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再住一晚上。”

才一晚上，小姑娘垮下了臉，抿了抿，自己調整回來，說：“那我下午放學回來你不可以不在家喔。”

“好。”秦意濃眉眼彎彎。

“拉勾。”

秦意濃出尾指，認真地和拉勾。

“媽媽起床吃早餐嗎？”

秦意濃頭疼，尚有困意，於是搖頭：“媽媽還想再睡會兒，你和外婆吃吧。”

寧寧歪了歪頭，說：“那好吧。”

親了親秦意濃的臉頰，秦意濃也回親了。

寧寧出去了。

秦意濃閉上了眼睛。

沒等睡，寧寧去而複返，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托盤從走廊那邊過來，走到門口，彎腰放下托盤，手夠到門把，往下掰，開門後，端起托盤用肩膀推開。

寧寧把秦意濃搖醒了。

秦意濃迷瞪著眼坐起來，看到床頭櫃上擺著的早餐，還有累得扶著床沿氣的小朋友。

秦意濃：“？？？”

這早餐不會是……

寧寧細聲細氣地老道：“不吃早餐對不好，我給你端上來了，吃完再睡吧。”

秦意濃眼睛裡閃過很多緒。

起來給秦嘉寧了胳膊，問：“累不累？”

寧寧搖頭，笑容綻放：“不累。”

從廚房到二樓有很長的一段路，還要爬樓梯，三歲小孩兒端著沉重的托盤走這麼一大段路，不累才怪。秦意濃把抱了起來，坐在自己上，問：“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

秦意濃用筷子夾起碟子裡一個黃包，送到寧寧邊。

寧寧在“這是給媽媽吃的我不能吃”和“媽媽喂的我很想吃”當中猶豫不決，遲遲沒有張。

秦意濃聲道：“吃吧，媽媽吃不了這麼多。”

寧寧這才張口吃了，用餐的作很斯文，隻咬一小口，兜住裡面的黃餡，慢慢地咀嚼。見秦意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靦腆地笑起來，好害地窩進懷裡。

母倆完了早餐的溫時，秦意濃沒了再睡覺的心思，牽著寧寧的手從樓上下來，紀書蘭已經吃完早餐了，在收拾餐桌。

“媽，我一會兒跟你一塊送寧寧上學。”

“好。”紀書蘭應，接過帶下來的托盤，進了廚房。

秦意濃跟了進去。

往外瞟了眼正開開心心收拾小書包的秦嘉寧，問紀書蘭：“上次老師反映的問題怎麼樣了？”說的是寧寧被人說閑話的事。

紀書蘭把碗筷放進水槽裡，有些不想談的樣子，歎氣說：“這種事避免不了的，沒有爸爸，也不可能憑空給變個爸爸出來，以後長大了自然會明白。”也跟著從玻璃門往外看，“你看你回來就開心了，笑得也比平時多。”

“最近不開心嗎？”

“我……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

“就是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懂事聽話，和玩也笑，但是越來越喜歡一個人呆著了，你樓上那間書房，已經了的地盤了，我每回進去，都在看書，但就那麼丁點兒大，字都認不全，不知道看的什麼勁。”

“我待會去看一下。”

秦意濃從廚房出來，視線往上掃過書房的房門。

兩人一塊送秦嘉寧上學，慣例秦意濃留在車上，紀書蘭把秦嘉寧送到老師手上。校門口都是家長，有的小朋友賴在爸媽懷裡嚎得撕心裂肺，滿臉眼淚，死活不肯進校門，家長急得滿頭大汗，老師也是使盡渾解數。

秦意濃看了看牽著老師的手，分外乖巧地和外婆道別的寧寧，幾乎想象不出來會有這樣的一面。據紀書蘭說，第一天送秦嘉寧進兒園，對方就始終如此，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應。

寧寧學年齡偏早，剛兩歲半就開始上兒園，是真的沒有不適應嗎？還是早到那麼早就開始學會抑自己的天？

秦意濃眼神裡出現迷茫，寧寧已經跟著老師進去了，穿著雪白的公主，漆皮的小皮鞋，披散著長發，即便是背影，在一幫小朋友裡也是非常矚目的。

突然回過頭，抬手朝車窗的方向用力揮了揮。

秦意濃一愣，下意識跟著揮手，哪怕對方並看不見。

帶寧寧的老師循著的視線往回，好奇地問：“寧寧是在向外婆招手嗎？”

寧寧沉默了兩秒，說：“是。”

老師：“舍不得外婆？”看見小朋友突然毫無征兆紅起來的眼眶，蹲下來了對方的頭髮，安說，“外婆下午就來接你了，很快的。”

寧寧：“……嗯。”說，“老師，我們走吧。”

小朋友的影徹底看不見了，秦意濃莫名地有些鼻子發酸。

並沒有給到這個孩子足夠的。

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秦意濃點開手機回復昨晚到現在收到的消息，一條一條地回復過去，到了睡前最後一條。

唐若遙：【晚安】

秦意濃手機屏幕長久地停留在對話框不，自黑屏，指尖輕點，重新按亮，順著頭像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只是隨手點了下，卻看到對方萬年不發一條的朋友圈更新了新態。

早上七點零五分。

【機場[候機室照片]】

秦意濃和唐若遙共同好友不多，所以這條朋友圈下一片空白，顯得格外地冷清。

秦意濃開始對著這條朋友圈發呆，紀書蘭疑的目頻頻看過來，都沒有發覺。

“嘟嘟。”

“嗯？”秦意濃下意識地將手機屏幕翻了過來扣在膝蓋上，抬頭道，“媽，什麼事？”

反應有點大，紀書蘭難免多想了一點。這把年紀，能為兒心的，只有終大事了。紀書蘭旁敲側擊地問：“你在看什麼呀？”

“一個……新聞。”秦意濃搪塞道。

紀書蘭雖然不跟年輕人似的通電子產品，但眼睛還是沒瞎的，明明看到是微信界面。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語氣裡帶上了小心翼翼：“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秦意濃沒說話。

紀書蘭不自地上前，眉眼染上喜：“真的啊？”

秦意濃心煩意，冷漠道：“這不是你該心的事。”

紀書蘭神尷尬，兩手局促地絞了絞，往後退了退，訥訥道：“對不起。”

秦意濃見這樣心裡又不好，緩和了神，道：“我的意思是，您過您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心我。”

紀書蘭眉眼低垂，自言自語道：“你是我兒，我怎麼能不心呢？”

“媽。”秦意濃忽然道。

紀書蘭怔怔地抬起眼簾。

“我喜歡任何人，您都沒有意見嗎？”秦意濃看著的眼睛，問道。

紀書蘭搖頭：“媽隻想你過得好。”

“哪怕——”是個人。秦意濃嚨了，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他什麼？”紀書蘭追問。

“沒什麼。”秦意濃深吸口氣，把手機返回了主界面。

不說，紀書蘭卻表明態度道：“只要不破壞人家家庭，你喜歡誰，媽都支持你，絕對沒有二話。”

秦意濃不吭聲，垂在側的手指蜷了蜷。

說實話媽媽支不支持對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只是驚訝自己會對紀書蘭說出這番話，自己還是……搖了嗎？

***

秦意濃請假，唐若遙一整個白天都在賓館休息，從中午熬到了晚上，隔段時間就把有秦意濃聯系方式的通訊件都點開一遍，沒有對方的消息是意料之中，唐若遙只是在考慮，應該怎麼聯系對方，說點什麼好。

決定直接打電話。

按下號碼到接聽之前，心臟跳得很快，生怕秦意濃拒接。

“喂。”

人和清冽的聲線，如一泓清泉緩緩注心田。

“秦老師。”唐若遙馬上站直了，聲線不自知地繃。

秦意濃一隻手拿著電話，閉了閉眼，給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朝正在堆積木的寧寧招了招手，寧寧聽話地過來，喊：“媽媽。”

聲音傳進聽筒，聲質樸糯，唐若遙表空白，失去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