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說得更直白：“休息室裡有電腦，你現在就去查，這裡很安全，我不會有事，有阿肖們就夠了。”

關菡眸心巨震，竟然真的是這個意思！

關菡心裡翻江倒海，面上波瀾不驚道：“是。”

秦意濃頓了頓，又說：“麻煩了，盡量快一點。”

關菡垂眸：“我應該做的，秦姐不要這麼說。”

疾步匆匆地走了。

***

唐若遙臉和鼻子都哭紅了，眼皮紅腫，撐著辛倩遞過來的手掌，才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在辛倩的攙扶下，步履緩慢地找了個椅子坐下。

辛倩把泡在涼水裡的巾撈起來擰乾，唐若遙手接過，仰起頭將巾直接蓋在臉上，溫熱的淚水自眼角下，浸沁涼的巾裡。

兩手捂住眼睛，驀地嗚咽出聲，低低地啜泣起來。

辛倩在邊上默默地給換巾，輕輕歎了口氣。

不知何時，韓玉平來到了唐若遙面前，辛倩剛要出聲唐若遙，韓玉平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說話。

“還好嗎？”韓玉平聲音難得的溫厚親和。

唐若遙揭下巾：“韓導。”吸了吸鼻子，說，“我還好。”

韓玉平目欣，讚道：“演得很好。”

“謝謝韓導。”唐若遙條件反要站起來，被韓玉平按下，說：“歇著吧，看你哭得累的。”

唐若遙低下頭，面尷尬道：“不好意思。”

韓玉平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明你了真。”他問，“下一鏡快開始了，還能拍嗎？”

唐若遙點頭，深吸口氣：“能，我去洗把臉。”

下一鏡還是哭戲，韓子緋從河邊回到家，這整個一路都是哭著的，從嚎啕大哭，到失聲痛哭，再到無言落淚，三個層次循序漸進。

前兩個已經拍過了，下一幕要換場景，在西巷。

“《本》第四十八場二鏡一次，action！”

韓子緋失魂落魄，拖著沉重的步伐，如同行走一般，回到了悉的西巷。沈慕青院中的凰木依舊開著，火紅一片，只是那裡面的人，以後……就和再無瓜葛了。

鏡頭裡，唐若遙無聲地落下兩行清淚。

不需要任何鋪墊和緩衝，從神麻木，到眼淚盈眶，再到不控制地落臉頰，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短短的零點幾秒，的緒就經過了至三次轉換，表達富且細膩。

……

“卡！”韓玉平幾乎從監視後跳起來，拍案絕道，“完！”

演這樣的戲等於在挖唐若遙的心，唐若遙再次哭得不能自已。

韓玉平對上旁邊秦意濃剜過來的一眼，了脖子，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表，訕訕道：“為了藝。”他轉移話題道，“你不去看看？”

秦意濃冷冷道：“正要去。”

回過頭，食指指著韓玉平，目冰冷：“這鏡過了沒有？”

韓玉平拿劇本擋在自己前，說：“過了。”

秦意濃磨了磨牙，這才走了。

韓玉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驚魂甫定。秦意濃兇得跟要吃人似的，差點兒把他沒有的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這場戲暫時告一段落了，接連拍了兩場哭戲的唐若遙渾力，靠在椅背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辛倩用巾給了臉，便攙起對方的胳膊，想扶回休息室，看著幾步之遙的秦意濃，手又了回來。

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意濃駐足觀察了一會兒，走了過來，在唐若遙邊坐下。

“遙遙。”盡可能用最溫的聲音輕聲喊道。

唐若遙指尖攥了手下的凳子邊緣，手背青筋迸出來，閉了閉眼，理智把上的抵下去，但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立刻和先前一樣親近的，吐字清冷道：“秦老師。”

秦意濃心口悶悶地傳來鈍痛，低問：“好一點了嗎？”

唐若遙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尚未形便化為烏有，想衝秦意濃笑，卻也笑不出來，好像同時有兩個靈魂在的爭奪撕扯，將整個人割裂開來。

唐若遙出一痛苦，頭疼裂。

秦意濃出手去，尚未到的肩膀，憶起方才的事，指尖頓在半空，眸溫暖，小心翼翼地征詢的意見：“我……能抱你嗎？”

唐若遙張了張，一個“能”字卡在嚨裡，反覆兩次都沒能說出來。

秦意濃默然良久，收回手，輕抿，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能的時候告訴我，隨隨到。”

唐若遙嗯聲。

垂下頭，說：“對不起。”

“沒關系。”秦意濃建議道，“要不要回休息室？喝點熱水，補充一下水分。”

“好。”

唐若遙在休息室獨自呆了半小時，才慢慢地將自己從韓子緋的狀態裡離出來，但不確定自己見到秦意濃會不會再次神思恍惚，於是在沙發裡，給對方打字發消息：【秦老師在做什麼？】

秦意濃：【等著抱你】

唐若遙笑起來，眼淚同時落下，濺在沙發墊上，道：【我好難過，心好疼】

秦意濃：【我知道，乖】

唐若遙：【我今天是不是哭得特別醜】

秦意濃：【沒有，特別好看】

唐若遙抬手了眼淚，破涕為笑：【不要哄我了，我又不是沒拍過哭戲，導演都說我哭得一點包袱都沒有，說哭就哭，還是哇哇大哭的那種】

秦意濃：【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看的】

秦意濃：【我讓阿肖給你送點吃的，到了，開門】

唐若遙喊辛倩去開門，辛倩小步跑過去，一把拉開門，登時愣住，口道：“秦——”

秦意濃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辛倩悄悄的，接過阿肖手裡的小蛋糕，還有一個致的多層食盒，食盒沉，手跟著往下墜了一下，才拿穩。

秦意濃小聲問：“唐老師怎麼樣了？”

辛倩歎了口氣，道：“坐在那不，突然就開始掉眼淚，剛剛才正常一點。”顯然也是看出秦意濃擔憂，順安了一句，“沒事的，等這陣子過去就好了，以前也這樣。”

秦意濃心念電轉，問道：“你當助理多久了？”

“一出道就是我在邊。”辛倩頗為自豪道。

“噢。”秦意濃瞇了瞇眼，問，“演戲一直這麼傷嗎？唔，我的意思是指，把自己當戲中人，很久才能走出來，就像今天這樣。”

辛倩理解了幾秒鍾，點頭說：“是的。”

秦意濃沉聲道：“我知道了，你進去吧。”

辛倩歪了歪頭，疑：“您不進來嗎？”

“不了。”秦意濃從門往裡瞧了眼，只能瞥見唐若遙的半個角，恐怕唐若遙依舊不想見到。那個子，想的話會直接出來找。

辛倩說：“那好吧。”努了努下，“那我回去啦？”

“嗯，回吧，不要告訴我來過。”

“……好。”辛倩不解，還是答應了。

在門外耽擱得有點久，回來的時候唐若遙問道：“你在外邊幹什麼？”

“和人說了會兒話。”辛倩搪塞道。

唐若遙緒持續低落，不作他想，自將那個“人”認作是阿肖，目掃過手上掛著的食盒和蛋糕盒，抬眉訝異道：“這麼多？”

秦意濃是把當豬養了嗎？

辛倩把食盒打開，裡面有湯有葷有素有飯，香味俱全，最頂層的裡側還有一張便簽。

“咦？這是什麼？”辛倩好奇地手，沒等撕下來，眼前一花，一隻手搶在之前把便簽揭走了。

唐若遙看著便簽上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字，鬱一掃而空，無聲地大笑起來。

沈慕青是個老師，而且是個從小練書法的大家閨秀，寫得一手好字，靈流逸，頗有大家之風。和秦意濃本人截然不同。

不得不說秦意濃這個法子很好地幫唐若遙出了戲，唐若遙把便簽拍下來，明知故問道：【這幾個都是什麼字啊？】

秦意濃：【有那麼醜嗎？[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jpg]】

唐若遙：【哈哈哈，畫畫得不錯】

秦意濃：【我寫的是，多吃點[氣鼓鼓.jpg]】

表包到用時方恨，秦意濃坐在自己休息室的沙發裡，眼睛盯著手機，催促邊的阿肖：“還有沒有表包，可一點的，搞笑的也行。”

阿肖滿頭大汗地搜刮眾助理的表庫：“秦姐你等一下，我找著呢。”

秦意濃默默地想：果然沒有關菡不行。

唐若遙：【看出來了，我逗你玩的】

秦意濃：【我也看出來了，逗你開心】

唐若遙用叉子叉了一塊甜點，很甜，眼睛彎起來，單手打字道：【我還是有點難過，你哄哄我？】

秦意濃：【怎麼哄？】

唐若遙：【給我發條語音，說遙遙】剛才唐若遙顧著傷心去了，秦意濃喊了兩次都錯過了，現在簡直想穿回去打死自己。

一分鍾後，秦意濃發來一段兩秒鍾的語音。

唐若遙點開。

秦意濃：“遙遙。”

聲音低，很用這麼低的聲線說話，所以有些沙啞，低低沉沉的別樣。仔細聽的話，其中還藏著一不易察覺的難為和青。

唐若遙心口一麻。

無形的電流漫向四肢百骸，唐若遙輕輕地打了個哆嗦，緩了一會兒，深吸口氣，搖了搖後無形的小尾，得寸進尺道：【再說一句吧】

秦意濃換回了打字：【嗯？想聽什麼？】

唐若遙卻長按說話，眉眼彎彎：“說，你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競猜：秦姐會說嗎？唐唐能達心願嗎？

唐若遙，不愧是你.jpg

注：文中出現的所有電影名系瞎編，如遇現實雷同，純屬巧合，想電影名比想人名還難！畢竟不能臉滾鍵盤。我覺得《想不出名字》和《XXXX》不夠嚴肅，所以還是選擇死一堆腦細胞來想幾個正經電影名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