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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幾夜的救援打撈，全機包括機組人員共264人，罹難者264人，無一生還。迫降失敗，引發了炸和大火，韓子緋骨無存，只在漂流了極遠的海面上，找到一個熏黑了的金屬水壺。

所幸裡面的書和蝴蝶標本都保存完好。

水壺的杯蓋側刻有韓子緋的名字，沒多久便被警方送到了西巷。韓家升起了靈堂，白發人送黑發人，滿目縞素，日夜奏著哀樂，靈堂中央是韓子緋的黑白照，笑容燦爛，永遠停留在了的二十二歲。

書轉到了沈慕青手上。

韓母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把東西給就走了。

沈慕青很平靜地展開了那張疊得並不工整的書，很平靜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字跡歪歪扭扭，努力去看才能辨認清楚。

給沈慕青：

要開心。

末尾是一個笑臉，笑臉畫得很簡陋，很醜，最後一筆畫歪了，斜裡飛出去一條杠，角拖得老長，有點稽。

疊好了這張書，工整的，一不茍的，強迫癥似的邊角對齊，連同蝴蝶標本一起，收進了一個木盒子裡，上了一把鎖。

再也沒有去看過它。

不想聽，不想看，藏起來，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韓子緋“頭七”的那一天，沈慕青孤一人去韓家祭奠。取了三支香，點燃，靜靜地凝視著靈堂中央的黑白照片，很奇異的，依舊平靜，平靜到心湖沒有一波瀾。

甚至牽起角，輕輕地笑了一下。

這是誰的惡作劇吧？還是一場太過漫長的噩夢？

真的很沒有意思啊。

怎麼還不醒？

與世隔絕的聽覺裡忽然出現了一陣，沈慕青反應遲鈍地轉過了臉，旋即頭重重地往旁一偏，裡嘗到了輕微的腥味。

韓母的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的，始終聽不真切。

眼淚滿眶，眼珠紅，抖著聲音指責道：“要不是你，本就不會去什麼墨西哥看蝴蝶，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還有心嗎？！”

“沈慕青，我要你給我兒償命！”

沈慕青茫然地想：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被推搡在地，韓母瘋了般撲了上來，歇斯底裡，兩手合握掐的脖子。

沈慕青沒有反抗，甚至沒有掙扎，只是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幾個人上來拉扯著韓母，混，前所未有的混，桌子椅子倒塌了一片。

沈慕青被轟出了靈堂，乾淨整潔的旗袍染上了髒汙，長發凌，一邊臉頰高高腫起，角破了的口子往外滲著。

韓父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妻子，臉鐵青，攥了拳頭，牙咬竭力忍耐著，對門口站著的沈慕青冷聲道：“這裡不歡迎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

韓玉平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卡。”

場下不孩子在抹眼淚。

秦意濃閉上眼睛，從行走的狀態裡慢慢離出來，助理及工作人員馬上用乾淨巾給臉，重新梳頭，秦意濃由著們給自己清理。

唐若遙等秦意濃恢復整潔才敢上前，輕輕地牽住了的手。

掌心溫度悉，秦意濃睜眼，笑容有些勉強：“你還好嗎？”沒有嚴重的人戲不分狀態，但不代表剛演完這樣抑的戲能夠立刻安然無恙。

唐若遙默了一秒，說：“我有什麼不好的？”

秦意濃笑笑，道：“怕你難。”現在的唐若遙還是韓子緋，韓子緋在九泉之下，要是見到沈慕青被這樣對待，靈魂都會不得安寧。

唐若遙逞強道：“我還好。”

秦意濃指尖上的睫，假裝自己沒看到紅了的眼圈，聲說：“你回休息室吧，聽話。”

唐若遙這次沉默了更長的一段時間，低聲道：“好。”

唐若遙剛殺青，沒那麼快離。眼前的這一幕唐若遙得了，韓子緋卻不了，再看下去怕是要當場上演一個詐，衝到鏡頭裡去。就算不詐，流下的眼淚也足夠把片場淹了。

秦意濃了的腦袋：“乖。”

唐若遙一步三回頭。

下一鏡秦意濃演完，發現唐若遙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片場，就像前陣子的秦意濃一樣，放心不下，必須親眼看著。

於是唐若遙整個人都在割裂的狀態，白天屬於韓子緋，為沈慕青擔驚怕，心痛難當；晚上是唐若遙，對著越寫越厚的書不由自主地發笑，夢裡都是甜的。

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妥之，秦意濃在片場的愈發沉默，被解讀為殺青前力過大，推己及人，便沒有過多的去打擾，連回到賓館後發消息的次數都了。

秦意濃也確實力很大，顧不上兒長，一門心思都花費在了拍戲上。

場記打板：“《本》第六十四場，一鏡一次，action！”

西巷裡再次傳出了一樁不算新聞的新聞。沈慕青要和許世鳴離婚，這次仍然是主提的。

街坊四鄰炸開了鍋，抱著瓜子在路邊嘮嗑。

“先前不是和好了嗎？怎麼又鬧了？”

“誰知道呢？”有人歎了口氣。

“我上回路過許家，聽到夫妻倆在裡邊吵架……”

……

韓玉平抹了把臉：“卡。過了。”

殺青日在即，每一天都是倒計時，倒數第三天，秦意濃要拍一場重頭戲，也就是劇本裡沈慕青唯一一場正兒八經的哭戲。

沈慕青在電影裡除了一開始被家暴，韓子緋抄起拖把桿將許世鳴打跑，在韓子緋懷裡落下了兩行清淚外，就沒有流淚的戲了。最最傷心的時候，那場在河邊的分手戲，也不過是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始終沒有落下來。這是韓玉平有意設計的，秦意濃有次沒控制好，讓眼淚掉了出來，那鏡被嚴格的韓玉平勒令重拍。

他要的就是忍，那種弦繃到極致的覺，讓人窒息得不上氣的抑和難過，無宣泄。

現在他要讓這繃了幾乎一整部電影的弦斷掉，造的衝擊力才是最大的。

韓子緋死後，沈慕青將的收好，不再打開。靈堂的意外仿佛變了一段無足輕重的小曲，沒有對的生活造任何影響。

照舊去學校上課，下課，給學生批改作業，參加教學研討會，回家給丈夫孩子做飯，相夫教子，做一個好老師好妻子，過著世俗定義的幸福生活。

但真的是無於衷嗎？一個鮮活洋溢的生命，帶來的絕無僅有的，就這樣被忘了嗎？的死亡沒有任何意義嗎？不是的。

韓子緋走後的第63天，沈慕青在回家的公車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突然毫無預兆地崩潰，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