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下意識說：“我……”

林若寒問：“你什麼？”

秦意濃將湧到嚨口的話咽了回去，搖頭：“沒什麼。”

林若寒徑直道：“舍不得那麼傷心？”

秦意濃沒說話，默認了。

林若寒歎了口氣：“我怎麼忽然有點嫉妒？”

秦意濃收拾心，勾嘲諷道：“你不是不搞老的嗎？”

林若寒抓狂：“我是嫉妒你啊！多好的一個冷人啊，就這麼被你個不解風的收服了。”

秦意濃心頗愉悅，輕笑說：“你又知道我不解風了？”

“我靠！”林若寒低聲罵了句，“你別今天才告訴我，你其實是個悶？”

秦意濃唔聲，尾音上揚，不置可否道：“還行吧。”

林若寒已經察覺到氣了，現在的覺就是後悔，早知道秦意濃是個悶裡，那年輕的時候林若寒早就下手了。林若寒悔不當初，字字泣地懺悔，秦意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靜靜地思索著自己的事。

“你說得對。”突然鄭重其事地說。

“對什麼？”林若寒的思路被打斷，茫然地問。

“明天就拍分手戲了，剛好讓保持這個狀態，韓玉平還能罵兩句。”到時如果唐若遙真的真流，自己事後再哄哄，只要能拍好戲，一時的委屈是值得的。

秦意濃有了決定，就想著掛電話了，道：“你是不是又要準備去看秀了？”

“看完了！”

“那你吃飯，我睡覺了。”

“喂。”

“回國請你吃飯。”秦意濃聲音低了低，沒察覺話裡由而外自然釋放出的溫，說，“晚安。”

林若寒愣了下，旋即笑了：“晚安。”

談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掛斷電話，仰頭向異國晴朗的藍天歎氣，的真命天什麼時候到來呢？

***

翌日一早，一樓大廳。

“秦老師……早。”唐若遙一隻手掩著，邊打哈欠邊和秦意濃打招呼，眼角都是泌出來的淚水。

“早。”秦意濃表複雜地看著。

唐若遙接過辛倩手裡的紙巾在眼角輕地按了按，接到秦意濃的眼神，笑道：“昨晚不小心睡晚了。”

秦意濃目微妙，愈發地出難以言喻。

唐若遙兜裡的手機震了震，看一眼不遠坐在沙發裡，微微抿著瓣，連好看的眉頭都輕輕擰起來，仿佛蘊含著薄怒的秦意濃，百思不得其解，低頭查看消息。

秦意濃：【我不是和你說了要節製？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唐若遙：“………………”

唐若遙：【我晚上在鑽研劇本】

[系統提示：Q可撤回了一條消息]

唐若遙沒忍住：“噗。”

秦意濃低聲，語速飛快問關菡：“我墨鏡呢？”

關菡給找出來：“給。”

秦意濃連忙戴上墨鏡，鏡片隔斷了唐若遙投過來的揶揄的目，但秦意濃的耳還是不控制地染上了一層緋意。

自己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秦意濃臉頰發燙，進行深刻地自我反省。

今天唐若遙的車來得早，率先起道：“秦老師，我先走了。”

“嗯。”秦意濃隔著墨鏡和對視，淡然自持道，“片場見。”

“片場見。”唐若遙笑了聲，指尖按下屏幕上的發送鍵，將手機裝回兜裡。

秦意濃手裡的機突然震了下，等唐若遙的角沒在旋轉門後，才低頭開屏幕。

唐若遙：【你怎麼這麼可】

秦意濃目不轉睛地盯著瞧了會兒，驀地輕咬住下，可彎起來的眉眼還是泄了由衷的赧和喜悅。

左右瞟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特意把手機先調到靜音，才將這條消息截屏了下來。

但這一切都瞞不過關菡的法眼。

關菡看不清，也沒去看唐若遙給秦意濃發了什麼，看秦意濃現在春心萌的表，都快要磕昏迷了。關菡扶了把沙發背站穩，等那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助理說說笑笑地過來，才從滿腦袋放煙花萬紫千紅的狀態裡離出來。

***

片場。

韓玉平對二位主演講完戲，神比昨日更加嚴肅：“有問題嗎？”

秦意濃：“沒有。”

唐若遙輕輕地呼吸了一下，說：“我盡力。”臨近殺青，力很大，尤其是昨天那場戲過後。

手背一涼，垂眼，看到秦意濃的手覆上來握住的，翻開的掌心，用紙巾輕地了手心的細汗，眼神裡有溫的鼓勵：“不要怕，一切有我。”

唐若遙知道指的是拍戲，心臟還是狠狠地悸了一下。

反手握住秦意濃的指尖，看著的眼睛：“嗯。”

場記打板：“《本》第四十八場一鏡一次，action！”

韓子緋將沈慕青約到了小河邊。沒辦法，沈慕青不給單獨說話的機會，在家裡不是和許世鳴在一起就是和許迪在一起，要麼二者皆有。去了沈慕青的學校，在校門口截住，塞給了一張紙條，頭也不回地跑了。

沈慕青展開掌心那張對疊工整的紙條，蒼勁俊逸的行書字跡躍然紙上。

——明天下午五點，老地方見。

落款是個單字：緋。

沈慕青向拐角消失的影，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長睫掛上晶瑩的淚。仰了仰臉，將淚意忍了回去，朝回家的路走去。

第二天，韓子緋特意選了條淡青的長，漆黑順的長發扎了一半，一半自然垂落在後，沈慕其喜歡這麼打扮，說有學生氣，喜歡的青春，喜歡的活力，喜歡的熱洋溢。

親口說過喜歡的。

韓子緋對著臥室櫃的鏡子，眼圈簌然一紅，忙用手作扇扇了扇，對著鏡子裡的生扯了扯角，揮了揮拳頭，給自己打氣：“加油。”

一定要把帶回來。

沈慕青忽然接到通知要開教學研討會議，結束後已經是五點半了。從會議教室奪門而出，大街上多了一道奔跑的影，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往河邊。

“讓一下，不好意思。”端方自持的人沒了平素的冷靜，心裡約覺，這會是們見的最後一面。

們的老地方，是指一條沒有人煙的小河邊，韓子緋面對河流立著，黑的長發隨風飄揚，夕偏斜，地面漸漸拉下長長的影子。

韓子緋遠目向天邊的黃日，落日如金，目裡湧現回憶神，耳邊慢慢地聽見了兩個人暢快的笑聲。

曾經拉起沈慕青的手，在這裡向著落日一路狂奔。

閉上眼睛，依稀聽到了人的氣聲，不由自主地牽起了角，笑容裡卻全是苦。

“小緋。”

韓子緋霍然睜眼，人站在面前幾步遠的地方，撐著膝蓋累得氣籲籲，逆著看不清的表，只有嗓音溫和依舊：“對不起，我來晚了。”

韓子緋衝上來抱住，久等未至的擔驚怕發出來，聲音在抖：“沒關系，你來了就好。”

沈慕青沒有回抱住，只是站在原地，雙手垂在側。

的心由涼變熱，又再度冷下來，河邊有風，吹得懷抱也變冷。韓子緋尋到的手牽住，了冰涼的手指，仿佛冥冥之中有了預，想好的話在腦子裡了糨糊，幾乎語無倫次：“你冷不冷？是、是我考慮不周，不該約在這裡，要不我們下次再說吧。”

茫然看了眼四周，手也開始抖，說：“先、先回家。”

沈慕青：“小緋。”

韓子緋渾然未覺，拉起的手往回走，固執道：“我們回家。”

沈慕青聲音提高一點：“小緋。”同時將手了回來。

韓子緋轉過來，眼神裡盛滿了痛，說：“你是不是……”沒說完，一行清淚已無聲地落下來，哽咽道：“不想離婚了？”

沈慕青心口悶疼了一下，道：“是。”

韓子緋角牽起苦笑：“那你先前答應我的？”

沈慕青說：“對不起。”

“我要的是你的對不起嗎？”

“對不起。”沈慕青低下頭，咬住瓣。

“你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我和你一起面對不行嗎？你相信我，我什麼都能為你做。”

沈慕青沉默。

“沈慕青，你看著我。”

沈慕青抬頭。

韓子緋將那行淚水抹去，手指輕著的臉頰，認真地凝視著的眼睛，道：“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你忘記了嗎？”

心口傳來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沈慕青直視著孩堅定的目，差一點就搖了。

上負累太多，如果做不到一生一世，就不要再拖累了。還有大好的年華，不能空耗在自己上，不值得。

沈慕青定了定神，將早就在心裡演練過千萬次的話說出了口，涼薄啟：“我不記得了。”

韓子緋驚怔，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

“你說、你說什麼？”心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眼圈倏然紅了。

“我不記得了。”

“那我們的山盟海誓……”

“我隨口說說的，逢場作戲。”沈慕青殘忍一笑，“你當真了？”

“我不信！”

“信不信隨你。”沈慕青抬手看腕表，“已經六點多了，我該回去做晚飯了。”

韓子緋猛地出手扣住的手腕，言之鑿鑿地質問道：“既然是逢場作戲，你為什麼還戴著我送你的——”話語倏地卡在嚨裡，沈慕青戴的手表已經不是送的那塊了。

像是被火灼傷了似的回手，往後退了一步，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不信。”

沈慕青說：“我確實迷過你，人都容易於對自己好的人，我也不例外。世鳴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很寂寞，正好你來了，而且和你在一起有個好，不會懷孕，更不會被人懷疑。”

這話往韓子緋的心口捅了一刀，頃刻間淚流滿面，抬手用力抹了一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我說了我不信。”

“那你想聽什麼？”沈慕青忽然換了個話題。

韓子緋張了張。

沈慕青搶白道：“說我喜歡你，說我會離婚，說我會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你信嗎？”

“我信。”韓子緋毫不猶豫道。

對這份執著到了頑固的地步，只要沈慕青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哪怕立刻讓從懸崖跳下去，都在所不辭。

沈慕青嘲諷的弧度僵在了角，平靜的表終於出現了一裂。

韓子緋重新抓住了的手：“留下來，留在我邊。”

一步走近，抱，著的耳朵，抖著：“求你。”

沈慕青眸底翻湧著巨大深沉的痛苦，仰著臉看暗沉下來的天，輕輕地說：“我懷孕了。”

風停了。

死一般的寂靜。

涼意浸滿了韓子緋的四肢百骸。

笑出了聲，諷刺的，尖刻的，心酸無比。

往後退，手指著，眨眼間淚如雨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韓子緋笑著，又哭著，來來回回只剩下這一個字。良久，問人，聲音輕輕的，恍如自語，“你還有心嗎？”

沈慕青眼圈微紅：“對不起。”

韓子緋眼淚蜿蜒，輕聲問：“你過我嗎？”

沈慕青沉默。

韓子緋突然發：“你說話啊！”

沈慕青閉著牙關。

“你到底……有沒有過我？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過我？”韓子緋瀕臨崩潰，泣不聲。

沈慕青眼眶通紅，下咬得出。

韓子緋突然含著淚笑了，琥珀的瞳仁被淚水洗刷得晶亮，像清晨的珠，一如往昔。

說：“別咬了，很疼。”

沈慕青咬得更了。

韓子緋啞聲說：“我的心很疼。”

齒尖松開，沈慕青淚霧彌漫，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孩的表。

韓子緋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要把面前的人從此銘刻進心底。韓子緋細白指尖掠過沈慕青額前的一縷長發，替塞到了耳後。

沒有道別，轉走了。

計劃好了所有的未來，可說好的那個人，卻反悔說不來了。

韓子緋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怎麼能不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戲中戲的結局不是這樣的，還有更慘的【不是

電影真的快殺青了，大家發留言，不留言現實也發刀~

看看今天更新的字數，不值得擁有你們快落的留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