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平好久沒鬥贏過了，趁勝追擊，雲淡風輕地放嘲諷：“惱怒了？”

秦意濃氣了個葫蘆。

***

唐若遙在不遠看著，聽不清兩個人說話，但能看出“戰況”激烈，不多時，韓玉平臉鐵青，秦意濃跟大勝的將軍一樣，神采飛揚，凱旋還朝。

唐若遙及時給秦將軍奉上酒——礦泉水。

關菡默默地將邁出的一步退了回來，唐若遙現在是打定主意跟搶活兒幹了。

秦意濃檢查過礦泉水才喝，唐若遙遞上來的也不例外。

但此一時非彼一時，唐若遙徑直開口問道：“秦老師好像對喝的東西很小心？”

秦意濃一愣。

一個愣神，不足以讓唐若遙判斷的緒。決定賭一把，但聲音並不強勢，稱得上是溫的，道：“我看過很早以前的一樁新聞，說是您在錄製綜藝節目的時候，牛裡被混進了白油漆……”

盯住秦意濃失神的這個瞬間，以期能捕捉到什麼。

令人失的是秦意濃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一旁的關菡反倒眸一厲，對唐若遙的眼神瞬時充滿了攻擊和敵意。

唐若遙沒看關菡，是突然被寒意籠罩，才察覺到關菡的異樣，但關菡收斂得快，等後知後覺去看的時候，已經什麼跡象都沒有了。

唐若遙隻得慢慢補上後半句：“您誤食了，所以才這麼小心麼？”

這個問題冒犯嗎？當然冒犯，但和之前那個質問為什麼不澄清的問題不同，唐若遙有九把握，秦意濃不會怒，但亦未必會和自己說真話。

不出所料，秦意濃果真沒有生氣，只是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淡道：“謠言罷了。”

“沒有這回事？”

“沒有。”秦意濃答得果斷。

“那您為什麼……”

“我喝口水你也管？”秦意濃說。

唐若遙聽出這是個警告的訊號，勸適可而止，當即住。

秦意濃擺手。

關菡擋住了唐若遙落在秦意濃上的視線，再次出防備的神。

唐若遙識趣地退後，苦笑了下。

這段時間果然被糖慣得天真了些，秦意濃上的防線還是那麼深固，輕易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的心，是刷存在還是不夠讓打開心門的啊。

但至，還是有進步的，雖然微弱了點兒。秦意濃沒有一開始就發火，還心地給了提示。

唐若遙苦中作樂地想。

一個月出頭，唐若遙握了握拳，開始覺到時間迫了。

現在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能在這段時間裡了解多，做多事，直接影響到殺青後的結局。是分道揚鑣，還是同舟共濟？

從哪裡突破好？

還有方才秦意濃平靜無波的反應到底代表著什麼？是演技高超掩飾得滴水不嗎？還是真的另有其事，那件事才是源？

腦子裡纏了一段麻，唐若遙始終保持冷靜，不不慢，一個人靜靜地梳理著。

秦意濃著掌中的礦泉水瓶，指節泛白。

關菡守在一旁，關注著四周向，更多的注意力當然是放在秦意濃上的。

關菡實際上比安靈認識秦意濃稍晚，當秦意濃的助理時，秦意濃已經是有國際獎項在的影后，按理來說應該風無限，但在國的境其實並不好，外界風評不提，連在圈都完全沒有到應有的待遇，可以說是盡遭冷眼。要不是秦意濃和以韓玉平導演為核心的圈子關系融洽，恐怕早就被打得抬不起頭。但韓玉平不能一直護著，事實上韓玉平只是給提供了一個機會，抓不抓得住全靠自己。所以得一直周旋在各各樣的酒桌，曲意逢迎，小心翼翼地維持經營著來之不易的人脈，然後才能在這個娛樂圈裡掙扎著生存下去。

是的，生存，不是為了名利，只是為了活著。

圈裡有個大人一直在打，而且是一個可以和韓玉平相提並論的大人。關菡約知道有這件事，但不知道是誰，為了什麼事。

直到母親紀書蘭連帶著一塊被認回紀家，秦意濃有了底氣，形勢才真正得到好轉，抬起頭來做人。

這都是關菡認識之後的事，之前的關菡不清楚。但為助理，兼秦意濃最信任的人，關菡自己收集過資料，秦意濃有時會一些。

白油漆的事當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秦意濃親口向承認過。連帶著白油漆事件的出道三年，都是不堪回首，且不能回首的，所以秦意濃把這件事記得很深，引起了連鎖反應，才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今天以前，確切的說，是唐若遙問秦意濃之前，關菡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但問之後，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或許是錯的。

“秦姐。”

秦意濃松開手指，起眼皮了一眼，神異常平靜：“怎麼？”

“遙小姐的問題……”

“你也想越界嗎？”秦意濃冷冷地說，“記住你的本分。”

的話說得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關菡一驚過後便是一懼，垂眸後退，不敢再妄言。

唐若遙將這幕盡收眼底。

可惜聽不到容，唐若遙想。

現在是休息時間，唐若遙拍拍手站了起來，沒往秦意濃的方向走，而是去找了韓玉平。

唐若遙覺得大概有一些上天眷顧的運氣，韓玉平似乎誤以為和秦意濃在談，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秦意濃沒有澄清，但這是的機會。

韓玉平和秦意濃這對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搭的cp荒謬的“緋聞”傳到這個地步，二人從不屑於在娛面前表達對對方的欣賞，秦意濃在片場對韓玉平隨的態度，都證明了二人關系是真的好。有誰比韓玉平更了解秦意濃嗎？或許有，但在這個片場，唐若遙能接到的人裡，沒有。

唐若遙決定了，而且毫不猶豫，就從韓玉平這裡突破。

但首先得百分百確定，韓玉平是真的誤會了，謹慎為上。

一坐在韓玉平邊，有了新靈在重畫分鏡圖的韓玉平便一眼斜乜了過來：“有事？”

唐若遙：“有。”

“說。”韓玉平將臉轉了回去，淡淡說。

唐若遙說：“秦老師好像生氣了。”

韓玉平冷漠道：“生氣了你去哄唄，跑來找我有用麼？”當他是月老啊，月老紅線牽完也不管售後的吧？

唐若遙說：“可是是和你說完話才生氣的。”

韓玉平暴脾氣一下被理直氣壯的語氣給點著了。

“嘿我說你！”韓玉平啪一下扔下筆，怒聲道，“你們兩口子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吧？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善罷甘休啊？！氣死我對你們有什麼好啊？！啊？”

一個一個的都是狗比，老狗比配小狗比！現在的年輕人還懂不懂什麼做溫良恭儉讓！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韓玉平不久前秦意濃懟了個啞口無言，現在被唐若遙氣得臉紅脖子。但他也不是好惹的，噴個秦意濃噴不過，噴個唐若遙還噴不過麼？

唐若遙對他的大罵充耳未聞，滿腦子就只有韓玉平口而出的“你們兩口子”，在心裡打上了著重號。

韓玉平罵完，喝了口水，長出口氣。

唐若遙這會兒擺出尊老的架勢了，乖巧道：“對不起韓導，我是一時著急才……”

態度端正，韓玉平還剩一半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語重心長道：“你還有救，別近墨者黑。”

“好的。”唐若遙微微笑著應。

韓玉平舒心了，問：“秦意濃真生氣了？”

“嗯。”

“那你哄哄。”韓玉平不經意再次實錘道，“床頭吵架床尾和，雙方都大度點兒，不要斤斤計較，以後才能走得長久。”

是夜，狂風大作。

幽黑的天幕劈出一道駭人的閃電，驟然將蒼穹撕開了一條可怖的裂，秦意濃從噩夢中驚醒。

唐若遙在睡夢中仿佛聽到了水杯砸地的聲音，一個激靈，也睜開了眼睛。

走出房間，將耳朵在秦意濃房門上，不是幻覺，是裡面的響。

唐若遙當機立斷，抬手用力叩門！