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看到秦意濃從那邊過來，唐若遙微微一愣，打招呼道。

秦意濃將的反應盡收眼底，沒說什麼，淡淡頷了下首。

不用出聲，秦意濃豪華助理團的陣勢和天生為人群焦點的能力便讓圍在405宿舍其他三人邊的工作人員慢慢安靜下來，繼而散開，恢復了正常片場秩序。

方才“眾星捧月”的文、傅、崔三人見到秦意濃，不約而同地張起來，一個個局促得跟小學生似的。平素牙尖利的文殊嫻舌頭更是憑空短了三寸，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倒不是怕，這可是秦意濃！活的！會氣兒的！雖說上回在畢業典禮近距離看到過一次，但是！沒有但是！誰不想見到活的秦意濃呢，見幾次都是驚豔！

臉蛋吹彈可破，皮白得發，材高挑就算了，還是個架子，能撐得起華服，也能駕馭得了小清新，塑造的角更是一人千面。

《本》因為題材原因，在宣發方面一直很低調，這麼久連個定妝照都沒往外發，文殊嫻大致從唐若遙這兒知道劇本講個什麼故事，聽說秦意濃要演個溫婉賢淑的老師，腦海裡愣是想象不出來什麼樣子，這會兒見了面，心裡突然就亮了，就是這樣。

秦意濃待會兒就要拍戲，所以提前畫好了妝，也穿上了沈慕青的戲服，五豔，妝容中和了豔的那一部分，隻留下，顯得清淡了不。桃花眼微微上挑，卻不像主演的某些影片裡顯得多迷離，風萬種，過來的目竟極為溫潤清澈，如同冰清玉潔的高山雪蓮，讓人生不出半分染指的心思。

一個人的眼神也可以隨意改變到這個境地嗎？明明就是同一雙眼睛，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演境界？

文殊嫻驀地一愣，對自己的半瓶子晃再次有了清晰的認知。

傅瑜君最先鎮定下來，喊：“前輩。”

崔佳人和文殊嫻先後跟上，磕磕的：“前輩好。”

秦意濃坐在關菡給搬來的椅子裡，著面前三個齊齊低著頭的年輕孩，溫和地出聲問：“唐老師的室友是嗎？”

傅瑜君抬頭回話道：“是的。”

秦意濃意味不明地嗯了聲，回憶的口吻道：“我們去年是不是見過？”

傅瑜君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掐住自己背後因為張而抖的指尖，道：“是的，前輩記真好。”

秦意濃笑笑：“你們宿舍不錯，這麼遠跑來探班。”

傅瑜君得地跟著笑了下，道：“想聚一聚，正好有這個機會。”

秦意濃不是沒看到因為繃而顯得不自然的肢，閑話問過兩句，便道：“我還有戲要拍，你們慢聊，有機會再敘。”

“失陪。”朝幾位再笑了一笑，起施施然走了。

文殊嫻呆呆地著人的背影，沒回過神，愣愣地說：“有機會再敘是什麼意思？”何德何能讓秦意濃和有空再敘啊？祖墳冒青煙了？

崔佳人：“就是禮貌地客套一下吧，不要想太多。”

文殊嫻說：“不對啊，那為什麼要主過來和我們說話呢？”

崔佳人跟著的思路一琢磨，也糊塗了：“是啊，為什麼？”

唯一看真相的傅瑜君正在自己手心裡的汗，再怎麼見多識廣，也不過是個剛畢業一年的新人演員，是站在秦意濃面前就足夠讓張得心跳加速了，更別說跟直接對話。

尤其是對方還那麼溫地說話，輕聲細語的，生怕嚇著們幾個似的，雖然的出現本就是一種巨大的力。

是屋及烏嗎？

傅瑜君看向旁的那個“屋”，唐若遙卻神恍惚，傅瑜君抬肘，輕輕地懟了一下的胳膊，揶揄道：“人都走這麼久了，還在看？”

唐若遙收回視線，下意識反駁說：“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在……”唐若遙把後面幾個字咽了回去。不是在看秦意濃，是在看沈慕青，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秦意濃過來的時候竟然用的是沈慕青的狀態，的妝容，的戲服，乃至眼神。

唐若遙對上視線的那一秒，差點口喊了個“沈”字出來。秦意濃不是一向戲裡戲外分得清清楚楚嗎？怎麼突然和一樣，把戲裡的人帶到戲外來了？

是因為殺青戲，所以乾脆早早地投進去，以更好地發揮嗎？

“唐唐。”

“嗯？”唐若遙偏了下頭。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傅瑜君問。

“沒什麼。”唐若遙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了瓶水打開，喝了一口。

傅瑜君瞟一眼不遠已經討論出是“沾了唐若遙的，秦意濃才主過來講話”這一結果的文殊嫻和崔佳人，搖頭笑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們？”

唐若遙循著的視線過去，指尖無意識了手裡的礦泉水瓶子，垂眸道：“再說吧。”

的心突然低落起來，說不出緣由。

傅瑜君一愣，抿了抿，沒多問。

兩個人各看一風景，皆沉默。文殊嫻過來，坐在唐若遙邊，問道：“唐唐，你和秦影后關系好嗎？”

唐若遙打起神，笑道：“為什麼問這個？”

文殊嫻卻突然一滯：“你……”

唐若遙無端端跟著止住了笑，帶上了一張，說：“怎麼了？”

文殊嫻一拍心口，說：“沒什麼，我就是今天見你笑得太多了，我有一點點慌張。”

“我笑得很多嗎？”唐若遙抬手了自己的臉頰。

崔佳人難得和文殊嫻站在同一陣線：“是啊，一跟你說話你就笑，還出小白牙齒，人也開朗了很多。”

唐若遙反應過來後，解釋道：“那是因為我演的這個角，格比較外向。”

兩人齊齊比了個“了解”的手勢。

唐若遙在劇組天天和秦意濃朝夕共，都快不記得自己原來什麼樣了，好笑地隨口問道：“那以前你們跟我說話，我應該怎麼回答？”

文殊嫻和崔佳人現場模擬。

文殊嫻：“唐唐。”

崔佳人眼皮也不抬：“嗯。”

文殊嫻問：“你和秦影后關系好嗎？”

崔佳人起眼皮，淡道：“你很閑嗎？”頓一秒，才道，“為什麼問這個？”氣質疏冷。

文殊嫻和崔佳人擊了一下掌，一起轉過臉看，異口同聲：“你是這樣。”

傅瑜君角微揚。

唐若遙跟著笑起來：“那我確實變化大的。”

文殊嫻趁現在不高冷，脾氣好得要命，過來了一把的臉，說：“這樣也不錯啊，平易近人，多招人喜歡。”

前一句還好，後一句唐若遙一聽，馬上搖頭道：“算了。”

還是端著一點，有秦意濃喜歡就夠了，不想招其他桃花。

文殊嫻：“為什麼啊？”

崔佳人過來也了一把唐若遙的臉，唐若遙沒說什麼，傅瑜君先笑道：“你倆有完沒完？”也上手了一下，手。這麼的唐若遙不多見，不白不，白誰不。

唐若遙：“……”

文殊嫻看一臉懵然的樣子，驚呼道：“好可，想rua。”兩隻爪子一起了過來。

唐若遙隻好暫時做回唐若遙，一記眼刀冷冷地飛了過去。

文殊嫻訕訕地回爪子。

唐若遙站起來說：“我要去看秦老師拍戲，你們去不去？”今天的戲相對來說非常“溫和”，“韓子緋”也不怕刺激。

三人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們重新戴好了帽子口罩，因為唐若遙這個主演在，混到了一個不錯的觀賞位置。

這幕戲拍的是十字路口，圍起來一片很大的區域，群演眾多，現場調配雜而不，搖臂、軌道都已準備就緒，為這一幕核心人的沈慕青，即秦意濃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邊和助理小聲說話，邊等著韓玉平演員就位的吩咐。

韓玉平拿起擴音喇叭，咳嗽了一聲。

全場肅靜。

韓玉平：“各部位就位，演員準備。”

場記高聲打板：“《本》第七十場，一鏡一次，action！”

沈慕青和丈夫許世鳴協議離婚，不顧父母的反對，孤搬來了曾經和韓子緋一塊旅行過的小鎮，開了一家鮮花店。

小鎮上民風淳樸，熱好客，沈慕青在這裡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歸屬，早出晚歸，出貨進貨，認識了很多新的人，還招了一個店員。重走了很多遍和韓子緋一起走過的街道，一開始會毫無征兆地哭，淚流滿面，過後就不會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只是偶爾的，還是會突然停下來，看看空著的右手掌心，想念被另一個人牽手時的溫度。

然後閉上眼睛，再睜開，前往回家的道路。

一個普通的日子，普通的清晨，正值上班高峰期，平時悠閑的小鎮竟也顯得熙熙攘攘了。

紅燈轉綠。

車停人行。

近日降溫，沈慕青穿著白的高領，領口圍著一條紅圍巾，黑修的小腳，腳下則蹬著一雙羊皮短靴，靴底踩在斑馬線上，清清脆脆。

馬路的這邊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繁的枝葉投下斑駁的影，剛好將斑馬線分為明暗兩端。沈慕青走在影下，突然若有所地轉了一下頭。

霎時愣住，雙眸猝然睜大。

在那棵梧桐木下，最涼的地方，站著一個魂牽夢縈的影。

幾乎要立刻衝回去，腳步卻深深地扎在了原地。

人流穿梭，車水馬龍。

兩人隔著山與海、與靜靜對視。

韓子緋站在樹下，笑著朝揮了揮手。

沈慕青含著淚也笑了。

沒說話，但沈慕青讀懂了的意思。

——往前走，不要回頭。

沈慕青最後深深地了一眼，一腳踏了出去，周沐浴在下。

滴滴滴——

綠燈倒計時，沈慕青像是結束了一場長久的耳鳴，急促收攏一線，現實的喧囂撲面而來。快跑了幾步，趕慢趕踩在了馬路對面的行人道上。沒有再回頭看，而是義無反顧地輕松大步走進了裡。

微風拂過烏黑的發，揚起紅圍巾的一角，在下漸漸朝街道盡頭遠去，淡出。

……

韓玉平：“卡。”

秦意濃抬手捋了下耳發，從道路那邊走回來，問：“怎麼樣？”

韓玉平皺著眉，說：“要重新調。還有，”他指著最後一個畫面道，“走的時候加一個耳發的作，我看看效果？”

秦意濃說：“可以，還有哪兒要改的麼？”

韓玉平暫時挑不出來，說：“你先演著，我再看看。”

秦意濃好說話道：“行。”

韓玉平說：“我能申請兒煙麼？”他咳了咳，實在是難，乾這行的哪有力不大的，就靠個煙緩解了，秦意濃還嚴防死守，不許他一天超過兩。

秦意濃白他：“你晚上收工回去沒有？”

韓玉平心虛地別開眼。

秦意濃把今早剛從韓玉平這強行上繳的一盒煙掏出來，拍在桌上，哼笑道：“吧，橫豎就放縱這一天了，今天過後，老老實實給我戒煙。”

“謝謝謝謝。”韓玉平見著煙都不懟了，連忙點上，用力吸了一口，跟重獲新生似的，吐出一個白煙圈，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啊，你跟我說戒酒，你是不是也喝酒來著？”

秦意濃比他臉皮厚多了，演技也高明多了，面不改道；“你當我是你呢？”繼而不耐道，“哪那麼多廢話？不，不我收走了。”

韓玉平忙撲過去，用他的軀牢牢護住。

秦意濃嗤了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