就跟變魔似的，我都沒看到孕肚，咻的一下就蹦出來這麼大個孩子了，震驚我全家】

【只有我一個好奇孩子爸是誰嗎？】

【孩子爸是誰，我估計秦意濃自己也不知道吧，那麼放，誰知道是和誰的野種】

【喂，樓上過分了吧，再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那麼小懂什麼】

【樓上這麼幫孩子說話，難道你就是這小雜種的野爹？】

【無良，曝人家兒，還不是為了蹭熱度，吃人饅頭，惡心】

【還不知道是誰想博出位蹭熱度呢，說不定是自己出來吸引廣大群眾眼球的呢？】

唐若遙坐在即將起飛的航班裡，面無表地退出了當前界面，卻看到在原先登頂的那條熱搜的下面，再次出現兩條有關秦意濃的熱搜，而且後面都跟了一個紫的“”。

秦意濃私生曝，母肖似。

秦意濃回應。

秦意濃耍大牌！公開懟！

三條熱搜並排，牢牢佔據前三，聲勢浩大。

第二條和第三條的容大同小異，點進去都是同一段視頻。視頻截去了記者無理的質問，和無孔不地圍追堵截，隻留下了秦意濃摔話筒的那段，還有關菡、保鏢們砸相機的畫面。

強力壯、西裝革履的保鏢，表冷酷，出手毫不手，一臺一臺的攝像機被砸在水泥地面上，鏡頭碎。扛著相機拿著話筒的記者們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慌忙逃竄，驚聲四起，有幾個記者好像都被這麼殘暴的舉嚇哭了。

強對弱，明星對記者。

廣大網民瞬間怒了。

【耍大牌都是謙虛了，我合理懷疑涉黑，建議抓進局子審一下】

【太過分了吧！記者不是人嗎？一臺專業相機多錢，你就這麼砸了人家吃飯的家夥？】

【我覺得有斷章取義的嫌疑，大家還是先冷靜一下吧，等一個反轉】

【本來我覺得曝兒不恥的，現在看來，就該讓點教訓，做人這麼囂張，惡人自有天收，還有沒有其他私生子，一塊出來唄，見識一下正義的力量】

【先是曝兒，再是怒懟，嗯，看出來了事業心很強，這波自導自演可以的】

【封殺吧，藝人沒有藝德不說，道德水準也低下，再讓在銀幕上活躍，不知道要帶壞多青年】

【支持封殺！】

視頻傳播越來越廣，輿論將秦意濃推到了風口浪尖。秦意濃的微博下的評論區再次被攻陷，而當事人始終沒有出來回應任何一個字。

唐若遙重重地閉了閉眼，將手機調到了飛行模式。

兩小時後落地抵京，關菡直接安排了一輛車過來接。車是秦意濃經常出小區的，保安認識，降下車窗認清司機的臉後，便放進去了。

唐若遙從車窗看向小區道路兩旁的綠植，第無數次紙巾乾自己手心的汗。

車駛近別墅，鐵門前一道影焦急地踱來踱去，不時朝道路盡頭張一眼，唐若遙認出那是關菡。

心臟咯噔了一下，關菡什麼時候這麼六神無主過？

不等車停穩，唐若遙便推開後車門，一步了出去。

兩人邊疾步往裡走邊說話。

“怎麼樣了？”

關菡不廢話，道：“下午回來後，秦姐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裡，到現在都沒出來過，我去門口和說話，也不理我。”

唐若遙馬上問：“是被那群記者刺激的麼？”

唐若遙深知秦意濃為人，要不是記者欺人太甚，是絕對做不出摔話筒的事的。

“是，也不是。”關菡歎了口氣，說，“我不好說，你自己問吧。”

穿過小花園，面前就是亮著燈的大門，唐若遙走了進去，迎面便撞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

小姑娘披散著烏黑的長發，穿著雪白的連，長筒小白，長得雕玉琢。小姑娘見到愣了一下，躲進老人的後，只出上半張臉，怯生生地喊人：“唐阿姨。”聲音糯。

唐若遙呼吸一滯，腦子猝不及防地短路了一下。

在網上是看到了秦嘉寧的照片的，但因為是記者拍，還私自曝，本能地抵，沒仔細看，依稀覺得漂亮的一個小公主。

現在見到真人，覺就一個字：像。

和秦意濃太像了，簡直是小版的秦意濃，眉眼致，潤，鼻秀。

唐若遙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的是自己。心尖後知後覺地了一下，曲起修長的指節，腦子從短路中回過神，再次暈暈乎乎起來。

關菡看不過眼，著耳朵提醒：“人。”

唐若遙呆呆的：“什麼？”

關菡道：“寧寧。”

“哦哦哦。”唐若遙急忙掛上和善的笑容，恨不得用畢生最溫的聲音，道，“寧寧。”

秦嘉寧：“……”

唐阿姨果然不太聰明的樣子。

關菡心裡歎氣，道：“還有一個。”

另一個唐若遙不認識，但想也能想到是誰，微鞠一躬，禮貌大方道：“伯母您好，我是唐若遙，秦意濃的朋友。”

視線掠過對方蒼老的臉，見眼皮紅腫，不由升起一困。

紀書蘭哭了一晚上，剛停下來不久，向點了點頭，說：“你是來看秦意濃的吧，在樓上。”說完又用手裡的紙巾按了按眼角。

唐若遙更疑了，但此時無暇考慮這個，在關菡的帶路下去了樓上。

抬手叩門，耳朵在門板上。

“秦意濃，我是唐若遙，開開門好不好？”

耳畔傳來悉無比的聲音，像是另一個世界久違的幻覺。

房間裡僵坐的背影了一下，回頭茫然地看了眼門板，目空。

人定定地了一會兒，表無悲無喜，慢慢地再度轉了回去。

“秦意濃？”唐若遙當機立斷，手握住門把手，直接往下一，倏然抬起眼眸，神凝重，轉頭向關菡道，“門被反鎖了，有備用鑰匙嗎？”

關菡說：“我去問問老太太。”

唐若遙說：“我和你一起。”

“備用鑰匙？”紀書蘭遲疑，“有是有，但是都反鎖了門，是不是……”

和關菡對視一眼，關菡眼裡同樣猶豫。

們都不敢私自開秦意濃房間的門。

但唐若遙敢。

“有事我擔著。”

紀書蘭拉開電視櫃的一個屜，備用鑰匙都放在一起，房間太多了，也分不出是那一把，唐若遙索全抓在手裡，頭也不回地衝到樓上，一把一把地試。

哢噠——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唐若遙推門而。

房間裡沒開燈，只有窗戶前有一束照下來的月。唐若遙的目自然被唯一的亮吸引，接著瞳孔驟然，險些為眼前見到的這一幕魂飛魄散。

秦意濃背對著，上還是下午面對記者的那服，長發披散，坐在窗沿，雙懸空在外面。

夜風從窗戶湧進來，吹得白紗簾在空中不住飛舞，人單薄的形隨之不穩地晃了兩晃，仿佛隨時都會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